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对温霁云说过完吃炸虾,可那好像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前,自己还病得厉害那时候的事情了,当时被温霁云一口回绝。
    这时候,都过去那么久了,要不是看到这盘炸虾,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说过要吃炸虾那样的话。
    难道温霁云是一直记着的吗?
    阮棠一时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复杂的感觉。爸妈走了以后,自己要是有个亲哥哥,是不是也会这样记得自己喜欢什么,这样照顾自己的?可温霁云为什么会记得?自己的爱豆就是这样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吗?
    阮棠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抬起头默默地看了温霁云一眼。
    这个人会在自己做错事的时候真心劝导,会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护,会在自己孤独一个人的时候默默陪着,会记得自己甚至自己都忘记了说过的想吃什么。
    他忽然好希望温霁云真的是自己哥哥,对别人和对自己会有一点不一样。
    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幻想。在这个世界里,温霁云对谁都是很好的,谁都很喜欢温霁云。
    要说温霁云对谁会有一点不一样的话,温霁云只有一个正儿八经的亲堂弟,是还在南方隐匿的福王温熙泽。为了保全他温霁云在天牢里受了那么多酷刑,也不肯说出他的下落。
    那才是人家的弟弟,人家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自己就是个暂且还需要温霁云隐忍,暂且不能一刀砍死的仇人。
    其实刚穿越的时候,阮棠就提醒过自己千万不要为温霁云的好动心,要远离他,不能有一点接近他的想法。
    可是随着日子久了,阮棠发现温霁云的好,就像裹着蜜糖的毒|药,藏着锐刺的玫瑰。就算知道是毒|药,就算知道藏着刺,他也忍不住想要。而且,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他心里竟然觉得很难过。
    他终于有些理解原文里那个暴君渣攻,明知道自己没有真正让温霁云臣服,明知道温霁云在虚情假意虚与委蛇,明明知道只要杀了温霁云就能一了百了,却为什么下不去手杀温霁云,最后一点一点落入温霁云的圈套,被温霁云温柔的陷阱夺走了国家和性命。
    原主不是好色误国,也不是刚愎自用。大概他对温霁云,也有过和自己一样的念头:为什么他不能在温霁云心里有不同于别人的,特殊的一席之地?
    一旦动了这样的念头,尤其是作为一个君王,那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温霁云看似温柔,却是心冷意冷之人,是不可能会对他动一点真情的。
    却偏偏任是无情也动人。
    阮棠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动的那个念头,很可怕。
    要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就算他和原主渣攻有那么些不同,就算他这些日子都在努力对温霁云好一点,但最终和原主渣攻就是一个下场。
    他必须冷静下来,理智一点。
    他必须比温霁云对自己更好,却比温霁云对自己更无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的理智可以控制的。
    .
    西山行宫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整齐有序地停在行宫前。
    虽只有数百兵士,却是训练有素,纪律森严。步列整齐行动有序,连停下的脚步都只闻整齐一声,别无杂响。严整的甲胄和锋利的长刀上,映着太阳金色的光,若神兵天降。
    一名当头的小将率先下马,在行宫门前恭敬地解下佩刀,跑上层层石阶,到达皇帝的行宫门前通报。
    末将奉袁大将军之命,前来求见陛下!那命小将说道,袁大将军已在山下,不消一刻钟内亲自到达!
    李忠国听闻,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脸上还是微笑着答应:好好好,陛下也早就惦记袁大将军了。
    不是他不想找借口回绝,是袁大将军这个人,他根本回绝不掉。
    昨夜袁大将军派来一个校尉没能见到小皇帝,今日早晨直接让一个小将上来禀报。说是求见,其实根本没问过小皇帝愿不愿意接见,自己就已经上山来了。这小将只是个来提醒一声我快到了,你给我等着的传声筒,根本就拒绝不了袁大将军已经上山来的事实。
    果然不到一刻钟之后,两列身披黑甲的军士纷纷大步上山,分列两旁。
    好在都还知道尊敬帝王,佩刀都解在了山下,不曾携带上山。
    李忠国暗暗捏了一把汗。袁大将军虽然一贯嚣张倨傲,但此时明面上到底还敬重着小皇帝三分。
    可是万一得知小皇帝和温霁云一夜未归的事,可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两列军士整日地夹道两旁,只听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
    一名身披黑甲的将领缓缓踏上石阶,走上宫门前。
    他腰配通体乌黑錾金的四尺长刀,一身暗红的披风被山风拂起。一半长发束起,有一根细细的辫子垂在左侧,发尾坠着一颗血红珊瑚珠。
    这位将领显然带着一半异族血统,长发不同汉人乌黑,棕红色里带着天然的卷曲。
    五官如刀刻斧凿一般深邃,肌肤是白玉一般的雪白。
    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像塞上凝着血色的黑夜。
    即使不在战场,肃杀冷冽之气也收持不住,似来自地狱深处的喋血修罗。
    正是大将军袁翊州。
    袁翊州深紫色的眼眸冷冷地从李忠国身上扫过,声如洪钟:陛下何在?
