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露出公关笑:不好意思,请稍等片刻。
    抱歉,有点急事。严仲修说着拍拍时南,驱动轮椅出去。
    到了外面走廊,姜宥距离他更近了,严仲修立即拨了电话过去。
    姜宥正在看时准给他发的视频,突然跳出来电显示,明晃晃的老公两个字,顿时羞耻地想撞墙。
    时准也顿了顿,自觉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严钰也往后瞄了瞄,姜宥脸刷地涌上血色,往边上挪了挪,才接通电话:嗯,是我。
    严仲修听到他的声音,眉目一松,没事就好。
    姜宥被姜维带走的事,他仍心有余悸。
    他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你再说说话,我想听。
    沉沉的声音贴在耳边,似乎在传达缠绵悱恻的思念。
    你确定是粘人精无疑了!
    姜宥感觉耳朵热热的,舔舔唇说:我现在正要去吃饭,还有老三和时准他们。
    他们正朝度假村来,严仲修嗯了一声,说:让时准接电话。
    姜宥迟疑了片刻,心想你们俩想搞什么悄悄话,让我传个话不就行了?
    不能让你代劳。严仲修笑笑说,想听的话可以开外音。
    那多尴尬呀,又不是捉奸现场。
    姜宥把手机伸到时准面前,咽了咽嗓子说:严总说想跟你交流一下。
    时准丝毫不慌,挑挑眉就接了过去,神色从容淡定:严二哥,你找我?
    嗯。严仲修本来想先客套几句,但又不想耽误太久,单刀直入地说:小孩胡闹的事情,一直没还当面跟你赔罪,正好你们一起,今天我做东。
    时准轻微皱了下眉,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厌恶的情绪,手指无意识刮着车窗玻璃,发出诡异刺耳的声音。
    我们已经快到度假村了。
    没关系。严仲修说,我正好也在附近。
    我也和朋友约好了餐厅。
    秦家那位大公子?
    嗯。时准脸色渐渐僵硬,随即笑了笑说:行,那我和他说一声。
    有劳。严仲修说。
    时准把手机还给姜宥,情绪差点没绷住,想直接上手掐死他得了。
    了不起啊,太了不起了!
    找了这么固不可催的大靠山,在俞城有几个人能对他们严家人说不,何况两家姑且算得上有交情,他根本无法拒绝。
    半路被严仲修劫走了主动权,他几乎被气到爆炸。
    不能气,不能气,时准揉揉眉心,容易留下皱纹,而且对内分泌也有害。
    几个深呼吸,他才终于平复了心底的怒气,抱着手臂似笑非笑。
    当着时准的面,姜宥也不好问他们说了什么,不过感觉时准似乎不怎么高兴,他很快挂了电话。
    靠近目的地,姜宥打开了窗户。
    一股清新味道扑鼻而来,是冷冷的青草芳香。
    抬眼看去,青山为屏绿水为镜,大片辽阔的草地,好像是高尔夫球场和跑马场。
    春假后人流比较多,他们一下车,就引来了许多目光,而且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严钰冷着脸走在最前面,挡住身后的姜宥,时准在后面却和游客招呼了起来。
    侍者将他们引进了电梯,严钰满脸都写着对时准招摇过市的不满,时准也不痛快,两人暗暗瞪上了眼,相看两厌。
    姜宥还在打量,这家店的装修富丽堂皇,透着股皇家味道。
    侍者已经停在了雅间门口,拉开了精致雕花的木门:就是这里了,请进。
    里面弥漫着浓淡适宜的兰花香味,姜宥深深吸了一口,心腔像被温柔的手抚了一下,令人不由神经松弛。
    严仲修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穿着棕色细格子西装,身形高大颀长,眉目间尽是清冷的贵气。
    姜宥连他没穿衣都见过,但被裁减好的西装线条定型后,展现出的蜂腰猿背,还是让他心跳漏了一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二哥严钰也明显很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的腿,就这样直接在姜宥面前,似乎不打算隐瞒了?
