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眼光好,五百文钱一个!
    贺雪真正要掏钱,何静书按住他的肩膀,把面具掀起来,虎视眈眈盯着小贩:你再说一遍。多少钱?
    三十文。
    何静书数出钱来,把摊位上十来个泥塑小狼都买下来,贺雪真难以置信,抱着泥塑小狼美滋滋:这么便宜!你真厉害!
    小贩看着二人走远的背影,直擦冷汗,那京城第一霸已经销声匿迹许久,今天怎么重出江湖了?听说他嫁进宫里去了,这么说,他身边那戴白狐狸面具的是
    是圣上?!
    不知不觉,贺雪真买了不少东西,当然,都是由何静书付钱。他怀里的东西已堆到冒尖,一名侍卫走上来,把东西接了,再度退下。
    何静书牵着贺雪真的手,走到投石乞巧的摊位前。三米外放着乞巧贡案,贡案分三层,分别放有送子观音,菩萨,牛郎织女,案几下放有瓜品糖食小吃刺绣等物。牛郎织女在最上层,双手合握一只小布兜,若能投中布兜,案几下所有奖励都能带走。
    好几名男子正在投石乞巧,只是无人能投中布兜。贺雪真跃跃欲试,何静书主动付了钱,推着他上前。
    摊主给了贺雪真三枚石子,贺雪真打了两枚,试过手感,还剩下最后一枚,他掂了掂石子,朝何静书看了一眼,何静书把红狐狸面具掀至头顶,抱着胳膊冲贺雪真微笑,用口型说:陛下,若你投中了,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贺雪真盯着他的口型眨了眨眼睛,忽然反应过来,登时满脸通红,周围欢呼喝彩的人都似静,一切声音离他远去了,贺雪真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枚石子,他要不要投中
    他丢出了石子。
    噗通,噗通。
    石子落袋,没有声音,但贺雪真好像听见了。
    那是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轰然一声,周围爆发出喝彩声,贺雪真下意识看向何静书。何静书笑着走上来,抱住贺雪真的腰,问道:陛下答应我了吗?
    他掀起贺雪真的面具,低下了头。
    灯火阑珊处,一人愕然,看着月影花灯下抱在一起的两人,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这人面容憔悴枯槁,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正是消失了好久的崔治。
    何静书松开贺雪真,冲围观人群笑道:奖赏我们不要了,送大家了!
    他抓着贺雪真的手往一边走,一颗心还在扑通狂跳。贺雪真脸如火烧,慌张地拉下面具,暗道千万别被哪个朝臣看到,一转眼,却看见崔治站在不远处,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贺雪真拉着何静书,停住。
    崔治走上前来,双足灌了铅似的。看着贺雪真与何静书交握的双手,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胃里,酸涩道:陛下
    第37章 世界二
    崔治失踪了那么久, 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了?
    贺雪真快步上前,惊疑不定:崔治,你怎么会在此处?
    崔治盯着贺雪真红肿的嘴唇, 干涩道:说来话长,陛下
    他面容枯槁, 似是还在病中,贺雪真召来侍卫们,把崔治带回了宫里。
    御医前来看诊, 皱着眉头, 替崔治解开左手的包扎,只见那左臂上坏了好大一块,创面没有清理,只是草草敷了药包扎起来,几乎可以见到骨头,闻之有恶臭味。
    贺雪真早就察觉到他左臂不甚灵便,没想到坏成这样了,不禁问御医:柳院判, 他这左臂还能不能保住?
    柳院判说:回陛下的话, 若是再晚几天,就不能要了。
    贺雪真稍稍放下心来。
    崔治却是一直盯着贺雪真, 贺雪真这般紧张,想来, 还是关心他的吧?方才看见贺雪真与何静书那小子在灯下拥吻,他浑身血液冰凉, 头晕目眩, 心中酸涩妒忌到几欲落泪, 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他宁愿贺雪真给他喂毒药, 让他也尝一尝鹤顶红之痛,也不要看见贺雪真与别人亲昵恩爱!
    何静书那小子不过是个漂亮草包罢了!他有什么好的,若是当初是自己先一步救了贺雪真,纵然雪真仍不会原谅自己,也轮不到何静书捡便宜!
    他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柳院判诊了脉,取出柄薄薄的银刀,浇上烈酒,让人按着崔治,一点点剔除腐肉。崔治满头冷汗,死死咬着牙。
    柳院判道:崔侍郎若是痛,就喊出来,莫咬坏了舌头。
    崔治摇头道:无事,柳院判继续吧。
    柳院判一点点把腐肉剔去,替他上了药,包扎完毕,又写了张药方子,让徒弟去太医院取药。
    太医离开了,贺雪真看着崔治,问道:现在能把来龙去脉说说了吗?
