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送你回家,这段时间也不会去找你。大队长说的对,领导关注的案子早破为好,越拖越不利。
    凌风拼命点头,就像是那啄木鸟捉虫啄树一样,恨不得每点一下头都能发出梆梆的声音。
    太好了,大黑脸不在,自己就能给小美人打电话通气了。
    到手的钱再还回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40章
    摆着古玩的小摊子前, 一个穿着纯黑色唐装的女人正蹲在摊子前翻找,她的脚边放了一把扇子, 在冬天格外瞩目。
    古玩这个东西大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买到假货只能说你眼界太小, 捡了漏没准就是暴富。现在有灵性的古物越来越少, 作假的现代工业化流水产品越来越多。小摊跟店里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店里的东西可能有几件真货, 当然价格也高昂。而摊子上的东西,那可全靠自己本事了。
    上次凌风在这捡漏捡到块玉, 今天又看上一条墨线。
    只有墨线没有墨斗,勉强算是半个物件。线是普通的线,上面的墨却不是普通的墨。
    大叔,你这摊上怎么摆根线啊?凌风眨着无辜的眼睛,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哪想到摆摊大叔对凌风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搁这装呢?
    得了吧你,你一个正统道家人还认不出来这是捆尸的墨线?想在我这捡漏?夫子庙里鱼龙混杂, 有些是普通的古玩商人,也有些是打着摆摊名号顺带淘一些好东西的人。后者多半有传承, 自己这门手艺也有人继承,闲来无事给自家后人多淘点好东西, 增加一点家底。
    这墨线用的墨有讲究, 都是些老公鸡血黑狗血混朱砂, 全是些辟邪的好东西,以前开棺防止里面尸体变成僵尸,会用墨线把棺材捆了,这样僵尸起不了尸。另外一样用途就是哪地出了僵尸,拿墨线捆僵尸腿,让他跳不了。这僵尸跳不了,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墨线可是好东西,用来辟邪抓鬼都不错,大家都是道友,一口价五十万,要不要?大叔叼着旱烟,一张嘴烟雾缭绕的。
    这墨线没墨斗,用处比不上以前,万一断了也就没了,算得上一次性用品。凌风本想着买条线给小美人送过去,拿线抵了她多收的那六七十万块钱,哪想到遇见这么一不靠谱的,张嘴就是五十万。
    你这墨线要是有墨斗,五十万我就要!凌风觉得自己被当傻子哄了,都认出来她是谁了还跟哄小孩似得哄她,这个人太坏了。
    小友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是有墨斗我不留着传给我家那几个龟儿子,留给他们保命用?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一口价四十万,你要就拿走。
    凌风拿起扇子就走,太坑了,真当她是傻子呢!
    哎你别走啊,价格你不满意就再商量一下啊,哪有你这么买东西的?这墨线放在摊子上就是鸡肋,普通人认不出这是什么,有本事的人又看不上没有墨斗的墨线。
    五千。凌风伸出五根洁白如葱的手指,一副不卖就算的样子。
    这可是好东西,五千块你捡漏呢?卖货的大叔眼睛一瞪,气的鼻子都出烟。他眼睛一转又说道:你不是会画符?那符是一次性的东西,你拿五张符来我把墨线换给你
    凌风心算着五张符的成本价也就五块钱,开开心心地同意了。
    回头就跟小美人说这墨线是花了五十万买的,自己多收她的钱就不还了。
    拿了盒子收了这墨线,凌风还没想打电话给小美人,就接到了生意。
    打电话的那个人家在天明市下属的一个县,后来改成了区,但离市区还是有一段距离。他都把车开到凌风家门口了,敲门的时候发现她家没有人。
    在公安局呆了接近一个月,凌风别的没学会学会锁门了。她闲来无事跟隔壁的小伙子出警玩,看见不少人忘记锁门被偷的。寻思着出门锁门比她晚上找人容易那么一点,于是就有了锁门的习惯。
    凌风连家都没回,怀里揣着装墨线的盒子就被人接走了。
    说是区,经济发展依旧比不上市里,全民收支还没涨起来,房价蹭蹭涨的快比得上市里。
    眼瞅着路边的房子越来越矮,出现了农村自家盖的那种两层小洋楼,凌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应该进了村。
    说来也是,她家这门手艺向来被当做封建迷信,除四害的时候差点把她爷爷打死。现在人人信封科学,科学俨然成为最大的宗教。
    开车的人手都在抖,额间的冷汗一度滑到眼睛里,迷糊了他的视线。凌风坐在后面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手抖就是两条人命。
    这家人是农村的,老两口生了三个儿子,他是家里的老二。
    老两口老年生了个小儿子,比老大小了十几岁,俨然是家里的宝贝。再加上成绩好,一直供他上完大学。
    老爷子生了场病,死了,昨天晚上在家设了灵堂,家中三个儿子轮流守夜。
    结果今天一早发现老大死了,被掐死在灵堂里,老父亲的尸体似乎也有动过的痕迹。
    本来接人的活应该让老小来做,老大死了,他作为老二应该留在家里。可是老小上了那么多年学根本不信这个,执拗地报了警。老二没办法,只能让老小在家安抚亲戚,自己急急忙忙开车去请凌风。
    凌风摸着还没捂热的盒子,寻思着她刚刚买了墨线就遇见了起尸?
