他取过药膏,打开瓶盖闻了闻,异香扑鼻,果然不俗,看来我这条腿有救了。
    冒昧问一句,公子是何时受的伤?
    就在半年前。
    时日尚浅,想来这半瓶药是够用的。
    萧雨安浅浅笑道:羽穆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文羽穆笑笑,两人一时无话。
    凝滞一瞬,萧雨安主动道:饮茶吗?我这里很少有人来,更少有你这样可堪一交的人来,陪我喝一杯吧。
    文羽穆讶然,忙道:多谢公子垂青,只是我已嫁了人,怕是不便久留。
    萧雨安愣了一下,看他更顺眼了。他大笑道:莫想歪了,我只是憋闷的太久,今日看你顺眼,想要和你饮茶聊天,解解闷罢了。
    更何况,我也是嫁了人的花印,你很不必担心的。
    文羽穆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虽没有用玉环束发,可也穿了罩纱袍,怎么你竟看不出来。萧雨安笑意盈盈的道。
    文羽穆汗颜,他不是很熟悉这些。
    他才想起,花印未嫁人的话,就一切同男子一般,只有嫁了人才要在衣饰上加以区分。
    闹了个乌龙,他惭愧的道:实在是抱歉。
    萧雨安摆摆手,不必在意,饮茶吧。
    文羽穆微笑颔首,只觉得他虽然看起来文弱忧郁,却又有种疏阔性情。
    他们相谈甚欢,可以说一见如故。
    文羽穆心思聪敏,又十分体贴细腻,谈吐也动人,萧雨安对他心甚喜爱,引为知己,再三请求他多上山来陪他说说话。
    聊到最后,甚至卸下了心防,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小心透露了出来原来他是广平侯原配嫡长子,嫁给了先废太子的儿子厉恪郡王为妻。
    用一句前世通俗的话来说,女巫把狼人聊爆了。
    当然,萧雨安算不得狼人,他不是坏人,只是隐匿了身份而已。
    天色渐晚,文羽穆不得不起身告辞,萧雨安依依不舍的将他送至门口。
    回到家,就见薛亦的脸色已黑如锅底。
    文羽穆恍若未觉,对他道:阿亦,想不到我们那日碰到的公子竟是广平侯府上的少爷,嫁给了厉恪郡王做王妃。
    我们还未上京,就已经结下了两桩京城的缘分,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合该进士及第?
    薛亦听完前半句,心中一喜,已然听不进去后半句话,只追问道:他已经嫁人了?
    是啊。文羽穆狡黠一笑,道:所以某人很不必天天坐在家里喝醋。
    薛亦正色道:家中有人喝醋吗?我怎么不知?
    文羽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薛亦哼唧道:嫁人了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
    文羽穆在他头上弹了一下,混说什么,休要败坏人家名声。
    哎,好吧。薛亦捂着额头,甜蜜而忧伤的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文羽穆笑摸他狗头,知道你还吃醋吃个不停。
    第二十五章
    去过云崖寺后,薛亦和文羽穆又抽空去了趟清凉书院,将带回来的礼物送去给陆山长夫妇。
    转眼,时间来到九月十五。
    因考试,他们错过了今年的八月十五,好容易等到今日又是满月,薛亦磨着文羽穆要月下饮酒。
    这次要饮菊花酒。
    他上次喝醉便借机占他便宜,这次又要喝,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文羽穆心里虽对他的目的存疑,不过到底没拒绝。
    如今之人多喜黄酒,如状元红,女儿红,花雕等。黄酒性温和,酒精度数一般在1020度之间,香味醇厚,醉不伤身,日常少饮些还对身体有益。
    无论是桂花酒,还是菊花酒,都是以黄酒做低,喝些也无妨。
    在省城时,他们曾找到一家专卖惠泉酒的店,琥珀色的酒液晶莹明亮,闪动着诱人光泽,香气更是馥郁醇厚,沁人肺腑。
    文羽穆难得的斥巨资买了一大缸,叫店家分成五个小一些的坛子装着运了回来。
    先前送了一坛上清凉山,家中还剩不少,做些菊花酒来饮尽是够的。
    还可以送些去云崖别院给雨安尝一尝。这是他来到这里后交到的第一个合得来的好友,他还是很珍惜的。
    少爷,少奶奶,有人来拜访您们。思量间,小满从外面小跑进来,通报道。
    何人?薛亦问。
    是一位姓赵的公子,说是您以前的学生,带了一筐子螃蟹要送您嘞。
    哦,是赵思。
    薛亦转头对文羽穆笑道:这家伙,这次倒是把东西送到了。想来,是螃蟹不易被抢的缘故吧。
    文羽穆想起赵思可怜的倒霉样,不由得忍俊不禁,好了,一会儿见了他,莫要再刺激他了。
    薛亦善心大发的点点头,见了面,第一句倒没提上次省城的事,劈头便问,来年院试,可准备好了?
