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想了想:有点吧。我担心乔羽,她万一她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
    韩菁瞟了她一眼:那你喊人顾晓池的名字干嘛?
    葛苇笑了一下。
    她端起热红酒又喝了一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韩菁问:你是想让顾晓池别比了,这样乔羽就安全了?
    不是。葛苇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喊顾晓池的名字是想干嘛。
    或许她知道,在心底的最深处。但是不敢承认。
    她捏着红酒杯的杯杆,细细的,在手里摩挲,杯身跟着一晃一晃的。
    动作一大,红酒就洒了出来。葛苇本来抱着沙发上的一个靠垫,此时红酒正好洒在这靠垫上。
    手贱。韩菁打了她一下,把靠垫拿过去,用茶几上的纸巾擦干净。
    葛苇索性把红酒杯放在了茶几上,怕又洒了。
    不喝了?韩菁问她。
    葛苇摇摇头:这酒不带劲。
    韩菁笑:节目组是带你们来录节目的又不是带你们来拼酒的,能带什么特劲的酒?
    她瞥了葛苇一眼:给你煮热红酒是怕你今天吹了风着凉,不是让你喝挂。
    葛苇笑嘻嘻:你这么关心我啊?
    滚。韩菁把那个擦干净的靠垫朝葛苇砸过去:姐姐是怕你病了,耽误给我赚钱。
    葛苇笑着接过靠垫,重新抱在怀里,沉默着,像在想事情。
    终于,她开口问韩菁:你带感冒药了么?
    怎么?你觉得自己已经感冒了?韩菁问。
    不是。
    葛苇没接着往下说,又沉默。
    韩菁瞥了葛苇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感觉有点嫌弃葛苇,却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电话拨出去:小平,你带感冒药了吧?拿两包下来。
    小平很快出现了,穿着睡衣,刚才好像已经睡了一觉了,看起来有点呆。
    韩菁居然笑了一下。
    小平迷迷糊糊的问:是苇姐感冒了么?要不要我现在去冲药?她扬扬手里的感冒冲剂。
    不用。韩菁说:你给顾晓池送过去吧。
    葛苇瞟了韩菁一眼,弱弱的,有点怂,心想韩菁这个女人,跟自己肚子里蛔虫似的。
    她又拿起桌上剩的半杯红酒开始喝,心虚着,酒冷了都没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给顾晓池送个感冒药,也可以说是前同事之间的关爱吧,但葛苇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小平说好,转身想走。
    等一下。葛苇叫住小平。
    韩菁以为葛苇反悔了,不想送药了。
    就听见葛苇说:我自己去送吧。
    ******
    顾晓池一个人住在楼顶的小阁楼里。
    房间很小,巴掌大。放了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就只有转身的空间了。
    分房间的时候,大家都抢着住楼下的二人间三人间四人间,就是怕被分到小阁楼里。
    且不说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里,楼顶的阁楼会不会被雨声吵得睡不着,就冲这是个单人间,也没人想住。
    氛围跟民侦探柯南似的,谁都不想落单。
    还是顾晓池主动说:我住阁楼吧。
    葛苇看了她一眼。
    顾晓池是真不怕,老家的房子也是这样,不对,还不如这个,不仅屋顶薄、下雨的时候很吵,还漏雨。
    她的家乡也经常暴雨,虽然没有这样的风,但顾晓池莫名觉得,还挺亲切。
    她也不怕一个人待着,从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上学、放学、吃饭、睡觉,除了与奶奶相处的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
    不用说话,乐得自在。
    有人敲门的时候,顾晓池在看书。
    看一本《边界之间的艺术》,讲川久保玲的设计理念,周骊筠借给她的。
    顾晓池说要住阁楼的时候,周骊筠问要不要自己跟她换,顾晓池坚持让周骊筠睡楼下的房间,好好休息。
    周骊筠悄悄看葛苇,葛苇夹着一朵白玉菇,从伞盖开始吃,像是吃得挺专注。
    灯光的阴影下,睫毛颤着。
    周骊筠笑着,没再拒绝:谢谢晓池。
    葛苇一口把那朵白玉菇吃了。
    有人来敲门的时候,顾晓池以为是节目组的人,来通知明天早上的安排,喊了一声:等一下。
    这房间里面有取暖器,顾晓池开着,只穿了一件白T恤,光着两条大长腿,盘着,坐在床上看书。
    因为她自己的牛仔裤,掉在泥浆池里弄脏了,后来换了节目组给的一条,又在机车上不知哪里蹭到了泥浆,就再没干净的可换了。
    此时有人敲门,顾晓池匆匆把牛仔裤套上,一边把白T恤下摆往里塞,一边开门。
    开门一看,顾晓池愣了。
    门口的葛苇也愣了。
    看着顾晓池把T恤下摆往牛仔裤里塞的动作,老司机看起来反而有点尴尬,问顾晓池:你干嘛呢?刚才没穿衣服啊?
