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做派,反而叫诸葛太傅更觉社稷有望。
    只原身着实不靠谱,老太傅不敢赌这希望绵长几几许,少不得又趁机说了好些新事旧务的。
    不过向晓久才刚发现他在顾惜朝一事上的过分想当然,
    这会子便是许多事听着仿佛甚可,也不急着应下。
    单只应了一件免花石纲事,都并不把话说死,只说暂免今年罢了。
    便如此,也把诸葛太傅喜得无可无不可的,那叫人顺耳至极的好话更是说了一箩筐,向晓久不过一笑罢了。
    也是他这会子是只听着花石纲耳熟,还不知道这花石纲堪称当世耗损民力的第一无谓事,哪怕只暂停一年
    须知如今才堪春闱,纵只停到今年腊月底,也很够民生暂且休息。
    况向晓久琢磨着便是暂时少了宫九双修,
    八九个月的时间也很够他修炼到足以打开把最要紧的那个荷包,
    因此越发大方,听着老太傅舌绽莲花的诚心恭维,也不计较他掺杂在好话里头,
    那句如此,老臣便待圣上再拟一道圣旨,只命各地于来年端午前后,再议花石纲之事的小狡猾了。
    荷包里什么都有的男人,就是这么底气十足呢!
    然而很快的,在诸葛太傅出宫之后不久,向晓久胸中的十足底气,就被其他的气给挤走了。
    怒气,郁气,怨气
    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气,总之就是非常、非常,非常地生气!
    如果日后这具身体的主人,有机会如裴寂那般和向晓久面对面,向晓久一定会好好教他做人的!
    这家伙居然是赵佶!
    宋徽宗赵佶!
    那个昏庸、无能,性好奢侈、肆意享乐,又轻信佛道,最终致使靖康之变却无力回天,叫华夏二字彻底成了笑话的宋徽宗,赵佶!
    这具皮囊竟是赵佶!
    向晓久差点恶心吐了!
    千万别说什么靖康之变到底不比五胡乱华的祸害之大、绵延之长,
    且不说靖康之变对后头南宋的持续影响、以及最终导致元朝之中汉人几如猪狗的处境
    至少那一场剧变,
    是狠狠将五胡乱华之后,华夏民族好不容易挺直起来的脊梁骨、那在五代十国之中也没彻底折断的脊梁,
    给硬生生送予人踩作碎片的!
    是的,是完完全全被踩成碎片了的。
    宋之羸弱或许并不只因赵佶奢靡昏庸而起,
    甚至就连他面对金人强势时,懦弱屈膝选择议和都还不算大事。
    顶天了也就是将那根脊梁踹出几道裂缝罢了。
    便是无识人之明,误信奸佞,最终叫金兵破城而入,甚至哪怕连带自己被劫掠北上
    都只能叫那脊梁断成数截。
    最终将那数截脊梁骨双手奉上给人踩成碎片的,
    乃是赵佶百般忍辱、自忖负重,其实不过苟且偷生,
    叫金人多了许多羞辱宋人的缘由,
    也终教最有希望收复河山的那一位名将,竟成了政治苟且、皇家父子私心的牺牲品。
    说起来,向晓久生在大唐,缘在吕明,对于宋朝,不过是于宫九口中惊闻自身经历之后,查看唐朝往事之时,随便一翻罢了。
    靖康之耻、武穆之哀,却是随手一翻之间,就足以叫人耿耿于怀的。
    偏偏允了莫须有罪名的那个皇帝,是如今这具皮囊的亲儿子。
    导致靖康之变,更将华夏脊梁奉上给胡族彻底践踏成了碎片的,更是这具皮囊本身。
    如果可以选择,向晓久宁可长披一件日日新浸透了屎尿秽物的衣裳,都不愿穿上这么一身皮囊。
    可怜、可悲,又可恨的是,选无可选!
    无法自主抉择,确实是人生最可悲的事之一。
    而对于顾惜朝来说,无法自主抉择,就是人生最可悲的事,没有之一。
    因为那无法选择的出身,顾惜朝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或许有着那样出身的人,天生就已经注定没有获得美好与光明的资格。
    偏偏顾惜朝又不肯认命。
    他一次次在泥潭之中挣扎着,努力想要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幻想着那就是救命的绳索。
    却一次又一次的,哪怕看起来已将救命的绳索握在手中,也总是只要一转眼,那绳索就如尘沙一般,滑落。
    无论将手握得多么紧。
    越是握紧,尘沙飞落得越快。
    越是爬得高,跌回泥潭之中时,也就越是更为脏污不堪。
    疼倒是不疼的,只因心已麻木。
    前一天还是御笔钦点、跨马游街。
    一日看尽长安花
    哦,当然,如今宋以开封为都,看的也是开封花。
    但不管是什么花,总是此生最鲜艳明媚、充满希望的那一朵花。
    可悲的是,那一朵花甚至还来不及绽放,就又谢了。
    这如昙花一现般迅速凋谢的哀艳之花,
    落入泥潭的时候、所蔓延开的,
    是尚未消退殆尽的清香,
    又或者是叫人越发难耐的恶臭?