    赵思考秀才考了三年都不中,闻言支支吾吾的道:不,不知道如何才算准备好了。
    薛亦闻言,眉头一皱,那你不好好读书,来送什么礼?
    赵思求救的看了看文羽穆,低眉顺眼的说:就是一筐子螃蟹,自家湖子里养出来的,爹让我送点来给您和师娘尝尝鲜。
    他家里开着碧潭县最大的杂货铺子,有点类似于后世的超市,时常进些新奇东西,还会收各种山货等。
    这螃蟹是他们家买的一片小湖里专门养的,也是为了秋日里多赚一笔。
    赵老爹可比赵思机灵多了,多听了几句赵思念叨薛先生如何严厉要求高,师娘如何可敬可亲,便敏锐的觉出儿子和这位新晋的薛举人有交情可以攀一攀。
    先前在省城本来他叫儿子送的是金银等物,结果谁知道这小子不争气,竟叫人抢了。
    回来后他一琢磨,又多加打听了一番,忖度这位薛家玉郎不缺银子,可能不会收他送的重礼,这才改送了螃蟹。
    不得不说他是个精明的人,这礼送的正正好。
    文羽穆正愁晚上吃些什么来配酒,见了这肥美的螃蟹,顿时有了主意。
    他收到赵思求助的眼神后,便出来解围道:我看这螃蟹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既是他一番心意,便收下吧。
    话音落,立即收到赵思感激的眼神。
    薛亦沉吟一瞬,道:罢了,东西留下,你自去吧。
    赵思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就听他森然补充了一句,记得好好温书,若是明年秀才不中,你就不要再来我家了。
    他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苦哈哈的点头:是是是,那我退下了。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薛亦冷斥,没出息的样子!
    文羽穆笑眯眯的道:好啦,看把他吓得。别气了,看看这螃蟹,油亮壮硕,定然膏肥脂厚,正好做了蟹黄包子和蟹酿橙来给你下酒。
    薛亦这才高兴,如此倒是甚好。
    文羽穆吩咐道:小暑,你和小满把这螃蟹拿到厨房去,交代他们洗干净,将蟹肉和蟹黄拆出来。
    是。
    小暑脆生生的应了,和小满一起抬着螃蟹篓出去了。
    也不知家里有没有橙子,若是没有,还要去买些。他们走后,文羽穆对薛亦道。
    薛亦懒洋洋的摆手,一会儿等小满回来了,叫他再跑一趟就是,你不必为此烦心。
    文羽穆闻言微笑,倒也不是什么烦闷事。
    不多时,小满和小暑回到院里,薛亦招来小满,问他,家里可有橙子?
    小满道:有的,大少奶奶吩咐了,各色鲜果是不能断的,因此采买的人总会备好。
    那便行了。薛亦看向文羽穆,笑道。
    文羽穆犹豫了一下,被他看出来了,追问道:沐沐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咳。文羽穆轻咳一声,道:蟹酿橙滋味鲜美,惠泉酒味道也馥郁醇厚,我想送些去云崖别院。
    薛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当什么事,想送便送呗。
    文羽穆:这不是怕某人又要喝醋,醋喝多了万一吃起蟹酿橙都是一股子醋味儿可怎么办?
