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将饼干吃了,吃完了我也没想明白他刚刚为什么那副表情,难道是不喜欢签语饼里的签语?
    走到窗边,准备将窗帘拉上。看到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白车,西边地牢方向,区华急匆匆出来,身后男人背上背着个一动不动的人,看穿着像是区可岚。
    一群人踏着雨水,踩着泥泞将区华与区可岚送上车,随后小跑着上了路边几辆黑色的小车,不一会儿就走了。
    区可岚应该是没死,但绝对受了伤的。她划花纱希的脸,本想着杀鸡儆猴,结果场子没找回来,反倒害自己老娘跪在雨里替她求情,可以说面子里子都丢了。这样严厉的责罚,以后莫说同金辰屿挣什么,就是在岛上正常行走,怕也不敢那样嚣张了。
    当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梦到高中时的医务室。
    春天最容易过敏,我就算成日戴着口罩也架不住铺天盖地的花粉侵袭,鼻子堵得受不了,就想去医务室要粒过敏药吃。
    推门进去时,里头安安静静,一点声儿也没有,不见保健老师的身影。
    唯一一张病床拉着帘子,我以为老师在休息,便小心冲那里头喊道:老师,有人吗?
    有。那帘子下一刻便被人拉开了,冉青庄枕着一只手躺在床上,满脸都是惺忪睡意。
    我扯下口罩,惊讶不已,将那帘子掀得更开一些:你怎么在这?
    低血糖。
    骗人。
    可能我表情太过明显,冉青庄眉梢一挑,道:真的,我没吃早饭。
    怎么不吃?
    来不及,赖床。他大方承认,丝毫不做遮掩。
    我觉得他这样不太好,劝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一顿是最重要的,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冉青庄掏掏耳朵,好笑地看着我:你怎么跟我奶奶一样。你来干吗的?
    我将口罩又戴回去,吸了吸快要完全不通气的鼻子,道:花粉过敏,鼻子堵了,来要过敏药的。
    哦,保健老师刚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让开一些,拍拍身边的床铺,调笑道,不然你上来等?我床分你一半。
    我盯着他空出来的那一块床,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下节课再来。
    说完不论他如何在身后叫我的名字,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结果因为鼻子不通气,戴口罩又闷,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扶着墙拉下口罩歇了许久才叫心跳恢复正常。
    午休时我再去医务室,冉青庄已经不在了。保健老师给了我一粒抗过敏药,到下午时鼻子虽没有完全好,但也不再那么堵了。
    猛地睁眼,耳边尽是雨水打在窗户上,地上,屋檐上的声音,屋里一片漆黑,但仍能隐约瞧见床上另一个人的身影。
    冉青庄背对着我,只委委屈屈在腰上盖了一角被子,睡得很沉。
    上一刻还在高中,还在医务室里,我有些犯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了啊。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我们终究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胳膊伸出去,指尖犹豫着在快要碰到冉青庄时停下来,转了方向,落到被子上。
    我缓慢地一点点蹭过去,将更多的被子盖到冉青庄身上,头枕着他的枕头,再次安然闭上了眼。
    雨下了一夜,清晨才停,冉青庄早早出门,这日并未与我一起用餐。
    纱希在午饭后来找过我,脸上贴着显眼的纱布,神态却很放松,一点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医生说不会留疤,要留也就是淡淡的印子,平时可以用粉盖住。她摸着那块纱布,撅着嘴,愤愤道,我就是想拍一张赌场的照片,那个女人看到了就盛气凌人地走过来,不仅抢走我的手机把照片删光了,还骂我是看不懂字的蠢猪。我气不过和她吵起来,她竟然用碎酒瓶划花我的脸,还让人将我丢出了赌场。
    幸好金先生和他的儿子非常明事理,昨天将那女人绑过来,说是任我处置。我用碎玻璃在她胳膊上、腿上划了好多道,还剪了她的头发,扇了她几十个巴掌。她死死瞪着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后来我说她在这么看我我就戳瞎她的眼睛,她这才怕了,不停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还说自己是金先生的女儿,让我放过她。
    可以折磨这样的大小姐,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呢?