    原来黄河支流决堤,崔治发现线索,乃是镇南王派人干的。他一路追着线索而去,且追且战,不慎中了埋伏,当时被一名坐轮椅的老道士给救了,才侥幸活下来。
    他随手替自己包扎了伤处,亮明身份,与老道士一起跟镇南王的手下斗法,终于将对手杀退。那老道士一道术法把他送了回来,他才会突然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上。
    贺雪真问他那老道士的外貌特征,与他认识的那位都对上了,看来崔治没有说谎。
    前世我投靠镇南王时,他手下便有能人四名,一名毒人,一人擅长玄门道术,一人武艺高强,一人乃是军师。这次我杀了那擅长玄门道术之人,剩下的都跑了。
    贺雪真点头:崔侍郎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但凡朕有的,崔侍郎尽管开口。
    崔治静静地看着贺雪真,久久不语。贺雪真问道:怎么?你不好说么?
    我想崔治垂下眼睛:我想陛下身边只有一个娴妃或许该再添个人了
    贺雪真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他:你想让崔理进宫?!
    啊这?崔家可是很看重子弟们的仕途前程的,把崔理送进宫里来,崔理答应么?
    崔治有些懊恼:算了,陛下就当臣不曾提过这事。
    贺雪真松了一口气,怕他反悔,立刻问:那你有别的什么想要的么?
    崔治摇摇头,问道:我给陛下寄来的那些东西,陛下收到了吗?
    贺雪真一愣,明白过来,崔治问的是那些他随书信附送来的吃食和小玩意儿。那些东西贺雪真本要叫人丢了,何静书看着有趣,要走了。
    怎么了?那些东西难不成另有奥秘?
    崔治有些挫败,抿了抿嘴,说:陛下曾经说,若不是九五之尊,肩负着无法推脱的责任,毕生的心愿就是遨游四海,随心所欲,见识一切稀奇的有趣的,好吃的好玩的。那时我说,陛下的愿望,有朝一日,我会帮陛下实现
    崔治说得一字一顿,直视贺雪真,观察他的反应。
    贺雪真却是垂下了眼睛,微微有些不快。崔治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跟他追忆起过去来。他们的过去,可算不上愉快吧。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鹤顶红的痛苦,朕不想再回忆一次。贺雪真皱起眉头。
    见贺雪真不高兴,崔治一瞬间后悔,手足无措,连忙慌急道: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提了!陛下别再想了,别再想了!
    他说着,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贺雪真。贺雪真躲开他的手,说:崔侍郎,朕需要的是治国之才,仅此而已。
    崔治一怔,眼中莹然,缓缓垂下手,嗓音嘶哑:臣知道了
    贺雪真看了他一眼,正想让人把崔治送回府去,何静书前来求见。
    贺雪真想起方才在街道上被何静书抱着亲,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唇,耳朵一红,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何静书。他一个太上忘情的人,不可能再动感情,给了何静书错误的反应只会让他误会吧。
    他焦虑地转了几圈,无奈道:他让进来吧。
    何静书大步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个木器,兴冲冲道:陛下,前阵子你赏给我的木牛,我改装了一番,你看看!
    他说着,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拧紧机括,地上那玩意儿摇摇摆摆地走了起来。
    陛下,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崔治却是脸色一白,他如何看不出来,地上这走走摔倒的木头小狗,乃是用他送来的木牛改装的。
    原来他送来的礼物,陛下转手就给了何静书!
    崔治脸色惨白,看向贺雪真。贺雪真对侍卫道:来人,送崔侍郎回府。
    崔治煞白着一张脸,神情恍惚地跟着侍卫们走了。贺雪真躲开地上的小狗,何静书咦了一声,问道:陛下不喜欢吗?
    贺雪真原本坐在软榻上,何静书靠上来,单手撑在贺雪真身侧,阴影整个把贺雪真笼罩了。
    贺雪真暗自想,这半年来他的娴妃这是长高了多少啊,不行!他也不能落于人后!
    何静书见他出神,用手碰了碰贺雪真,陛下看,为了做这只小狗,我的手都划了几道口子。难道陛下不喜欢吗?
    没有,娴妃真是聪明,去年还连灯笼都扎不好,今年竟已经会改装木狗了!真是天赋过人!
    贺雪真意在夸奖,何静书却是脸色一僵,想起那盏翻车的灯笼,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这种时候,必须转移话题,何静书问:那陛下为什么躲着它?
    因为因为朕不太喜欢狗因为狗这种物种,跟贺雪真的族群太像了,他们族群间最狠的骂词,就是骂对方是狗!
