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奇葩事还有很多,比如她小时候生病,养父找奶奶借钱上医院,奶奶不给,还把养父凑的钱要走,说自己几天没吃鸡了,要买老母鸡炖汤。
    安沐上辈子就一直特别想给养母买对金手镯,羡慕死那群三姑六婆,可惜还没来得及买,养母就没了。
    这辈子,她原本想着让简以溪给养母买的,这样养母更容易接受,也更合情理。
    可养母的提醒让她想起了奶奶生病的事。
    上辈子她虽说没去探病,可也知道这次出院后,为了方便照顾奶奶,奶奶暂时住进了养父家,住了大概两个月。
    明明大伯已经退了休,时间最宽裕,三伯把自家房子朝街那屋子打了个门,改成门店卖烟酒,时间最自由,却就是塞给了最不方便的养父,欺负养父老实好说话。
    奶奶住养父家,大伯小姑他们周末就会过来,打着看奶奶的旗号,一边装着好人,一边蹭饭,哪个礼拜都得弄两桌喝几瓶。
    他们当然不止是为了蹭饭,主要还是惦记奶奶手里那套房,还有存折上的退休金,不管真孝顺假孝顺,面子工程总还是要做一做的,也省得被人戳脊梁骨。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安沐想趁着送简以溪回家,做点上辈子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而这对金镯子就是必须的道具。
    第72章 嘴疼
    眨眼几天过去了, 简以溪能下地走两步了,赵叔那边也来了电话。
    赵叔说,那肇事司机就是个普通人, 没什么不良记录,就是前两年做生意亏了很多钱,欠了一屁股债,房子被法院拍卖了也不够还,债主逢年过节就上家里要钱, 老婆差点跟他离婚。
    这么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庭,怎么会这么爽快就拿钱出来赔偿?
    就算是他们人品好,可这种走法律途径的债务, 一般欠债人的银行账号都在法院监控下,除掉日常开销, 都会被划走还债, 他们又是哪来的那么多钱?
    安沐有看过医院账单, 单一台手术就花了大几千, 前前后后算上押金, 已经花出去一万多了, 法院即便留余裕,也不可能给他们留这么多。
    如果是他们私下藏的钱, 那就更不可能这么爽快拿出来,毕竟也要顾及法院那边。
    安沐不愿意去恶意揣测, 可怎么想这件事都很奇怪。
    安沐能想到的,赵叔自然也能想到, 他让安沐稍安勿躁,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不用安沐拜托, 他主动表示会派人盯着他们一家的。
    又住了一个礼拜,主治医生终于松了口,说可以出院了,养母再三确认后,这才收拾了大包小包回了小公寓。
    以简以溪现在的状况,留在潍城休养是最合适的,可养母不肯留,奶奶已经住进家里,养父一个人照顾着,不能出门干活不说,养父还不会做饭,还得天天出去买饭,要不是惦记着简以溪的伤,养母早就十万火急回去了。
    安沐没拦,拦也没用,何况她正想回去。
    养母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打算找辆出租,多给人家点钱,让人家开慢一点,稳一点,把她们送回去。
    安沐直接给二哥打了电话,借他的车,还要求送车上门,再送人到家。
    二哥是大伯的儿子,大三学生党,马上大四,正在家享受最后的暑假,被她无耻的要求惊呆了。
    你找家车行租个车那么难吗?!还能顺便租个司机。
    车行的车哪有你的车好?
    这是实话,潍城这样的小城市,想租辆兰博基尼真没那么容易。
    倒也不是说其他车不行,好车也是有的,只不过这次回去是有目的的,必须要选知名度高,一眼暴富那种,越拉风越好,低调奢华适合大城市,不适合小县城的审美。
    二哥那辆就很拉风,骚气的大红色相当惹眼,尤其重要的是,它不是单门超跑,而是双门四座,可以坐下她们三个。
    二哥唉声叹气了好大会儿,既舍不得他的爱车当代步车,觉得掉身价,又懒得跑趟,最终还是安沐以就当是提前庆祝我考上大学为由,这才成功说动了二哥。
    我上辈子造了哪门子孽?自己的女朋友都要送人折腾,还得我亲自送过去,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吗?
