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亲眼见了,当晚就来我账中了,嘿嘿。
    这话似是打开了众人的回忆,将领们献策似的纷纷提及过往战场上的情|事,什么河底大战三天三夜都出来了。
    听得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乌延面红耳臊。
    他臊了,别人还要逗他,说他以前年纪小,没有就没有,算了;如今可不小了,情|事都未尝过,可惜哟,可惜哟。
    乌延懒得理这些老大哥,又不认同他们说的,心底还不服气,憋了好一会儿,拍着石桌道:你们那些哪里是情|事?你们懂情吗?你们那就是泄|欲!凡间话本上画的写的都比你们懂!
    乌延红着脸:你们以前老说若白哥在他宫里日夜笙歌是乱来,我倒觉得他能被雷劈三个月,才是真的经历过情|事的。
    众将领还是早古时的心性,听了都不以为意,就像从前在军中那般,依旧拿乌延当孩子。
    孩子懂什么情爱,还泄|欲?哈哈。
    乌延起身,气得跺脚,也果真像个孩子,自己说不过,就搬出长辈:我不懂,狐老总懂吧?他当年可是有妻有女有子的,如今一窝窝后辈怕是都漫山遍野了!他肯定比你们懂!
    话音刚落,众人还在嬉笑,沧沉的身影早已消失。
    狐狸洞,狐老正坐在他的卦盘前,拿着他的拐杖伸进后背挠痒痒,忽然沧沉出现在了面前。
    狐老手下一个用力,背上的陈年老皮差点给拐杖蹭穿。
    他看着面前的沧沉,心知龙神无事不登狐狸洞,昨日为了凡人的内丹,今日怕是又为了别的。
    却听沧沉不紧不慢地看着他道:老狐狸,你当年怎么给你那破狐狸窝招进只母狐狸的?
    狐老:????
    岑羽到了林子里,让俩崽子自己在周围玩,他抱着龙蛋,坐到了树下,闭目凝神。
    他按着昨夜沧沉教的,心里想着手里的龙蛋,再把神思尽可能地投注向龙蛋上。
    起先岑羽什么都感知到,只觉得自己的神思就在一片黑暗中徘徊。
    很快,他的神思仿佛穿过了什么,进入了另一片黑域。
    他在那片黑暗中游荡、摸索,慢慢的,终于知道了这是在哪儿
    龙蛋里,或者说是,种子里。
    他也终于知道,原来龙蛋不是蛋,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待孵的龙崽。
    真的只是颗种子。
    种子。
    岑羽心道他对种子的概念就是挖个坑埋地里浇浇水
    正想着,岑羽手里忽然一轻,就像怀里的蛋被谁拿走似的。
    他睁眼低头,蛋是没了,一粒白色的小圆珠落在他腿间的袍摆上。
    岑羽拿指头捏起小白珠放在掌心,挑眉睁眼:龙蛋竟然真受他意念控制?
    岑羽在调动意念间尝试着想:那要是他现在觉得这龙蛋种子应该埋进土里,晒晒光、吸吸水,然后抽出一根小绿芽
    只见掌心的小白珠活了一般,滴溜溜从岑羽掌心滚落在地,又滚滚滚,滚到了一处空地,静了片刻,凭空消失了。
    岑羽起身过去,正看见小白珠消失的地方,从地下缓缓地拱出了一点嫩嫩的绿芽,那绿芽破土口后约莫只长了一寸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上的一株草。
    岑羽:!
    俩龙崽也飞了过来,落低龙身,拿它们龙的鼻孔对着小嫩芽嗅了嗅。
    小球嗅的时候吸得太用力,把嫩芽周围的土也给吸进去一点,鼻孔撑了撑,闭眼打了个喷嚏。
    这喷嚏喷得原本笔直的小嫩芽往龙妹那边歪了过去,龙妹见了,张嘴就是一口,叼住。
    !
    岑羽赶紧蹲下,让没来得及把嫩芽吞进肚子里的龙妹松口。
    龙妹松了,呸呸呸就吐舌头。
    早就会说单个字的小白龙:龙,味。
    龙味?
    龙的气味?
    岑羽哭笑不得:三宝啊,我就随便想想,你需要这么认真吗。
    你这下真的得挂在树上被生出来了。
    不久后,整个不拒山只要活着喘气的,全都闻讯赶来围在了小嫩芽旁边。
    狐老一把老骨头,拄着拐杖弯着腰,屁股都要撅朝天了,亦是一脸惊奇。
    这是龙、龙芽?
    岑羽兜着手站在一旁,觉得有些抱歉:我刚学会操控意念,操控的时候心境不够平稳,乱想的,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他孵蛋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不敢乱动,也不敢再用意念,这才让小球和龙妹去洞窟叫人。
    结果沧沉没叫来,将领们全惊动了。
    岑羽觉得龙的事还是得找龙解决,便问狐老,沧沉怎么没来。
    狐老还撅着屁股在看嫩芽,随口道:哦,他去若白宫里了。
    宫里?
