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渺不乐意说,被霍存问得急了,才又抽了一瓶水往霍存嘴上怼:问问问!回头你自己谈恋爱了,让你对象亲你的时候也用牙来一家伙你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完,陆召跟霍存都愣了好几秒,继而才反应过来韩渺嘴上这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韩渺也懒得再遮掩。说昨天晚上喝大了,惹陈楠发了火,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消气儿,出门前韩渺想着照例亲昵亲昵,没想到直接挨了一下,豁着嘴来上班了。
    韩渺的外貌是相当标准的alpha特征,高大健壮,这会儿小声跟陆召和霍存嘀咕这事儿,一脸的委屈,委屈里还透出点儿得意,得意里又藏着得了甜头的窃喜,跟他这副强壮的外表完全不符,把陆召听的想笑。
    真没看出来,霍存喝着水,笑的呛住了,直咳嗽,就这还断断续续要说话,陈楠、咳咳咳、陈楠还挺厉害!
    韩渺也挺不好意思,搓了把脸掩饰情绪:以后我得悠着点喝酒了,昨天给他气的哟,逼急了他要真生气,那老子可就完了。
    以前这话听了也就听了,陆召认识韩渺陈楠这么些年,早听够了这俩人秀恩爱,基本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往脑子里记。
    可今天韩渺那句逼急了他真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地,跟个钉子一样扎进了陆召耳朵里。
    陆召想起昨天晚上白历遮着脸不让他扯开那只手,他觉得其实那时候白历是有点儿生气的。
    但那时候陆召一门心思想看看白历的脸,他承认,他就是逼着白历松手。
    就跟今天早上他逼着白历别逃避问题一样。
    那边韩渺和霍存正你来我往的斗着嘴,就听见陆召开口:真逼急了怎么办?
    韩渺跟霍存一愣,没听明白,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少将倒是语气平平,好像真好奇似的又问了一遍:真逼急了怎么办?
    这能怎么办,韩渺还头一次回答陆召这种问题,挺不习惯,就,哄哄呗。
    霍存乐了:韩少将,您还会哄人?
    韩渺虚跺了霍存一脚:老子不会哄人,老子还不会服软认错吗?
    给霍存跺的一边乐一边跑出去老远。
    到了中午,训练场上的人基本都下来休息,韩渺没大声说话,只转过头又看了陆召两眼,才小声问:是不是昨儿晚上你喝酒,白历说你什么了?
    大部分omega在结婚后是很少独自在外聚餐至深夜的,尤其是陆召这种工作,身边的都是alpha和beta,回家的时候都多多少少沾着别的气味,赶上个脾气不好的alpha,说不准就得闹不痛快。
    韩渺一想起那天白历按着高业的脑袋往地上撞,就觉得白大少爷一准不是个好脾气。
    陆召摇摇头:没。
    白历没说什么,他倒是说了不少。说的白历哑口无言,只敢遮着脸。
    那就成,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韩渺自己跟陈楠三天一小吵,大吵倒是一次都没,还没见过你问这种事儿,吓了老子一跳。
    陆召笑了笑没吭声。
    个人终端上他和白历的简讯框依旧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他跟白历确实没有吵架,他们根本吵不起来。
    一直到一整天的训练结束,陆召处理完霍存转给他的一些必要文件,白历都没有回复。
    之前喝大了的时候陆召想看白历生气,现在他清醒了,那股顶着他往前冲的劲儿随着酒精蒸发干净,他忽然意识到,他那样逼着白历,白历要是真搓火,他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人要是生气了该怎么哄?