    李忠国心中战战兢兢,强作镇定地答道:陛下正在梳洗,请大将军先去前殿喝茶歇息。
    跟在后面的何义成快步地跑着追上前来,在袁翊州耳边一脸谄媚地说道:大将军,总管大人分明是在欺骗大将军。末将都听宫里的人悄悄议论说了,陛下和温霁云单独出去玩了,一夜未归。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49560673、头像是我,你不满意?和天才派大星(催更中)同学的地雷!感谢QAQ
    因为台风原因今天放假了,所以我昨晚上使劲睡了一晚,从十点睡到了七点钟,好开心。然后起床码字码到现在!我觉得我还能肝一章!(大大概可以吧)
    第28章 跪下敬茶
    何义成说话的声音极轻,只让袁翊州一个人听见。既想挑拨,又怕得罪了李忠国,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袁翊州对何义成的话恍如未闻,狐疑的目光从李忠国身上扫过,说道:既如此,本将军去前殿等候。
    大将军且慢!何义成本想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让袁翊州出头。可袁翊州到底不是任他挑拨摆布之人,根本不入他的圈套。
    见轻声挑拨行不通了,何义成只得亲自亲自站出来,连忙拦住正要转身的袁翊州,喊道:大将军,大将军莫走!末将敢保证,陛下绝对不在行宫!
    听到何义成的话,李忠国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小皇帝的前一任君主,是小皇帝的堂兄,因为私德问题,是被袁大将军带兵赶下皇位的,最后被贬为王,却惨死途中。袁大将军势力滔天,目中本无君主,在他眼里,一个德行有问题、私人作风不检点的皇帝,根本不配做皇帝。
    袁大将军废了先帝后,又扶持如今的小皇帝上位。这些年小皇帝兢兢业业勤政治国一心建功立业不问后宫,没给他抓住过一丝把柄,方才将大权逐渐掌握在手,坐稳这天下。
    这些年即使小皇帝已经十分努力坐稳自己的位置,培植自己的势力,但袁大将军依然是小皇帝心头一根毒刺。但凡小皇帝出一点差错,被他抓出来一丝纰漏,谁也不知道手握重兵又心高气傲的袁大将军会做出什么事来。
    听闻何义成的话,袁翊州停下脚步,幽幽地吐出一个音:哦?
    他冰冷的目光乜斜着看向何义成,说道:造谣污蔑圣上,可是大罪。
    何义成心中打鼓,实在摸不准袁翊州的心思。明明他对温霁云勾引圣上之事早已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听闻后立刻班师归来,真到了行宫面圣之时,反而又是一副无动于衷并不着急的模样。
    其实袁翊州心中并非不急,他现在恨不得一刀砍了温霁云一了百了。但他从不只听一面之词,也不做没有后路的事。如今他得到的关于小皇帝的消息都来自他人之口,未能使他完全信服,因此他不愿意冒着得罪小皇帝的风险,亲自出头挑事。
    他需要有一个冲在最前面打头阵的人,万一事情出现失误,就可以将责任尽数推给对方,让自己明哲保身。
    而何义成是最好的人选,也不得不做这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刚才竟然还妄图缩在他袁翊州的身后。他只要无动于衷,何义成比他心急太多,自然会冲在他前面。
    果然对于温霁云的事,何义成是最忍耐不住的,他信誓旦旦对袁翊州保证道:圣上绝不在寝殿内梳洗,请大将军带人随末将进去一看便知!
    何将军您好大的胆子!李忠国气得脸色煞白,高声喊道,陛下的寝宫岂容你带人擅闯?!惊了圣驾你担当得起吗?!
    惊了圣驾就由末将来担待!倘若陛下不在寝宫,李总管您纵容包庇敌国罪人勾引圣上,又该当如何?!何义成冲上前,推开宫殿门前的内侍,回头对袁翊州说道,请大将军随末将进去亲自看一看!
    何将军,您要造反吗李忠国气得直哆嗦,转头对袁翊州说道,袁大将军是通情理之人,如今陛下正在梳洗,何将军这般打饶冲撞如何是好?