    哦,没穿裤子,坐床上看书呢。
    顾晓池指指床,床边放着取暖器。
    葛苇尴尬死了,怎么送个药还撞上人没穿衣服,显得自己特别有用心似的。
    她一边这样想,偏偏脚步没听大脑的指挥,带着她的身体往里走。
    她身上衣服是干净的,就直接在顾晓池的床边坐下,对着取暖器伸出手,烤着:还挺暖。
    顾晓池站在门口看着她,没关门。
    我来给你送感冒药。葛苇扬扬手里的冲剂:你赌车的时候就穿一件白T恤,不冷啊?
    还好。顾晓池说。
    她想起傍晚的风,吹在皮肤上,是针刺一样的感觉。
    阁楼的窗户关不严,漏着一条缝,此时又一阵大风卷过,阁楼房间的门,被风吹得带上了。
    顿时这里形成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取暖器燥而热,烤得葛苇浑身不自在。
    她把感冒冲剂放在床上,站起来:我走了。
    苇姐。
    顾晓池叫了她一声。
    嗯?葛苇没看顾晓池,盯着顾晓池放在床上那本书的封面看,纯白的,有一个挺看不懂的女人头像。
    葛苇数着女人的刘海,到底有几缕发丝。
    取暖器烤得她小腿发烫。
    她怕被烤伤,挪开两步,与顾晓池离得近了点。
    顾晓池声音压得很低,问她:你赌车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是想我赢,还是想我输?
    葛苇的头一直低着,只能看到顾晓池的脚。
    顾晓池刚才来开门来得急,运动鞋都没穿好,当成拖鞋一样,后鞋跟被踩在脚掌下,折出一道压痕。
    脚跟露出来,莹白中透着一点红。
    葛苇盯着顾晓池的脚跟说:你猜呢?
    顾晓池笑了一下,脚跟移动,带着运动鞋移动。
    她让开了门口。
    葛苇走过去,准备开门走了。
    路过顾晓池身边时,顾晓池轻声说:苇姐,我要退赛了。
    葛苇猛然一怔。
    准备拧开门把手的手缩回来,看着顾晓池。
    顾晓池说:本来我参加这个节目,只是为了跟John老师学东西,现在能学东西的环节完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待着了。
    葛苇说:你放屁。
    下一轮的比赛没什么好保密的,因为需要大家提前持续练习。
    所以葛苇作为评审也知道,下一轮比赛要拍两张照片,一张单人照,是选手玩乐器的,一张双人照,选手可以选任意一位评审,与之共舞,跳探戈。
    顾晓池选的乐器是架子鼓,所以在乔羽请她们去山庄的时候,勉勉强强已经能敲一段《超级玛丽》。
    那是拼命练习的结果。也就是说,顾晓池一开始是打算参赛到底的,只是现在改了主意。
    我
    葛苇张了张嘴,觉得刚才不该烤取暖器,嘴唇发干。
    她舔了舔嘴皮,还是干。
    一句我想你赢卡在嘴边,黏在干枯的嘴皮上,无论如何,吐不出去。
    她想顾晓池赢。又怕顾晓池赢。
    怕顾晓池赢了,更危险。
    顾晓池是因为这个,突然决定退赛的么?
    葛苇到嘴边的话变成了:那你练习了那么久的舞,岂不是很可惜?
    你打架子鼓我倒是看过了。葛苇说:那跳舞呢,要不现在跳给我看看?
    电闪雷鸣,灯光昏黄。
    在这样一个身都转不开的小小阁楼里,共舞?