    阴暗牢房之中的顾惜朝,
    那平静道近乎冷静的面庞之下,
    是依然坚持他那竭力抓取一切绳索的执着,
    又或者已经产生了不惜踩踏一些也要爬出泥潭的决心?
    也许是前者。
    也许是后者。
    也许不是前者,也还不是后者,
    只不过从此以后的顾惜朝,所苦苦挣扎的泥潭,
    除了他无法选择的出生所带来的那一个之外,又多了一个是只竭力伸出手去攀爬、又或者果断踩下脚去践踏的挣扎。
    不知道是哪一种。
    也永远不会有机会去验证了。
    不废话的向晓久,很快就会知道一味的依法办事,也是神坑了( ` )
    另外,这个四大名捕+说英雄世界有私设、也有更改原设定的,毕竟原设定比较乱,莫莫研究了好久,感觉傅宗书和蔡京实在难以共存,就写了个北宋末年赵佶时期,但却又没有蔡京、只一个与其重叠度比较高的傅宗书,其他人物也基本架空,就连社会整体大环境,毕竟四大名捕和说英雄系列都和正史的北宋差距挺大的,像是武将地位低啦、基本没有终身制奴隶了啦,这些在温大大的笔下都没怎么表现,感觉温大大的北宋却更像明朝似的。
    莫莫遇到的时候尽量提醒一下大家正史如何的,但也不排除忘了提醒的,欢迎大家一起注意、一起科普,免得不知道的亲误会正史也是那样,就如庞籍每每被误会成包青天系列反派的那个庞太师,陈世美=负心汉一般,也是大雾了
    第八十六章
    牢房门忽然被打开。
    背光而立的是一个年轻人。
    一个冷极、俊极, 且冷峻之极的年轻人。
    他的声音也极冷, 却又意外地好听:
    顾惜朝, 圣上召见。你且稍作收拾,这就赶紧随我入宫罢!
    顾惜朝的心尖一颤。
    他陡然涌起一股希望,
    却又在下一瞬间,对自己特别失望。
    但无论顾惜朝是如何在心底嘲弄那个刚刚被人打落悬崖、转眼却又忍不住仍对打落自己的那个人心存希冀的自己,
    他到底还是控制不住的, 尽快、却又尽可能周到地,将自己尽量收拾得体面干净。
    随那年轻人进宫。
    哦, 那个年轻人是诸葛太傅手下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冷凌弃。
    他的人似乎也很冷,仿佛连血都是冷的。
    恰好, 顾惜朝也正努力让因为那一点点无法抑制的希冀、而重新燃烧起来的血,冷下去。
    可那太难了。
    至少对于现在的顾惜朝,
    对于还没有下定决心不惜踩踏一些也要爬出泥潭去的顾惜朝来说,
    那实在太难了。
    好在这一回,赵佶的皮囊之内,已经住了个向晓久。
    向晓久或许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圣人,
    但他至少不是个无缘无故就将人踹落深渊的人。
    顾惜朝这一回生出的希冀、燃烧的血,到底没有再度失望。
    岂止没有再度失望?
    完全就是超乎所望了!
    赵佶的身体委实太弱,连向晓久刚刚抵达有着魔门二派六道的那个隋末时, 所穿入的裴寂都远远不如。
    赵佶的恶心程度, 至少对于向晓久来说, 也远远超过那时候渊寂温泉共浴的场景所带给双九的那个误会。
    所以虽然忍了又忍, 向晓久到底没忍住,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宫中霎时一片慌乱。
    恰宰辅傅宗书已经得了消息,
    诸葛小花还不死心地入宫为顾惜朝陈情
    须知这一科春闱主考乃是傅宗书门下,
    拿顾惜朝身世做文章的,反而才是自诩不予他这权相奸臣同流合污的所谓清流御史。
    妄想通过顾惜朝的身世攀扯春闱主考官、进而牵扯他这权臣奸相什么的
    不得不说,实在天真得不像是混迹官场的人。
    果然不愧是上一科才得以入仕的小年轻,和二十年都没能从区区七品挪过窝的小御史。
    竟混不知忌惮顾惜朝这一路考上来,有查清其身世之责的人何其多
    虽说即便顾惜朝确实身世有异,只要到了殿试的顾惜朝仍是当日县试的那个顾惜朝,
    那顶多就是在顾惜朝县试时候的县官县丞人等之中推一个出来敷衍皇帝罢了。
    只是揭穿顾惜朝身份盖子的人,却少不得将这一路上下官员都得罪一通了。
    左右与傅宗书、与今科春闱主考李大人,都是攀扯不上的。
    傅宗书一系在那几个御史抛出顾惜朝身世的确凿证据之后就或缄默不言、或跪地请罪
    左不过给皇帝做做面子,全没一个想着拉拔一把顾惜朝。
    却是诸葛正我这个素来和傅宗书不对付的,
    为着这个本该顺理成章投入傅宗书门下的年轻人,
    亲自忙前忙后,甚至不惜入宫陈情、求得恩旨。
    傅宗书对诸葛正我的这一份傻气着实嗤之以鼻。
    着实期待那自以为和诸葛太傅站了一挂、勇于对抗他这个权臣奸相的清流御史,
    听说了那一份诸葛太傅亲自求来的恩旨时,会是何等样的表情。
    而顾惜朝若真能侥幸、平安躲过这一回,
    他日入朝为官,和那些个所谓清流御史之间的厮杀,想必也是着实有趣。
    更有趣的是,夹在中间的诸葛小花。
    眼瞅着未来是一出又一出儿的好戏呢!