    薛亦自从知道萧雨安已经嫁人了以后,危机感就淡了许多,他道:虽然还是有些醋,不过现在在家中还罢了,等来日我们去了京城,我若入朝为官,白日里便少有时间陪伴你了,你与他相交,以后也好有个说话解闷的人。
    没料到他想的这么长远,文羽穆笑着摸了一下他的脸,温柔的道:阿亦待我真好。
    薛亦有些脸红的别过头去,他有时可以脸皮厚,有时脸皮又薄得很。
    我去书房看会书,你要去云崖别院便自己去吧。他说完,脚步轻快的走了。
    文羽穆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自己去往大厨房,取了拆好的蟹肉回来。
    小刀划开橙子,细细的将橙肉掏出后,将橙肉和蟹肉混合均匀,加入少许盐和白糖,配上酒酿和甜醋翻炒片刻,淋上少许芝麻油,又放回橙子里,盖上盖子。
    如此做好了两个橙子,又取来一个小甑,将橙子放进去,里面倒入香雪酒,小火煨炖。
    古代的甑很像后世的蒸锅,分两部分,上半部分如笼屉,下半部分是个圆肚的锅子。做好的蟹酿橙便放在上面的甑子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蟹酿橙便做好了。
    这东西要趁热吃,文羽穆干脆取了个食盒,将甑子一起放了进去,盖上盖子,用棉布裹好,又打了一壶惠泉酒,飞快的赶往云崖别院。
    萧雨安收到黄橙橙的蟹酿橙时,大为感动,动容的道:羽穆,除了你,还从未有人为了让我尝上一口吃食如此大费周章。
    我,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眼见他感动的竟然快哭了,文羽穆赶忙道:那是因为你平日里都太高高在上了,想吃什么吩咐一声自是应有尽有,也不需要费此周章。
    我们平民百姓,互相送点吃的太常见了,哪里需要你如此。你这样,倒叫我下次不敢送了。
    萧雨安低头,拭去眼中的水雾,笑着道:叫你见笑了,我也好些年没吃过这菜了,闻着这蟹酿橙可真香,咱们现在吃点吧。
    这是自然。文羽穆道:就是要叫你趁热吃的。
    你这里可有小炉子,我来帮你温一温酒。
    萧雨安道:自是有的。
    陪着他吃了一个蟹酿橙,文羽穆便起身告辞,萧雨安这次没有殷勤挽留,只叫他有空便过来看他。
    文羽穆自然应下。
    他走后,萧雨安坐在轮椅上,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又转回院中石桌前,端起另一个蟹酿橙吃了起来。
    一口接一口,他吃的很仔细,很珍惜。
    阴影处,暗一对暗二道:完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王爷头顶好像有点绿?
    暗二道:你思想真肮脏,王妃和薛夫人都是嫁了人的,明明只是君子之交。
    暗一撇了撇嘴,玩笑话都听不懂,活该单身一辈子。
    暗二:
    你妈.的。
    回到家中,天色还早,文羽穆便先做了包子馅,包子皮是叫大厨房那边揉好了面拿过来的,他只需要擀一下便好了。
    包子包好,棉布盖着醒发,然后开始做薛亦晚上要吃的蟹酿橙。
    等到忙完这一切,圆月已经挂在天际。
    蒸笼揭盖,一小笼里面只有五个拇指大小的包子,热气腾腾,圆润可爱,肚子里充盈着鲜美的汤汁。
    蟹酿橙的香味儿更大,远远地便飘到了院子里。
    薛亦坐不住,跑到小厨房来帮他端菜。
    文羽穆索性给了他,自己取了小火炉放在石桌上,温上一壶酒。
    经过上次醉酒,文羽穆便不肯他空腹饮酒,只许他吃东西时稍微就一点,剩下的要等吃完了才能喝。
    也不知道是垫了吃食有了效果,还是薛亦的酒量有了提升,他这次没有几杯便醉,而是和文羽穆一起闲谈小酌着,将一壶酒都喝的见底。
    他眼中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清醒,还有十分深情,慢悠悠的拉住文羽穆的袖子,低声道:沐沐,我想吻你。
    四目相接,目光比月色更惑人。
    文羽穆也有些意乱情迷了,他含混的轻轻嗯了一声,慢慢凑近,嘴唇贴上他的。
    第二十六章
    唇齿相交, 浅尝辄止。
    短暂的温软却带来触电般的心悸,令人沉迷,令人想要继续探索。
    人未醉, 心醉了。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 身侧便是薛亦安静的睡颜。
    他们双手紧扣,凌乱的青丝纠缠在一起,说不出的暧昧。
    文羽穆垂眸, 视线下移,就看到薛亦的中衣散乱,衣襟敞开了一半,白如雪地的皮肤上落下了几颗嫣红的草莓印。
    白的刺目,红的勾人。
    他心跳加快, 口干舌燥, 心中有些激动而又慌乱的情绪在滋长,在雀跃,在叫嚣。
    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是也够大胆的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光是锁骨下就有三个印子。他将衣襟拢好, 顺便将薛亦的也拉了拉, 遮住大片肌肤。
    薛亦睡着的时候, 那种攻击性淡化了许多, 显得很乖巧。
    他眼睛紧闭着,睫毛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抖。
    文羽穆低了低身子,被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吸引了。
    这家伙,相貌实在是太优越了。
    看着看着,他又想亲他了。
    他轻轻地低下头, 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去,脸颊和他的贴在一起蹭了一下,随后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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