    顾晓池站着,没答话。
    葛苇把手机摸出来,低头打字搜索,按了播放键。
    顾晓池心里动了动。
    说实话,舞曲顾晓池听得很少,也不知道几首。之前培训的时候,也就是跟着老师给的固定拍子练,舞感什么的来不及顾,先能流畅跳下来一段、赶得上录制才是真。
    偏偏葛苇放的这曲子,顾晓池听过。
    那是她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电影里的,《闻香识女人》,最经典的那段探戈。
    顾晓池当时就觉得美,人美,舞美,曲子也美。还特意去查了,知道这舞曲叫《一步之遥》。
    顾晓池看着面前的葛苇。
    阁楼太小,葛苇与身边的顾晓池,也就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可这一步里,又藏着千山万水,顾晓池已经走了好几个月,用了她全部的真心、全部的力气,去走、去跑,可怎么跑也跑不尽。
    就像今天在机车上,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远远望着前方,没有终点线,只有一片灰色的海。
    像人心里黯淡的绝望。
    顾晓池看着葛苇,心里想着事情,一直站着没动。
    葛苇被她看得有些尴尬:怎么,怀疑姐带不动你啊?姐是翘臀舞王好么。
    她发现自己一紧张,真的嘴就闲不住,满足跑火车。
    自己端起手臂,脚步轻移,舞步踩起来,转了一个圈。
    她裹着一件风衣,此时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旋转扬起来,像裙摆,扫在顾晓池的身上。
    顾晓池低头,看着自己的牛仔裤上,被葛苇衣摆扫过的地方,沾着一些泥。
    下午在机车上不知哪里沾到的。葛苇的风衣是白色,扫过来,衬得那脏兮兮的泥点,格外刺目。
    让顾晓池想起掉在泥浆池的瞬间,泥浆溅在嘴里,好苦,发涩。
    她摔得那样狼狈。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
    轰隆隆。舞曲的声音被暂时盖过。
    葛苇自己跳了两步,音乐听不到了,她也跟着停下来,静静看着对面的顾晓池。
    顾晓池。
    她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顾晓池抬头,笑了一下:你猜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本文明天就要进入倒数第二个篇章啦~真相越来越近了!预收文也可以戳起来啦!谢谢大家!
    (设定是又经过优化的,入股不亏,请大家猛戳~)
    【《总之就是不能动心》】
    文案1:
    因为那段往事,简若橙这辈子都没打算让自己动心。
    她又美又撩,还是个超级富三代,本可以这样不走心的过一辈子。
    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那个让她来感觉的人,还是个带孩子的直女。
    冷白皮,一脸清冷,耳垂上一颗棕色小痣,让简若橙快要疯掉。
    两人初遇的酒吧。
    阮漠寒:我真不是来约的。
    简若橙:我真不会动心的。
    后来,阮漠寒被简若橙拖进了洗手间。
    再后来,两人啪啪打脸。
    耳朵超敏感音控御姐表面纨绔实际忠犬富三代
    *孩子不是亲生的,1V1,HE。
    ******
    文案2:
    简若橙:
    我养了只金丝雀。
    好像还是个高冷总监?
    带劲带劲。
    一朝事变。
    简若橙变成了金丝雀手下的实习生。
    同事:大橙子你可被虐得太惨了喂。
    简若橙看了阮漠寒一眼,没说话。
    一辈子,愿在她股掌之间。
    第64章 告别
    葛苇眯了眯眼睛。
    顾晓池这小孩儿是有点成精的意思了,这句你猜呢,分明是刚才顾晓池问葛苇希望谁赢时,葛苇说给她听的话。
    她这会儿把这话,又原封不动的还给葛苇。
    窗外又一道闪电。阁楼里灯光昏暗,此时倒是被窗外的闪电,照得明如白昼。
    两人都盯着对方的脸看。
    闷雷一阵阵的,轰隆隆的压过来。《一步之遥》舞曲的旋律,葛苇手机里放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此时一会儿被盖过,一会儿又能听到几个旋律的音符。
    大提琴的声音,拉得人心一颤一颤。钢琴键盘的敲击音,也似敲在人心一般。
    没有人说话。
    葛苇盯着顾晓池的脸,闪电的时候,亮起来,闪电过去,又暗下去。
    她想自己的脸,在顾晓池眼中,应该也是这样。
    两人都盯着对方,没有再回避眼神。好像都想看穿对方心里,在那句你猜呢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真实的答案。
    可人心又哪里是借着闪电就能看透的呢?很多时候,葛苇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又或许是她故意不让自己看清。
    又一道闪电劈过之后,很久,没有再闪电了。
    砸在窗户上雨点的声音,好像也慢慢变小了。
    葛苇手机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一段舞曲播完,没有再循环。
    密闭的阁楼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取暖器里钢丝灼烧的声音都能听到,噼啪,噼啪。
    葛苇率先躲开了目光。
    她觉得再呆下去,顾晓池就要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了。
    葛苇一把拉开门: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夜色与你/夜会有期(GL)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顾徕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顾徕一并收藏夜色与你/夜会有期(GL)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