    安沐揶揄他道:原来二哥有女朋友了,我原本还想着,等上了大学,万一遇见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什么的,介绍给你呢,看来不用操这个心了。
    二哥立马道:啧!我就随口说说,真能遇到这么好的,一定给我介绍,记住颜值和人品并列第一,歪瓜裂枣坚决不要,拜金女绿茶婊什么的,也压根别往我这儿送,我这儿赶都赶不完。
    是,知道我家二哥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嗨,你还涮起我来了?不给你送了!
    好了二哥,地址发给你,等你。
    安沐这边打着电话,简以溪那边靠在床头,说起她妈急着回家的事,叹了口气。
    大伯他们怎么想的?我爸又不会做饭,你也不在家,他们干嘛非把我奶奶塞到咱们家?
    养母是老实人,下意识帮他们找着借口。
    可能他们不知道你爸不会做饭。
    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就不可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敲锣打鼓什么都往外说?
    养母正在收拾衣服,抬头嗔了她一眼。
    我还屈说你了怎么的?你不说,安沐怎么知道你爸不会做饭?
    简以溪微微睁大眼:我什么时候跟安沐说过我爸不会做饭?
    不是你说的,安沐怎么知道?
    我哪儿知道她怎么知道?我肯定没说过,我说这个干嘛?
    养母不以为然,那可能是你无意间说的,自己都没注意。
    不可能!我们天天学习那么忙,平时发个v信都是抽空,偶尔视频也就说说学习情况什么的,怎么着也跟我爸不沾边儿,我绝对没说过!
    行行行,多大点儿事,懒得跟你争。
    简以溪委屈死了。
    这不是事大事小,主要我真没说过。
    安沐正好进来,简以溪像是见了救星,赶紧问:安沐,你听谁说的我爸不会做饭?
    安沐刚想说借到车了,措不及防这一句,她想都没想就回道:不就是你吗?
    简以溪喉头一滞,我什么时候说过?
    忘了。
    万金油答案,秒杀一切问题。
    简以溪生无可恋地靠在床头,明明觉得自己没说过,可安沐都这么说了
    难道真是她无意间说的?可她说起什么才能带出爸爸不会做饭这事?
    简以溪百思不得其解。
    安沐跟养母在说车的事,简以溪摸出养母抽空送去手机店勉强修好的手机,私敲了毛毛。
    这一年多来,几乎每次视频都是三人视频,如果是在视频的时候说的,毛毛应该也知道。
    可毛毛说她不知道。
    简以溪又搜索聊天记录关键词,群里的,私聊的,都没有相关记录。
    简以溪再次确定,她绝对不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安沐转学前说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安沐甚至连齐思萤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每次都用我以前那个同桌称呼她,怎么偏偏记得她爸不会做饭?还有她p股上的小痣?这种鸡毛蒜皮?
    简以溪抱着手机,脑海再度呼之欲出那个答案。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住脑。
    不可能的!不会的!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要真是那样,安沐当初为什么要转学?一般有喜欢的人,不都是巴不得天天在一起的吗?怎么可能反其道而行?
    简以溪说服了自己。
    临走前一晚,简以溪喊了毛毛过来吃散伙饭,毛毛这才知道她骨折的事,直嚷嚷简以溪不够意思,不早点儿跟她说。
    安沐帮着养母刷碗,毛毛突然想起简以溪那个无厘头的问题,小脑瓜咻得点亮。
    你那天问我帮不帮你倒便盆怎么?安沐帮你倒了?
    简以溪正扶着床头往下坐,一个激灵,差点没旧伤复发。
    她赶紧拽住谢毛毛,捂她的嘴。
    嘘嘘!你小声点!
    毛毛扒开她的手,笑得不怀好意。
    贴身伺候小半个月呀~我就说安沐对你不一般吧?
    你还敢乱说?忘了当初闹出多大乱子?
    毛毛干笑两声:我知道,我这不就顺口一说?我是真羡慕安沐对你的好,我老哥对我嫂子都未必有这么好,起码他没这么勤快帮丈母娘洗碗。
    明明就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同病房的病友也说过安沐对她好,她妈也说过,她自己也知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间点,凉白的白炽灯下,毛毛没心没肺的笑脸,厨房哗啦啦的刷碗声,安沐对她妈的温声细语,她妈不时传来的笑声,让她突然升起了一丝恍惚感。
    好像她和安沐是已婚夫妻,安沐宠她,爱她,还爱屋及乌到她的家人,送她妈她一直想送却没钱买的金手镯,还左一句干妈右一句干妈叫得亲热,好几次连干字都省了。
    简以溪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她坐在沙发,隔着毛毛晃动的脑袋,看着厨房里安沐忙碌的身影。
    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安沐的侧身,蜜茶色的长发微打着卷,松松绑在脑后,白皙的侧脸,鲜红一点的唇,每次安沐转眸同养母说话,那唇角微漾的一点笑意,都仿佛撞碎湖面的阳光,直撞得她眼眶胀热。
    安沐真美
    明明只是简单的白t,普通的牛仔裤,腰间甚至还围着围裙,可就是美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耳畔传来毛毛的诧异声:你怎么哭了?伤口疼了?