    说到这里,她脸上现出异样的神采,似乎是血液都要沸腾的兴奋,又像是得到了无上快感的满足。
    果然能待在坂本这种人身边的,也不会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正常人。
    在纱希看来,以暴力行报复是最简单明了不过的一件事。她的世界,权利就是规则,金钱能买到一切。
    不,不光是她,这座岛上所有人都是如此。这里没有法律,只有可怕的阶层。金斐盛只手遮天,人命不过是他手中无足轻重的筹码。他身后堆着山一样的各色筹码,按照面值划分,有的值钱一些,有的廉价一些,他不断把他们推出去,输了就舍弃,赢了就随手扔到身后,继续下一场赌博。
    面值大的筹码或许会得到他的一时偏爱,但也是一时罢了,等到需要舍弃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你害怕了。纱希歪着头,似乎感到苦恼,一脸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的样子太像个变态杀人狂了
    我当然不好这么说,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我有点恐血
    光听也恐?
    嗯。
    你胆子真小。
    看过我的背,确认长势良好,再过几天就能完全恢复,纱希便起身告辞了。
    坂本先生比较忙,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等你伤口长好了,他会派人来给你拍照,就拍背,拍完你就会成为他作品相册里最新的一员了。
    我不怎么走心地点了点头,将她送出门。
    本来这事冤有头债有主,区可岚恨金斐盛,恨金辰屿,恨坂本恨纱希都不该恨到我头上。但偏偏有些东西没有道理可讲,区可岚脑回路异于常人,恐怕连诸葛亮在世都难以跟上她的节奏。
    我怎么也没想到隔着走廊那一眼,我在这头,她在那头,只是目睹她狼狈,也会成为她日后报复我的缘由。
    第30章 怎么会是他
    坂本走后,我和冉青庄也回了红楼居住。虽说不用再日日待在屋子里,终于可以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可一想到红楼内到处都是监控,睡觉都有人盯着,又觉得各有各的糟心,着实没什么好期待的。
    陈桥不知是不是被提醒过了,再见我态度自然,不该问的一句没问,好似我这几日只是回崇海休了个小假。
    日子按部就班,回归正轨。冉青庄更忙了,经常早出晚归,甚至不回来睡。
    据陈桥说,他一从孔檀那里接手新生意,就将许多孔檀之前立的规矩都废了,大刀阔斧的换了好一批人。
    以前虽说俩人都是大公子的左膀右臂,但明显孔檀更得大公子信任,现在大公子把孔檀嘴里的肉夺下来转头塞进冉青庄嘴里,丝毫没有顾忌孔檀想法的意思,大家都在猜孔檀是不是要失势了。
    孔檀那支在岛上向来横行霸道、趾高气昂,这几日却各个老实低调不少,毫无平日气焰。
    而我这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冉青庄的缘由,总感觉连金家的佣人都像是比以前更殷勤了几分。
    到了周五,南弦打来电话,要与我约饭。我想着他来岛上毕竟不方便,就说好周六到崇海见他。正好我的头疼药也吃完了,可以顺道去医院配一些。
    晚上冉青庄回来,我便和他知会了声。
    他将外套脱在沙发上,思索片刻,道:你们约在哪里?明天我正好也要去一趟市里,可以送你。
    我又惊又喜,还有些受宠若惊:你是有事要办吗?你要是上午没事,就跟我们一起吃顿午饭吧?
    自从回到红楼,虽然冉青庄对我说话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冰冰,但就像金家佣人们不经意间对我态度的微妙变化,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也是有微妙变化的变软了,变好说话了,变得不再动不动和我生气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冉青庄语气淡淡,明天是我爸忌日,我下午要去墓园祭扫。
    啊,那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犹记得我爸刚死那几年,每逢清明冬至我妈都要给他烧纸。但不是纸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公猪低价绝育阉割的小广告,一张接着一张,边烧还要边骂,让他好好享用,不要客气。
    所以我总是对父亲的忌日没有好印象的,由于是海葬,也没有去祭扫过。
    那这样,我们先吃饭,吃好饭我去趟医院,很快就好,然后我们再去墓园,祭扫完就回来。我掰着手指一一确认事项。
    你去医院做什么?冉青庄问。
    我顿了顿,随口扯了个谎:我的过敏药没了,去配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他没有起疑,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算是认同了我的安排。
    翌日上午,我同冉青庄一道坐船前往崇海。吃饭的地方是我选的,就在我看病的医院附近,吃好饭走过去也就十分钟。
    南弦得知我要带着冉青庄一起来吃饭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但在冉青庄中途去上厕所时,凑过来用一种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在和冉青庄交往。
    我差点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呛咳着用纸巾捂住嘴,为他的异想天开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没有。我说,我们就是朋友。
    南弦啧啧两声,满脸不信:你自己听听,你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心虚。我认识你七年了,你从来没恋爱过,也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连女明星你都不喜欢,你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异性恋?我早就怀疑你了!