    岑羽一愣。
    不久前,狐狸洞。
    狐老拄着拐杖,对着日头透进的洞口。
    他想起了他已逝的妻子,那只毛皮雪白的母狐狸。
    母狐狸不是妖兽,是只不能化形的普通精怪。
    精怪通人性,亦懂裨益好歹,她原本远离战事,生活在与战火隔绝的深山老林里。
    遇到他,只因他深受重伤时落入水中,以狐狸的原身顺流而下,无意间去到了她生活的山林,又被她从河中央救起,叼回了岸边的狐狸洞。
    狐老深陷回忆,对着洞外散进的日光,幽幽道:凡人有言,情爱、情|欲、爱|欲,总以情为首。
    情是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但身为一只公狐狸,面对母狐狸,有所求的时候,必然是要有所行动的。
    狐老:我当年为了她能跟我走,可是了却了她在那林子里的所有心愿的。
    狐老:连她窝外那条河里的鱼,我都给她抓干净了。
    言下之意:你没有付出,对方想要的你都不给,还想要人跟你走?
    至于那些将领们所言的什么情情爱爱,狐老冷嗤:血太热了降降而已,也好意思搬出来说?
    沧沉的眼底闪过一抹了悟,起身。
    狐老问他:去哪儿?
    沧沉:毕月宫。
    他知道岑羽眼下想要什么。
    毕月宫。
    若白手握鱼竿,正百无赖聊地斜坐在一处池塘边钓鱼。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若白头也未回,只看着池中央的莲叶,对身后懒懒道:打着有事来找我的幌子,拖家带口敲锣打鼓地进来了,来了就蹲不拒山,也不往我这里走,我还当你是来散心的。
    话音刚落,一柄剑刃泛青光的古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若白:
    沧沉用的是他当年战时对俘虏的调调,剑握得随意,架脖子架的随意,连说话的语气都随意:给你半炷香,把你后宫里的江雾轻交出来。
    若白抬起脖子,垂眸往下看,顺便抬起一根手指,抵住了剑锋。
    碰到剑,感受到剑上有如实质的龙息,若白惊了:来真的!?
    远古的神祇全都奸诈狡猾,且很会审时度势,如若需要,还可以随时能屈能伸。
    若白这厢吊着鱼,哪儿能想到沧沉来就来,还带剑的,只能就地认怂:可以可以。
    又问:江什么?
    沧沉不吃他这套,只把剑锋往他脖子上又提了提,淡淡道:半炷香。
    若白仰起脖子,赶忙道:江雾轻,我知道了!
    于是不久后,这边岑羽正跟一堆将领一起围着小龙芽,想着这龙芽到底能不能种在地下满是枯骨的不拒山,头顶,一道蓝装身影飞落了下来。
    那蓝衣男子片刻前刚得了白虎神的召唤,从外界赶来。
    他飞向毕月宫的途间,远远看见不拒山这处围了一群人,出于好奇,也出于替白虎神看看是什么情况,便转身飞了过来。
    哪知道刚落地,便与一个从人堆里走出来、边出神想着什么边往外走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小心。蓝装男子伸手,对面的人稳住脚步,抬头。
    蓝装男子伸手看着眼前,倏地定住了:阿羽?
    岑羽原本只觉得这人陌生,没在不拒山见过,正疑惑撞到的这是谁,听到这声阿羽,眨眼间福至心灵:江雾轻?
    江雾轻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岑羽脸上。
    岑羽没惊讶多久,只扭头往人堆围着的小龙芽那里扫了眼,心里默叹:哥们儿,你可真会挑时间挑场合出场。
    刚好金护扭头大喊:嫂子!又长了又长了,又长了半寸!
    岑羽转身。
    江雾轻原本便是伸出手扶人的动作,见岑羽要走,将他一把拉住:嫂子?
    这时,沧沉和被剑架着脖子的若白,也在山林这处的空地现身了。
    现得不远不近刚刚好,正与江雾轻和岑羽,四个人、八双眼睛,默默相对。
    若白:。
    江雾轻:?