    哭了?
    谁哭了?
    简以溪摸了摸自己的脸,真就摸到了温热的眼泪。
    我怎么哭了?
    毛毛哭笑不得,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你问谁呢?你自己为什么哭自己都不知道?
    简以溪接过纸巾擦了擦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她只是突然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似的。
    明明这么美好的画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因为这只是她一时恍惚的假象,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吗?
    她和安沐不是夫妻。
    安沐将来会嫁给别人。
    就像她现在看到的这样,安沐会爱那个男人,宠那个男人,还会爱屋及乌,对那个男人的家人就像对她妈这么好,会温言细语,会笑得像是银河坠了眼底,会让那男人搂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甚至亲吻曾经握过她的手。
    你怎么了这是?面无表情流泪很可怕的好不好?怎么还越擦越多了?
    毛毛赶紧又抽了张纸巾给她。
    我不知道。简以溪笑了下,笑得虚无又飘渺,我的泪腺好像坏了,我根本不想哭的。
    养母她们听见动静,赶紧擦了擦手过来。
    养母问:怎么了这是?哪儿又疼了?
    简以溪看了看养母,又看了看安沐,摇了摇头。
    不疼你哭什么?
    不等养母再问,安沐微微拧眉,绕过沙发,拉着她进了卧室。
    随手掩上门,安沐摸了摸她的头。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毛毛又说什么了?
    简以溪没有说话,垂眸望着安沐,原本比安沐略矮一点的她,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比安沐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如果能在高点就好了,这个角度的安沐美得就像在梦里。
    简以溪缓缓开口,说了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单字。
    哪疼?
    她明明不疼的,为什么要撒谎?
    简以溪不明白,却控制不住泫然欲泣地望着安沐,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这儿疼。
    安沐微叹了口气,猜测真是毛毛说了什么让她伤心了。
    吹吹就不疼了。
    安沐隔着衣服吹了两下,哄小孩子似的。
    好了,没事了。
    有事
    简以溪鬼使神差地点了点自己的唇。
    这儿也疼。
    第73章 恍惚
    安沐看了眼简以泫然欲泣的眸子, 视线落在她指尖点过的唇瓣。
    十八岁的少女正是初长成的好时候,嫩生生仿佛能掐出水的脸蛋儿,水灵灵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尤其是这唇,唇色娇艳,唇纹浅淡,少女感十足,微凸的唇珠就像是奶茶里的珍珠豆, 总让人想含进嘴里感受下那滑润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都与安沐无关,这可是安沐自己的嘴唇,她上辈子不知道碰过多少遍, 洗脸会摸到,吃饭会舔到, 就连想不出题都要咬一咬。
    安沐看的认真, 可她关注的只是那唇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了?也没红也没肿的。
    安沐并没有注意到简以溪的眼神有些奇怪, 只看到她鬼使神差地张开嘴, 点了下自己微颤的舌尖。
    刚刚喝水烫到了。
    烫到了?
    安沐捏着她的下巴朝灯光处仔细看了看, 窗上映着两人靠得极近的身影, 窗外浓沉的夜让那身影显得格外清晰。
    安沐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
    简以溪唇瓣娇红, 舌尖鲜红,看着都差不多一个颜色, 照理说烫过的舌头一般该是泛白的才对。
    不管怎样,简以溪嚷着疼, 那就哄哄吧,横竖都哄了这么半天了。
    下次小心点儿。
    安沐朝前微探了点头,朝着那湿红的唇舌呼呼吹了两下。
    唇舌沾有水痕, 风过带走温度,整个舌尖麻凉麻凉,简以溪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蜷了起来。
    耳畔回荡着清晰的心跳,剧烈到几乎要跃出喉咙。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紧张,那种紧张是沁入魂灵的,让她无法思考,浑身僵硬,却控制不住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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