    陆召想了一圈儿,没想明白,哄人这事儿太温柔,不是他陆少将能做得出来的。
    他没哄过人,以前也没人哄过他。
    陆召想找个能模仿的范例,寻思了半天,他发现唯一能模仿的只有白历。
    白历是陆召认知里对于温柔一词的所有释义。
    这话一窜进脑海,陆召就觉得自己矫情。他学不来韩渺服软认怂那一套操作,出了第一军团一边开车往回赶一边寻思,还是得先跟白历讲明白,他没想逼着白历怎么样,他就想问问白历,如果白历愿意,他们是不是能再近一点儿。
    用白历的话说,革命友谊得到进一步升华。
    陆召想到这儿,发现自己被白历同化了不少,有点儿想笑。
    车一路开到公寓楼,停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两天天气一直不怎么样,这个时间就已经显得灰蒙蒙,让人心情不爽。陆召把车调回车库,把脑子里的事儿都理了理,才迈步进公寓楼。
    他在开门前犹豫了两秒,寻思反正也要炸白历后路了,那就得一鼓作气。
    陆召打开门,室内没有开灯。他走进去,在窗外还未彻底暗下去的光线里环顾四周。
    白历没回来。
    一直等到黑暗笼罩,窗外帝国的夜色灯火照进这间公寓,白历都没回来。
    陆召站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忽然发现这公寓确实很大,又大又空,显得他很渺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了。
    以前和父亲在附属星住的小房子很小,军团配发的宿舍也很小,他一个人就能填满。
    在这里,没有白历的聒噪,陆召填不满这地方。
    陆召在屋里转了一圈,拿起营养液又放下,最后还是坐回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那盒之前从超市买回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掰碎了一块儿塞进嘴里。
    他一边嚼着那块儿巧克力一边想,操,大意了,原来还能这样。
    原来他把白历逼急了,白历还能跳墙跑路。
    也是,白历一直都很行。
    陆召想,可能是我不行。
    可能是我得甘拜下风。
    *
    悬浮车绕着主星的主城区开了好几圈,白历才在凌晨的夜色中回到公寓楼下。
    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又赶上开始下雨,倒是不大,细细密密的柔软雨丝落在车窗上,白历坐在驾驶座上打开个人终端,看了看两个小时前陆召发来的最后一条简讯。
    陆召:在哪?
    白历没回复,陆召也没再问。
    白历不敢回复,他怕一说地点,陆召会去找他。
    肯定会去找他,陆召就是这么一个人。想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顾虑,也不会害怕。帝国之鹰到底是帝国之鹰,从不会因为惧怕跌在泥地上而拒绝飞翔。
    一往无前,把白历追的抱头鼠窜。
    白历本来是想在研究所先住一晚上,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样。他怕陆召说点儿什么,也怕自己无法拒绝。
    事情的发展跟他原本计划的方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顺带大撒把,方向盘都给白历掰了,他想掉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历想跳车。
    可他兜兜转转了一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开回了公寓。
    白历知道陆召一根筋,他怕陆召还在等他。
    算了。白历自暴自弃的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反正也没几天了。
    想到这儿,白大少爷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拉开车门走下车。
    一抬头,刚才鼓起的那点儿勇气就跟放屁一样窜的不见踪影。
    公寓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声不吭,只看着白历。
    陆召站在细软的雨丝里,终于等到白历走下车。
    一股酸劲儿就从心里泛了上来,呛在白历的喉头,把所有话都堵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隔了好一会儿,陆召的声音响起。
    还是很平静,在黑夜里听不出有什么波澜,淡淡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顺着退路跑了。
    白历干笑了两声:哪儿能啊鲜花,我就开车兜了兜风。
    帝国的雨季带着一丝凉意,白历合上车门,开玩笑道: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搁外边儿?准备找我去?
    说完觉得这话说的很没意思,但白历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白历听到陆召嗯了一声。
    白历感觉自己在陆召面前像个懦夫,那你要找不着我呢?
    确实是找不着,陆召想了很久,发现他对白历的了解其实并不多。除了公寓和研究所,研究所那边问了司徒得到了白历已经走了的回复之后,陆召根本想不到白历还能去哪儿。
    他下了楼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这么站在原地,像个傻逼。
    白历问他,要是找不着呢?
    陆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被问住了,露出一丝茫然,回答得倒是很坦诚:不知道。
    从见到陆召第一面至今,白历从来没在陆召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他像是站在一个岔路口,没有一条路的路牌上写着白历,因为白历从来都没告诉陆召想要找他得从哪里走。
    即使这样,陆召还是在往前走。即使没有路,也在往白历这边儿走。
    白历被雨水淋得一头湿润,他那股倔劲儿和矫情都被浇得熄灭下去。他意识到,原来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他也在逼陆召。他把陆召逼成了这样。
    他把一个从来都没迷茫过的人给逼的站在凌晨的雨夜里,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他。
    白历听到心里传来一声响。
    那是一块儿砖,落在了他的退路上。
    第37章
    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来的冰冷也细细碎碎,不如暴雨一般浇个彻底,却总缠得人无法挣脱。
    陆召站在这里的时间比白历要长,头发都已经被打湿了一层,微微塌下来,陆少将的那份儿锋芒就这么软化了三分。
    白历终于从长久的无言里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走过去拍了拍陆召的肩膀,触手一片冷冰冰的湿润:先上楼。
    可能是站的久了,陆召的动作都带着一点儿僵硬。他动了动,却没往回走。
    这一动,就有水珠顺着刘海划下来落在他脸颊上。白历下意识伸手,把陆召已经被雨水湿润了大片的刘海拨弄了一下:怎么都这样了,你站这儿多久了?