    慢着,这人刚刚说什么来着,报警了?
    每一行都有行规,就好比请人看风水,你要是同时请了两个大仙,那是对两人的不尊重。脾气好点的说你两句走人,脾气差点的没准就给你下点绊子。
    但是一边请警察一边请大师的算不算破了规矩?这点凌风不知道,凌风只想知道自己去了会不会肉包子打狗。
    她好不容易才从那块聚阴地里逃出来,难不成又要被抓回去?
    但是车已经开到了家门口,隔着车窗凌风都能看见那几个穿着大棉袄的男人女人眼中的慌乱跟恐惧。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他们又何时遇见过这种情况,本就是件丧事,现在悲上加悲。
    邻里间本来就在传,传老头子回魂起尸认不得人,掐死了他大儿子。现在不光警察来了,老二请的大仙也来了。
    请大仙啊,这家要是没沾上什么东西,用得着请大仙?
    无形中似乎坐实了邻里的猜测。
    凌风鬼头鬼脑地看了好几眼,确定来的警察她一个都不认识以后松了口气。
    这家人是农村二层小楼加院子加平房的结构。院子前靠马路的是平房,说是平房其实更像是间城里的门面,是老大平时做生意用的。这次老父亲死了,几个儿子把原来放在这里的东西清空设了灵堂。
    现在灵堂封了,派出所来的警察在等法医。
    法医只有市局才有,他们下面的派出所遇见死人的案子只能打电话求助。
    离的老远,凌风也看不见死的那两人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起尸,她在对面的一家小卖部坐着,看对面的警察蹲在台阶上抽烟。
    对面的警察也在看她,看了几眼之后过来了。
    你是这家的老二?刚刚我们找你问问情况,你上哪去了?
    原来找的不是她。凌风坐在板凳上低着头,五感全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我进城去了,路不熟走错路,耽误了点时间。满脸黝黑的汉子擦着满头的冷汗,说话都在抖。
    你家都死了两个人,你还有心思进城?说话的那个警察约五十岁,个子不高,整个人精瘦精瘦的,宽大的警服像是挂在竹竿上。
    那家老二似乎特别紧张,凌风低着头都能看见地上的影子在那抖啊抖。
    这个小姑娘是你从城里带来的?看起来不像是农村人。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凌风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闭着眼睛数羊。
    以前她爷爷喊她练功,她盘腿坐在树底下,山风吹的她老舒服了,用来睡觉最合适不过。于是她就打着练功的名字打盹,她爷爷还以为她上路子,带她下山玩。
    凌风把盒子放在膝盖上,扇子放在身体跟盒子中间,坐在椅子上直打盹。
    那些警察也没多难为她,聚在下风口抽烟。
    再后来像是法医来了,那法医一眼看见像是睡着了的凌风,很是惊喜地喊了一句。
    呦?凌大仙?
    视线齐刷刷地聚集在凌风身上,凌风装睡都装不下去了。
    这一看还是个熟人,当初带了俩只烧鸡去第四中队,等吃完之后把鸡骨头拼回去的那个人!
    凌风仔细想了想当初听来的八卦,说什么暗恋朗晴?!