    时准也喊了句严二哥。
    严仲修淡淡地笑,说:和时准在电话里约的,都过去坐吧。
    他走到姜宥跟前,很自然地去牵他的手,试了试温度又放下了。
    姜宥憨憨地拉着他的手拍棉衣的大口袋,里面放着两个暖手宝,严仲修欣慰地把他外套脱下来,和他的大衣放在一起。
    在严仲修面前,时准和严钰的气势都不自觉弱了下去。
    严仲修把菜单给他们,他算过时间,他们来的时候,地炉上的水差不多会开。
    姜宥坐在里侧,翻了翻菜单,目光不时落在严仲修手上。
    严仲修坐姿端正,挺着背脊,侧脸轮廓冷峻,沉稳又认真。
    洗茶,冲泡,去茶沫儿,封壶,分杯,样样细致。
    姜宥不太了解茶艺,不知道严仲修是否专业,但他偶尔倾身弯腰,都极具仪式感和诚意。
    严仲修将第一杯奉在时准面前,面色谦和,说:由于我家小孩的胡闹,让你糟心许久,我感抱歉。
    我家小孩姜宥呼吸微滞,目光死死盯着他,在车上让他把手机给严钰,原来是为了这个。
    对不起,应该是由我来说的。他当场反思了下,他几乎没想过要好好和时准说开这件事。
    他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这是原主做的,他不想与之挂钩,时准要想撒气报复,他也能受着,就是当时借用原主身体的报答。
    但没想到,严仲修会替他这么郑重地道歉。
    是他欠缺考虑了,如果他不试着去终结这场恩怨,他就没办法和过去的原主划开界限。
    姜宥说:我年少糊涂,冒犯了你,你要怼回来,我不会生气的。
    就像他故意在粉丝面前和自己示好,或者引导粉丝进剧组搞路透这些,他心里都有数,看破不说破。
    好歹也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五花八门的人他也见得不少。
    时准对他旧恨难消,他能理解所以放任。
    你先别说话。严仲修凌厉的目光抵在时准脸上,眉骨微动,沉声说:你尽可以试试。
    时准脸色难看至极,桌子下的手紧紧攥着,几乎有想掀桌的冲动。
    哼,看似诚心诚意地道歉,实际上还不是在以他们严家来压人。
    袅娜的热气幽幽飘进眼里,给他蒙上了一层薄雾,加上气势弱,顿时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好像他们一直在咄咄逼人一样。
    姜宥扯扯严仲修的袖子,歪着上身贴近他耳边,小声问: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想说什么?严仲修也转头,放低了声音。
    唉,你好凶啊,还是让我自己说吧?
    你要怎么说?
    都是我的错,想报复尽管来,只要不太过,我都不带怕的。
    严仲修的冷峻裂开一丝明显的缝隙,轻轻点头说:你扮猪吃老虎,其实挺在行的。
    呸,这叫怀柔政策!姜宥轻哼,目光瞥向时准。
    严钰和时准坐一排,听着他俩大声密谋,几乎耳聋眼瞎心脏跳停。
    一口一口喝着热茶,舌尖被烫得发麻。
    沉寂了好半晌,时准才端起茶,漫不经心地笑:好,严二哥都这么说了,严家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是。
    听他语气里依旧是勉强的意思,严仲修说:你想要的什么补偿,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用不着!时准喝了茶就站了起来,定了定神说:我去下卫生间。
    其实他想说这饭也必要再吃了,但他又不能弄僵和严家的关系,只能强忍着这口气,去卫生间宣泄。
    我也去下卫生间。严钰说着也匆匆跑了出去,这时候特别想抽烟。
    姜宥也想去,不过他也去了,严仲修不就成了恶人,他想想还是安分地坐着没动。
    谢谢。他听严仲修说完那句话,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这样面面俱到的人,郑重道歉这样的事情,估计根本用不着。
    严仲修岔开了这个话题,捏着姜宥的手玩,说:以后周播了,就可以回家住了吧?
    这俩个字听起来就很生分,他不喜欢这个词。
    我发现姜宥笑得鼻子都皱起来:你好像特别喜欢我,是不是?
    严仲修半垂着头没说话,岂止是特别喜欢,他恨不得把这个人,揉吧揉吧揣进心里。
    想宠的时候拿出来逗弄,想吃的拿出来细啃。
    姜宥喝了口茶,入口微苦,苦香味儿浸入喉咙,舌苔上慢慢咂出点津甜。
    他想也没想,捧住严仲修脸,亲了他一口,顺带在微凉的唇缝来回舔了舔。
    来来来,人世间爱情的苦与甜,我们一起尝一尝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快结局了(狗头)
    第五十五章
    严钰在吸烟区点了烟,眉心微皱,下一秒又给灭了,转道去了卫生间。
    稀碎的声音从某个隔间里传过来,滋滋地响。
    等他解决完了,依然能听得见。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脚粗暴地踢在门上。
    时准正坐在马桶上撕纸泄愤,惊得手一抖,纸卷啪嗒掉在地上,从门缝滚了出来。
    我他妈干你奶奶的!时准气愤地打开门,耳朵差点被震聋。
    这么饥渴,连老人家也不放过?