    白历的手指擦过陆召额头的皮肤,指尖带来温热的触感。Alpha的体温普遍偏高,白历也并不例外,但陆召觉得那感觉并非是热,而是烫。
    白历在他心脏上烫了个窟窿。
    因为这个窟窿,陆召再也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圆。他有了破绽,陆召隐隐觉察到,这个窟窿将永远无法填满。
    没等到陆召的回答,白历有点儿忐忑,他笑了两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准备收回的手就被陆召截下。
    陆召看着白历,五指想收拢,却又松开,只虚虚的握着。陆召说:白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那条破路给堵上。
    那只手握得并不紧,但白历却一点儿都抽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只被陆召握着的手,其实可以挣脱,可偏偏就是一寸都无法挪动。
    白历,陆召又喊了一声,他的表情多出一丝得不到答案的困惑和失望,我不太懂这些事儿,你得跟我说明白。或者你告诉我,你跑了我得去哪儿找你。
    他的声音在浓重的雨夜里压得很低,像是想把一切都压缩成薄薄的一片,好顺着白历紧闭着的那扇门的门缝里塞进去。
    白历却感觉那薄薄的一片就像是刀片,把他的神经一点点儿给划断。
    怎么就给逼成这样了呢?白历心想,我怎么就把陆召给逼成这样了。
    逼的一个这么多年从没低过头的人这样巴巴地问,问白历怎么走才是对的,只要白历开口,就算是条错路,陆召也敢往前走。
    白历意识到,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承担这份儿对未来的恐惧,但现在,这份儿恐惧却由他亲手压在了陆召的肩上。
    那挺直的脊梁本来不该被任何人压垮。
    陆召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话,却被白历打断:别说了。
    三个字儿把陆召的心脏带着往下坠,他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脚踏进雨夜的黑暗里。完了。
    但白历的体温笼了上来。
    别说了,白历抱着陆召,双臂将他搂在怀里,我不跑了,老子再也不跑了。
    我还是很害怕,可我再也不跑了。
    有时候白历会觉得,陆召拿着一把刀对着他。以前白历觉得那刀太锋利,让他只能逃避。
    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想撞在陆召的刀上,让陆召把他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矫情给划得稀碎。
    因为这是多温柔的一把刀。
    陆召被白历的体温包裹,这感觉和之前两次的拥抱截然不同。当他感受到这个温度,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站在冰冷的雨里。
    他忽然明白,原来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白历生气。
    他想要即使他一度把白历逼的落荒而逃,可最后白历还是会穿过雨帘给他一个拥抱。
    陆召想要白历因为他动摇,因为他去而复返,也因为他自投罗网。
    他在这一刻感到那个窟窿被填满,于是他突然想通了,原来这个窟窿是白历的形状。
    陆召隔了一会儿,非常虚心地请教:白历,这不是因为兄弟情吧。
    一句话把白历还沉浸在雨夜苦情戏里的心情给搞的烟消云散,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头还埋在陆召的颈窝,声音闷闷道:我寻思也没兄弟这样抱吧。
    这笨拙的拥抱,靠体温驱散潮湿寒意的拥抱,模糊了那道划在他俩之间的界限。
    陆召感到白历贴着他的脖颈,说话时带起的震动顺着皮肤传来酥麻感。他看不见白历的表情,但就是觉得白历的耳朵尖应该又是红红一片。
    要是有一天你白历的声音很小,在陆召的耳边响起,带着点儿轻微的颤抖,无法抑制似的,模模糊糊,陆召,别让我太难堪。求你了。
    后半句跟一根刺一样扎在陆召的心脏上,他没听明白,却感觉得到白历话里起起伏伏的情绪。
    陆召想开口问,白历环着他的胳膊就收紧了一圈儿。他于是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出声。
    即使没有明说,但陆召明白,白历不想得到他的回应。既不想陆召问,也不需要陆召答。
    良久之后,陆召嗯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嘴唇擦到了白历的耳朵,停了下来,没有再移开。
    陆召回抱着白历,在绵密的雨丝中亲吻因为他而染红的耳尖。白历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热度几乎要传向后颈的腺体,那里曾留有白历的齿痕,和白历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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