    第41章
    这法医有几种类型, 一种是人前人后都自闭型。可能跟尸体打交道打多了, 他们坚信只有尸体才会说真话, 所以他们极不擅长跟普通人打交道,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
    还有一种呢, 人前话精,人后自闭型。这种人在人前很活跃, 话很多, 独自一人的时候格外安静。
    这张磊是后者。
    法医隶属于刑大,但跟按照地区划分管辖范围的办案队不一样。法医跟痕检是个中队, 也是个整体。四个办案队只管自己地区里的案子,法医跟痕检都是谁有空谁去现场。
    传闻中张磊暗恋朗晴, 所以动不动往朗晴所在的第四中队跑,看不见朗晴没关系,每次都带不少吃的贿赂朗晴的同事,了解第一手资料。
    虽说上班期间不能明目张胆地吃,但毕竟还有午休跟值班,领导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休息的时间。
    凌风就是在隔壁混吃混喝的时候遇见张磊的。那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同桌的警员让凌风少吃一点, 说是回头有人给她加餐,于是凌风吃完饭就跟他们去了隔壁, 把朗晴一个人抛下了。
    张磊看见凌风这个脸生跟在一群人后面进了办公室,以为是刑大新来的小姑娘, 于是就多问了一句, 知道她是被朗晴带着的时候态度立马好了180度, 完事之后还展现了一手绝活,把吃剩下的烧鸡骨头拼回去了。
    这才让记忆力极差的凌风记得这个人。
    张磊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拎着装器材的箱子过来了,跟在他后面的人凌风都不熟,所以注意力就只在他一个人身上。
    大仙你不冷啊?看看她身上单薄的唐装,在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不知道是谁过错了季节。
    唐装的里面贴了张聚阳符,暖烘烘的。暖意从胃部蔓延至全身,比暖宝宝还好用。
    凌风没回他,坐在椅子上面看他。
    来,我带你看现场。张磊朝凌风招招手,就看见大仙跟小孩似得从台阶上下来了。
    跟张磊一起来的几个人对一开始等在这的派出所民警打个招呼,带着凌风进了警戒线的里面。
    屋子的正中间设了灵堂,装着尸体的棺材放在并排的长椅上。棺材前是张桌子,桌子上放了死者的遗像,黑白照片装在相框里,相框的前面是上香的香炉。
    桌子的脚边是一个铁盆,盆里烧的纸钱,现在已经灭了,留了小半盆的余灰。
    凌风走过去把火重新点了,烧了点纸烧,又给老人家上了柱香。
    当初拉上警戒线就是为了防止破坏现场,现在凌风刚进去就乱动,跟在后面的派出所民警脸色不大好。
    从市局过来的都知道凌风是个什么职业,行有行规,再者说这个时候断了人家纸钱确实不好,就任由凌风去了。
    放在椅子上的棺材听说在早晨的时候倒在了地上,扶起来之后发现棺材下面压着的老大。那个时候老大已经断气了,脖子上乌黑的手指印特别清楚。
    这才有了死者起尸掀翻棺材压倒了守夜的大儿子,在大儿子呼救前掐死他的说法。
    法医带上了一次性手套跟大褂,痕检的人跟在后面拍照取证。
    老大身高170左右,体态正常,皮肤偏黄。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眼睛睁着,眼球凸出。
    死者上身穿黑色棉袄,暗红色小背心,淡灰色线衣,灰色保暖内衣。下身穿黑色绒裤,棕色线裤跟灰色的衬裤。张磊半蹲着数死者身上的衣服,离尸体很近,一阵风吹来带起了死者身上的味道。
    是酒味。
    哪有老父亲死了,做儿子的守孝期间喝酒的?
    张磊把老二跟老三喊来,分开了问话。
    老二就是接凌风来的那个人,他常年在外替人开大货车跑长途,皮肤晒的很黑。他说这间房子是老大的,因为他常年不在家,老三又在外面安家落户,老人家都跟着老大住,他跟老三每个月打几百块生活费过来。
    老三大学毕业在市里当了老师,个子高瘦,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右臂上系着黑色的带子,眼睛还是红的。
    昨天兄弟三人守夜,念在老大操劳了一天,老二跟老三商量着准备守一夜,让老大去休息,但老大不愿意,于是守夜就分成了三段。
    老三城里人,怕他吃不了苦,就让他守最容易守的第一段。老三守到凌晨一点换老二,老二守到五点换老大。
    第一个发现老大死了的是前来祭拜的邻居,看见棺材翻了认为不吉利跑去喊这家人起床。
    于是老二就成了最后看见老大的人。
    老二很紧张,一直在擦额头上的汗,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他一直在强调是老父亲回魂不认人,把老大掐死了,所以他才在一大早开车去市里请大仙。
    村里这么多大仙,你怎么想起来去市里请?又是谁给你凌风的地址的?跟张磊一起过来的一个民警问他。
    我在网上查的都说她神,所以我才去
    抛开这个问题不谈,你哥身上的酒味怎么回事?你跟你哥换班的时候他喝酒过来的?这得多大仇才能在死者的葬礼上喝酒?
    凌风看那些人走了,自己蹲在老大的尸体边看,不认识凌风的民警看她也没动手乱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棺材上的指纹也被痕检人员提取过了,凌风寻思着这有什么好提取的,为了避嫌能动这棺材的只有这家里的三个儿子,别说棺材了,就连棺材里的尸体穿的衣服,也得是自己家人穿上的。
    棺材没钉上封棺钉,凌风趁人家不注意把棺材推开了一条缝。躺在里面的老人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颜色蜡黄,干皱的皮肤贴在骨头上。
    起尸的时候手指甲爆长,变得尖利颜色乌黑,就算白天躺回棺材盖好了棺材板,这手指甲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点迹象。
    人死了,头发跟指甲也依旧会长,凌风看一眼那人的手指甲,跟刚剪没几天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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