    不是,我心虚归心虚,但我心虚不是因为我喜欢冉青庄,而是心虚朋友二字于我和他之间,有那么点无中生友之嫌。
    另外什么叫早就怀疑我了?
    我擦了擦嘴,将纸巾丢到一边,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一生恋爱不断,有人注定单身到老。我不谈恋爱,你替我多谈几段好了。
    要说遗憾,也有一些,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中意的人,不用平白耽误人家。
    呸呸呸,谁要多谈几段,一段都够我受的了。南弦晦气地连连摆手,随即用仍有些怀疑的语气又问一遍,你和他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那你刚刚点单一会儿问他吃不吃辣,一会儿问他喝不喝茶?每上一道菜都要催他多吃,就差上手给他剥虾,你对我这个朋友都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南弦拿起筷子点着桌上一道虾,用着刻意到极点的谄媚语气道,你是不是不爱吃虾啊?我看你都不怎么动筷。要不要给你另点啊?
    他绝对是夸张了,我哪有这样的。
    人家特意送我过来的,帮我省了不少功夫,多关照关照不也是应该的吗?而且你我都是老相识了,你放屁说梦话的样子我都见过,还要我这么客气给你剥虾?
    南弦双手环胸,凝视我良久,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
    我端起茶杯喝茶,并不惧他的观察。
    行吧。半晌,南弦似乎是放弃了,不是就不是。他这样的,我反而有些担心你会吃亏。
    我好笑不已:我真的不是同而且我一个大男人能吃什么亏?
    南弦不认同地摇摇头道:不要这么说,男人的心也是肉做的,被伤到一样会痛。
    冉青庄回来时,我们的话题都换过几轮了。
    我下个月有假,打算和同事去岛上玩一玩。南弦道,不知道上次那个阿咪小妹妹还在不在。她人挺有趣的,要是还在,我就再请她当一次我的luckygirl,蹭蹭她的好运。
    我一怔,差点要维持不住笑脸。
    不在了,早不在了,或许这会儿尸骨都被鱼群啃干净了。
    我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接南弦的话。
    这些女孩流动性很大,你到时找找看吧,不一定找得到。整顿饭话都很少,除非问到他才会回答的冉青庄,这会儿却突然开口了。
    南弦愣了愣,随即莞尔:嗨,萍水相逢,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吃完了饭,一叫服务员结账,才发现冉青庄已经买好了单。
    回到车上后,我一直试图把钱转给他,让他打开手机,他都没理我。
    今天你已经浪费时间专程送我过来和朋友见面了,我请你是应该的,你怎么还把单给买了?这不就变成冉青庄既免费当了我的司机,还请我白吃一顿?
    你手机打开,把码给我,我扫一下。我将他放在置物格的手机递过去。
    出停车场正好就有个红灯,驾驶座旁的车窗方才付停车费时被冉青庄放下了,一时还没升起来。他左手撑着额,手肘支在窗框上,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瞥过来一眼,无声看了几秒,又收回去。
    你是不是还没我联系方式?红灯转绿,车辆重新起步。
    自从重遇那天问他要联系方式,结果把屏幕都给摔裂了后,我就不强求这些了。平时陈桥会告诉我他在不在岛上,几时回来,有什么要事也可以让陈桥代为转达,其实没什么差。
    自己开。
    不等我回答,冉青庄自顾报出一串数字。
    我迟疑地收回手机,试着输入六位密码,顺利将他的手机解锁了。
    打开了。我也不敢随意进行下一步操作,就怕自己会错意,又成了自以为是。
    存我的手机号。冉青庄明显顿了顿。
    我听出他咬字已经开始微微不耐烦,赶忙用他手机打我的电话,迅速存好了号码。
    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冉青庄三个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酸,又好像有些涨。
    那我能不能顺便加一下你的好友?这样以后转账方便一些。我开始得寸进尺。
    他只回了我两个字:随便。
    然后我就把能加的都加了一遍,完了还将自己手机密码告诉了他。这样有来有往,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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