    傅宗书十分期待。
    不想他所期待的好戏未开锣,就又得了新消息。
    诸葛小花巴巴儿进宫求的,确实是恩旨。
    然而根本不是什么赦免顾惜朝、乃至特准他仍以探花身份入朝为官的特旨。
    那是一道十足讨好天下贱籍之人的恩旨。
    傅宗书跌足长叹:
    好一个诸葛小花!好一只老狐狸!
    早该想到的,这老狐狸能和他在朝中对抗这么多年,
    纵使日渐处于弱势了呢,却到底得圣上几分眷念、十分信任的人,
    凭的又哪里会只是那份傻气和令他期待的些许好戏?
    诸葛小花那老狐狸,别看平日里大义凛然的,真要论起揣摩圣心、讨好皇帝,满朝文武哪个比得他?
    便是傅宗书自己,这一回不也落在那老狐狸后头了吗?
    着实可恨!
    好在傅宗书一贯是个聪明人,
    他对皇帝不说有几分忠心、几分敬畏,
    至少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在未敢旗帜鲜明地叛乱之前,
    他一定是最对皇帝心意的那一个臣下起码在皇帝心中,必须如此。
    像那种因为与诸葛小花不合、就反对他一切建议的事情,傅宗书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比起圣眷,诸葛小花算什么?
    这极其讨好贱籍之人的一道恩旨,虽是给诸葛小花抢先一步讨下来,
    傅宗书却也不会因此就在这道恩旨的推行上故作为难。
    不只不会为难,他还要尽力、全力、竭力促使这道恩旨的推行、推广,
    广而告之。
    最要紧也最迫切的一个点,自然是重新正视那位小甜水巷里的李师师。
    毕竟春闱三年一次,状元榜眼探花郎,那是一茬接着一茬儿的。
    顾惜朝便是有几分才情,在皇帝格外稀罕的书画二道上却也不过寻常一甲的一般水平,哪里值得皇帝如此青眼、甚至为他更改律法?
    皇帝绝对是因为那个小甜水巷里的绝色才女,才对贱籍之人心生怜悯。
    对于皇帝一定是在这几天时间里,又悄悄去见了那个艳绝京华的绝色才女一事,傅宗书毫不意外。
    毕竟皇帝宫中甚至有一个直通小甜水巷的密道一事,在几个权臣之中,也是公开的秘密了;
    关于那位小甜水巷的绝色才女,会在顾惜朝的事情上进言这一点,傅宗书也不以为忤。
    毕竟物伤其类。
    傅宗书只是可惜了,
    可惜最先发现这一点的不是他,
    竟没抢到恳请皇帝降下恩旨的先机。
    平白便宜了诸葛小花那老狐狸,又刷一轮圣眷。
    好在傅宗书也并非没有后发先至的机会。
    傅宗书接到皇帝颁下恩旨的消息时,诸葛小花甚至还未出宫。
    然而相对于诸葛太傅;
    这位傅宰辅得知花石纲事原就慢了一步,
    而因这一步,虽不曾影响他安排小甜水巷那边的事务,
    傅宰辅却要多忙许多甚至比小甜水巷那边更迫在眉睫的大事。
    哪怕只是琐事,也是大事。
    对于傅宗书这种人来说,从宫中传出的消息,既然有比诸葛小花出宫还更晚一步
    哪怕那一步差不多真的只有一步,几乎是诸葛太傅一出宫门,第二道恩旨的内容就也传到傅宰辅耳中
    这一步对于傅宗书来说,也是很不得了的。
    那是他和宫中联系程度的一个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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