    严钰双手抱臂,稍微斜着眼瞧他,挑衅地笑,明摆着找事儿。
    神经病!
    时准被他气得胸膛起伏,本身就很不爽,又被严钰逮着咬。
    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砸在坚硬的颧骨上,甩了甩被震麻的手。
    他常年练舞,虽形体清癯,但挥出去的拳头,力道十足,还有点练家子的气势。
    嘶严钰眉峰锋利如刃,眼底隐隐闪出火光。
    他就是攒了满肚子怨气,来讨打的。
    目光相撞同是嫌恶,却默契地扭打起来,毫无章法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对方身上。
    纯属泄愤,不闪不躲,只管疯狂输出,而且专朝脸上招呼。
    时准被哐哐地甩在隔间木门上,严钰身高体大,到底略占上风,时准喘着粗气,穷追不舍。
    餐厅雅间里,姜宥正大口呼吸,嘴唇上涂了层水彩似的,颜色又艳了几分。
    刚结束世纪长吻,嘴里的苦味渐渐被稀释,那点后知后觉咂摸出来的甜,也被尽数吮了去,只剩下冷冽的残香,似有若无。
    视线从他眼角寸寸下移,严仲修喉结吞咽了下,身体轻易就被点燃了。
    身体不受控地燥热,他扯了扯领带。
    手指乍然捏住姜宥下巴,迫使他下巴抬起,吐着热气说:再涂一下。
    严仲修目光如炬,蛊惑的气息欲的要命,让他连毛孔都忍不住战栗。
    够够了吧?姜宥磕磕巴巴地脸热。
    他后知后觉地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被全方位压制了?
    老子的游刃有余呢!!!
    拿嘴唇给他润色,是他向严仲修讨吻的借口,反被他堂堂正正地套用了。
    偏偏严仲修神色极认真,语气又分明是戏弄,似笑非笑,撩得不行。
    严仲修没说话,再度抵近他,狭长的眸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宥脸上,和他气息交融,心里似千蚁啃噬般地痒。
    如今尝了点□□滋味,更被姜宥勾得欲罢不能。
    他眼底涌动的暗流,盯着他清亮的眼眸,嘴唇落在他眼角细尾,对着浅淡的小花点舔了一口。
    眼见微红眼角印着水光,灵动更甚,他才满意端正坐姿。
    不过很快又拿捏着姜宥的手,摩挲他左手的无名指。
    姜宥眼皮滚烫,心跳猛地加快,暗自平复了许久,余光瞥向身边的男人。
    严仲修带着戒指的手指,故意一直勾弄着他的手指。
    好像在任何场所,都没有取下过这枚戒指?
    从头到尾,就只有他在认真搞隐婚。
    严仲修表情寡淡,垂着眼眼帘浓密,嘴上什么也不说,只用行动彰显着他的执着。
    搞姜宥顿时心虚,说:我出去看看吧,快半小时了,饿
    严仲修嗯一声,放开他的手,喝了口茶,脸色看不出丝毫变化。
    姜宥腿软地跑出门,走廊尽头已经围了一小撮人,正是卫生间的方向。
    他迅速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严钰和时准已经从里面打到门边,战况激烈难分难舍。
    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脸红到脖子根,脸上青红交加。
    姜宥朝后扫了几眼,有人拿着手机录视频,还都是些西装革履的男人。
    以这餐厅的风格来看,估计非富即贵,明显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想晒朋友圈。
    严家和时家都是豪门世家,这事儿很快就能在豪门圈传遍。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姜宥拉着门把手,吧嗒一声,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严钰正把时准压在地上狂揍,看到姜宥进来动作稍顿,仅仅疏忽了几秒,被时准一脚给踹开,紧接着又补上一拳。
    你们是小学鸡吗,在厕所干了半小时架?
    姜宥抢在他之前,拦在严钰前头,隔开了他们,免得他们一言不合又干起来。
    身上渐渐火辣辣地疼起来,严钰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梗着脖子,唇线紧抿不说话。
    视线落在姜宥头顶的旋上,因为头发浅,发旋很显眼。
    他目光顺着清晰的纹路描摹,喉咙里的血气,被鼻尖极为细微的兰花味冲淡,心里突然酸得发苦。
    想到时准的刹那,嫉妒作祟,他想也没想就动了手。
    因为姜宥曾和他那么亲近过。
    时准头发全被汗水浸湿了,狼狈不堪地弓着腰,难受地瞪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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