    无风不起浪。何将军想必是听了什么有凭有据的传言,不见真相不能信服。袁翊州深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幽幽说道,不如让他进去看一看。
    袁翊州这样说了,就是心中也不相信小皇帝就在宫中,要纵容何义成闯入宫中之意。
    既然连袁大将军心中已经有了偏向,宫门口的禁军也不敢出手阻拦,只怕拦住何义成,反导致袁翊州闹将起来,更加无法收场。
    何义成趁机推开宫门,径直冲了进去。
    李忠国连忙带人跟了进去。
    袁翊州也亲自举步踏入宫殿中。
    宫殿中静谧无声,唯有几个宫人默默立于两旁。正中的大床上,床幔低低垂着,没有人睡过起身的痕迹。
    房间中自然也是无人梳洗,何义成得意地勾了勾唇,冲上前去掀开床幔,床上空无一人。
    李总管,这您怎么说?何义成放下手中揪着的床幔,回过头笑道,陛下不是正在梳洗吗?现在陛下去了哪里,您要不要向袁大将军解释解释?
    李忠国故作吃惊,一脸困惑地说道:不可能啊,陛下方才明明还在大殿之中梳洗的,怎么
    袁大将军明察秋毫明辨是非,李总管还在强行为陛下遮掩?!何义成转头一脸谄媚地对袁翊州说道,大将军若是真听信了李总管之言去前殿等候,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这简直就是被人当猴耍。陛下和温霁云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玩乐,到何时才能回来
    嗤大殿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轻笑,一名年轻俊朗的内侍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何义成问道,何将军,你从各处听来污言秽语,就敢污蔑圣上?
    你何义成先被吓得一惊,转眼看去仔细辨认了一番,认出了说话的人是内府副总管李奉君,只道他是李忠国养的一条走狗,帮着李忠国一起狡辩来的,并不放在眼里,傲慢地回答道,圣上和温霁云的关系,如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需要本将来出言污蔑吗?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一大清早的,陛下为何不在宫中,去了哪里?!
    李奉君本被留在皇宫管理宫中事务,但是昨夜小皇帝不见之后,又被李忠国连夜悄悄地派人请出来共商对策。
    李忠国一向喜爱李奉君聪慧过人机敏应变,果不其然,李奉君的心理素质比李忠国还要强,这等情况下竟然依旧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去了何处,恐怕并不需要与你汇报。
    哼,你们父子二人沆瀣一气欺上瞒下,还企图瞒骗袁大将军!到了现在还敢强词夺理狡辩!何义成转头对袁翊州道,袁大将军,休要再听他们啰嗦!不如先将这两个欺上瞒下的内侍拿下,再派人围城搜索,定能得知陛下的下落!陛下一定与温霁云在一起!
    啧啧啧。李奉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何将军果然是天生反骨,听闻您在前梁国时就是造反逃来燕国,如今才过去几个月,又要造反谋害陛下。袁大将军若真听了何将军之言,就不怕又被反贼所害吗?
    何义成被人揭了短处,恼羞成怒指着李奉君破口大骂道:李奉君你!
    够了。袁翊州冷冷地出言打断,看着李奉君说道,你们既说陛下就在宫中,本大将军就去前殿等待一刻。
    倘若一刻之内不见陛下,本大将军少不得为了圣上安危,一查究竟。
    言罢,袁翊州拂袖而去。
    何义成连忙紧跟着袁翊州的脚步一起跑了出去。
    李忠国见袁翊州暂且离开,可小皇帝还不知下落,一颗悬着的心还是没敢放下来,愁眉苦脸地对李奉君说道:陛下还没回来,这一刻之内上哪儿去找?
    父亲大人放心。李奉君道,陛下其实已经回来了。
    李忠国震惊道:什么?!
    陛下就是想看看,这个何义成究竟意欲何为,故而没有现身。李奉君胸有成竹地说道,父亲大人尽管放心,一切都在儿子身上。
    前殿,袁翊州和何义成在交椅上坐下。
    袁翊州目不斜视,坐得身姿端正,脊背如钢枪一般笔直,宛如庙宇殿堂之内端坐的神将。
    何义成如坐针毡,目光在殿内转来转去,心中着急不安,只怕夜长梦多。
    一名内侍端上一只茶盘,盘上放着两只茶杯。
    内侍先将茶杯恭恭敬敬地放在袁翊州面前。
    温霁云怎么不见?袁翊州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说道,撤下。
    听闻温霁云不是很会伺候人么?让他亲自来给本大将军倒茶。
    内侍对袁大将军的畏惧,不比对小皇帝少,听闻袁大将军这么说,吓得哪里敢多言,连忙应了一声是,将茶杯撤下端了出去。
    半刻钟之后,一身粗布白衣出现在袁翊州眼中。
    当年与他在战场上胜负难分,甚至让他吃亏数次损失惨重的梁国太子,如今一身奴仆的粗布长衫。原本弯弓提剑的手伤痕遍布,如今却是端着茶盘,走进前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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