    沧沉:
    岑羽:不遇到这种场面,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穿过越。
    ☆、第31章 第 31 章
    不过眼下不是替原主跟江雾轻叙旧的时候。
    岑羽拿开江雾轻抓住他胳膊的手, 转向沧沉:对不住,我用意念探龙蛋的时候,一不留神把龙蛋变成了种子。此刻连嫩芽都发出来了。
    顿了顿, 看着沧沉反手架剑的姿势,因不知道被剑架了脖子的就是白虎神, 觉得此刻沧沉或许也有他自己的正事要忙, 不知道能不能抽空先去看一眼小龙芽。
    被架了剑的那位却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死字当前,还能仰着脖子、笑呵呵地抬手冲岑羽打招呼, 嗨~
    一边的江雾轻这才从那声大嫂里回神, 眼看着白虎神被人拿剑架住了脖子, 又不知拿剑的那位便是龙神, 当即喝道:休得无礼。
    沧沉听了岑羽的话,拿开剑, 只用余光瞥了眼江雾轻, 谁都没理,同岑羽一道往人堆围着的小龙芽走去。
    人堆让开再聚拢, 就像打开又合上的花苞似的, 将两人的身影团团围聚在其中。
    江雾轻一脸愕然,不明所以,若白扭了扭刚刚被剑架住的脖子, 兴致盎然地冲人堆那处瞧着,又伸手拍拍江雾轻的肩膀,一脸叹息道:此番来这一趟,你务必多保重。
    江雾轻:?
    江雾轻抱拳拱手, 略一施礼, 哪里有半点后宫人的样子, 分明是臣下对君上。
    他压制住与岑羽重逢后的满心情绪,以为白虎神招他进不拒山是有什么交代,低头施礼,听候吩咐。
    若白却大大咧咧把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冲着人堆的方向,一脸八卦地说道:本君还记得,当年第六天与你初遇,秉烛夜游时,你曾同我说起过一位凡间旧爱?
    江雾轻:
    若白扭头看他:我要是没料错,就是你刚刚拉住的那位岑羽君吧?
    江雾轻:是。
    若白点点头,搭在他肩上的手语重心长地拍了两下:我这趟招你来,正是因这位岑羽君想见见你。
    江雾轻眼底讶然再起。
    若白又道:哦,对了,忘记给你介绍,挑挑下巴,示意人堆那处,刚刚拿剑架我脖子的,便是青龙神君。此番也是他出头,去我宫里替你那位旧爱来找你的。
    江雾轻正要开口,若白:本君尚未说完。
    江雾轻继续抱拳施礼,把头低下。
    若白高兴的表情,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你那位旧爱,如今混得很是不错,非但成了青龙神君的枕边人,还为龙族连孵两崽。
    江雾轻:
    若白说着说着给说笑了,扇子又变了出来,拿在手里,唰一下展开,给搭着肩的江雾轻扇风道:不过说到底,你才是最厉害的。
    既能让这位宠爱、殊荣满身的岑羽君惦念着,惦念得龙神都要带他亲自跑一趟不拒山,就为了见你;还能因此让龙神为了找你,把他那柄多年不出世的古剑搬出来,往我脖子上一架。啧啧。
    江雾轻:
    若白满脸赞许:小江,你不错嘛~!
    那厢岑羽也觉得自己很不错,孵龙蛋孵龙蛋,直接把龙蛋孵出芽了。
    那芽起先只有一寸长,被小白龙喷过喷嚏、又被小赤龙一口叼住后,原本笔直的芽尖已经歪向了一边。
    将领们围过来之后,它又长了两寸长,然而只抽条不长肉,还蔫儿哒哒的,芽尖彻底歪弯向了一边。
    看得岑羽直叹气:好好的龙,这还没出生,怎么就弯了呢。
    沧沉查看一番后却说无妨,龙蛋没那么娇气,变成了种子长出了芽,更不至于一点风吹日晒都承受不住。
    狐老在一旁幽幽道:可不拒山地下皆是枯骨。
    枯骨上附有浊戾之气,当初白虎神劈空建山时封印的,便是那些浊戾之气。
    如今白骨深埋地底,龙蛋也埋在地下,难说会不会受到影响。
    沧沉还是那句无妨苍山最早时也是一座坟堆、骨头窟。
    狐老心底嘀咕:所以你才长成了后来那般。
    早古时要打仗,谁管你,如今四海升平,再来一只小沧沉,龙族还要不要过了。
    狐老这时便又觉出了岑羽的好:看看榕原,看看慕焰,又皮又活泼还不失可爱与龙性。
    多好的两个孩子!
    孵得好,养得更好!
    狐老便不理张口无妨闭口无妨的沧沉了,转向岑羽,要他务必将这小龙芽带出不拒山,哪怕种去凡间乡野,也好过在这山里。
    岑羽以为是不拒山的水土不能养好小龙芽,可沧沉又说无妨
    支持把小龙芽留下的将领:大嫂,听头儿的,别听那老狐狸的,他又不是龙。
    也觉得应该把小龙芽挪走的:嫂子,你别听头儿的,他是自己不带崽也不多上心,你孵的最后还是你最心疼。
    岑羽:你们都有道理。
    恰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人堆外爽朗道:你们这样,不是在为难弟妹么,要我说,就听弟妹的,弟妹想把这龙芽种哪儿就种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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