    好好的一头狼,活得像条狗!,如此胆小,莫不是狗混进咱们族里来了吧?诸如此类。贺雪真那时年纪小,但也知道被骂狗是很不好的。潜意识里便不喜欢狗了。
    啊?何静书没想到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登时沮丧,灵魂都要飘走了似的。贺雪真手忙脚乱,试图安慰:也没有很讨厌,我让人放在寝宫里,好不好?
    何静书呜了一声,说:我现在心里有点难过,陛下抱抱我吧。
    贺雪真啊了一声,身子后仰,双手撑在软榻上,浑身僵硬。何静书从善如流,陛下既不愿意抱我,那让我抱抱陛下总行吧。
    说着俯下身来,用力把贺雪真往怀里一带。
    贺雪真原本用双手撑着身子,被何静书一抱,登时卸了劲,不由自主地一倒。何静书压在了他身上。
    何静书感觉到贺雪真的僵硬,撑起身垂头看他,笑道:陛下身子僵成这样,难不成很怕我吗?
    朕贺雪真讷讷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平素高冷矜持的人,竟被简简单单一句话逗得脸红了。
    何静书盯着贺雪真看,语气温和:陛下为什么如此抗拒我?
    贺雪真把手放在他肩上,撑着他,娴妃,你初入宫时朕就说了,朕这一生都不可能对别人动心,你想要的,朕恐怕给不了。如果你后悔了,想出宫
    何静书眼眸有些微黯淡,仍是笑着:陛下真的不可能爱上我吗?
    贺雪真点头。他下凡历劫,经历百世轮回,已入太上忘情之道,现在是为了证道。若是他自毁大道,那就是历劫失败,将沉沦于轮回之中,永无重返天界之日。他挺喜欢何静书这个年轻人,但那并不是爱。
    何静书想了想,说:你不爱我,也不会爱别人,那很公平。爱不爱的,我不在乎,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贺雪真没想到,何静书虽然年纪不大,心性却能这般洒脱。何静书提议道:陛下,那我们来做那种事吧。
    贺雪真一愣:那种事?
    何静书笑嘻嘻,抱住他,玩笑般道:我们早就是夫妻了,还没做过夫妻之事。
    贺雪真登时涨得脸色通红,推着何静书赶他走:已经很晚了,娴妃快回宫歇息去吧。
    何静书今夜已占了便宜,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乖乖告退,抱着小狗笑嘻嘻地跑了。出了宫,何静书脸上的笑容褪去,有些苦涩,垂着肩膀叹了口气,默默回宫去了。
    治国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追拿镇南王之事也有了眉目,赈灾之事已入尾声,贺雪真只觉得这一世做皇帝,比前世轻松多了,想来是凤律和崔治都是能一个顶十个的栋梁之才,替他把工作都分担下去了。
    虽已入秋,但暑气未消,贺雪真近来熬夜修行,很是疲惫,这天下午在太液池边承光殿内睡着了。
    崔治立了功,虽说他什么也不要,贺雪真还是得赏,让他担当大学士的职务,入了内阁。这天下午,崔治出了文华殿,往宫内去,过西直门时,小太监给他指了路,往太液池边去。
    殿外站着两个宫女,池边凉风习习,吹得二人睡眼昏沉,见崔侍郎前来,小声道:陛下在殿内睡着了。侍郎等会儿吧。
    崔治道:我在四处走走,陛下醒了叫我。
    宫女应下。崔治上了金水桥,走了一圈,回来见到两名宫女昏昏欲睡,没叫醒两人,径自走入殿内。
    贺雪真躺在软塌上,睡得正酣,身上只盖了一层薄毯,一只手垂在软塌边。崔治屏住呼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轻轻握住贺雪真的手,放在软塌上。
    前世他与贺雪真成婚八年,前四年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后四年的时间却都用在了怨怼猜忌上。他从松江回京后,通过崔理联络外臣,集结党羽,拉起一支皇后党,崔治虽不能出仕,却能通过这些人插手朝中事务。贺雪真忍无可忍,出手肃清皇后党,崔理不忿,刺杀贺雪真,他求贺雪真放过崔理,那一刻他是真心忏悔,想就此收手,可崔理的死,把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他太蠢,生生葬送了两个人的一切。
    也是他太蠢,总想着得到,却忘了珍惜。他曾经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像现在这样,静静地陪伴贺雪真,但他那时却觉得这种陪伴微不足道,不屑一顾。
    崔治静静地看着贺雪真,他希望这一刻能无限延长,但就在下一秒,贺雪真睁开了眼睛。
    他迷蒙的眼神在对上崔治时一瞬间清醒,贺雪真皱起眉头,领地被入侵的不快让他有些恼火:崔侍郎怎么进来了?宫外头守着的人呢?!都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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