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鸿羽真人平素为人风趣潇洒,却也和其他渡劫期大能一样性情极为自我,被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唯有一个郁楚慈,恨不得将一切珍宝都搬到对方眼前,甚至有人认为鸿羽真人意瞩郁楚慈,两人或许有一天会成为双修道侣。
    上回鸿羽真人来找他,还是为了他的灵根而来,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鸿羽真人确有事寻他,心里斟酌琢磨着话语,瞥了他一眼难得夸奖,多读书,博学识广,甚好。
    林秋白脸羞涩地红了,羞涩道:都是师尊教得好。微垂睫毛,绰约树影投在他酡红的侧脸。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
    犹豫,颔首。
    鸿羽真人眉头微松,沉吟道,为师那还有几页残卷,你如果感兴趣改日托你师弟送来,今日为师来
    他话未出口,林秋白手腕已坚持不住,上面的画册摇摇欲坠,维持不住平衡,转眼噼里啪啦撒了一地,还有一本摊开,正面朝上搭在一只铅色玄纹皀靴上,露出里面朴实无华的生命运动,栩栩如生,极为传神。
    林秋白:
    大型社死现场。
    老师抓包你看小黄书怎么办,急,在线等。
    鸿羽真人的话本已到嘴边,此时却望着摊开的画册怔然,一时失了声,直至触到林秋白的视线,他才微略反应过来。
    他自是知道这孩子对他怀着什么心思,但他不在乎,甚至为了郁楚慈加以利用,却未曾想过他竟偷偷藏着这些秽书!
    他仍然记得刚才他问林秋白这些书是否全都读过,林秋白回的是,只要想到平日林秋白看这些书时可能会带入他的脸
    鸿羽真人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身为修真界为数不多的渡劫期大能,这般尴尬、羞恼这般情绪他已经百年未曾体验过了。
    鸿羽真人一时间连来的目的都忘了,他厉目看了林秋白一眼,怒然甩袖而去。
    林秋白:看来冲击的确很大。
    不过也好,鸿羽真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林秋白基本能肯定他又有什么事找他,但交易已经结束,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伪装深情套取信任,是不可能任由着他欲予欲求,平白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的。
    处理完一批小黄书,林秋白揉着惫累的手臂慢腾腾走回房。
    房内陈设简约,一眼便可阅尽。正中一方长榻,缎被还未叠理,左道放置翅木茶几,还有几张同色方凳,便再无其他。
    青庭峰外门弟子多是四人或双人一间,内门弟子倒是一人一间,林秋白的房间和其他内门弟子没什么不同,却多了个后院和厨房,这院子还是他夺得首席时换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鸿羽真人倒没说把他撵出去,他现在修为尽失形同凡人,无法辟谷,有个厨房倒也方便。
    林秋白把空了的汤碗拿到后院冲洗,这方水池是他亲手一抔一抔挖出来的,他洗得认真,忽然感觉指尖被沁凉的东西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
    他微侧过首,那是一尾巴掌大的鱼,通身呈松叶金色,背顶下腹金红,头部和鳍蕴着粼粼光泽,浮动时躯体浮现出古典玄奥的金纹。
    林秋白的乾坤袖里并非普通储物袋,而是一方广袤宽敞的洞府,似乎是之前穿越世界的宝物,他之前想着回到现实也带不走一直不曾在意过,但眼看着系统失联,他恐怕即将长时间在这里逗留,才打算认真瞅一瞅。
    还记得他昨天无意进入,见到洞府上张牙舞爪走笔凌利的山海鳐府时的心悸,后来他探索一番发现洞府底部脉了九条灵脉,灵脉交措处有一处灵泉,林秋白将灵泉水注入后院水池,这尾在泉底一直沉眠的小鱼也随着水流到了水池里。
    居然已经苏醒过来。
    当时鱼身加尾巴不过指甲盖这么大,没想到一夜不见,体积翻了十翻,林秋白差点没认出来。
    见林秋白侧目望来,它似乎很欢欣,摇摆着宽幅鱼尾,一跃而起翻了个跟头。
    在它即将落入水中时,林秋白恰好接住,随手掂了掂,喃喃道,勉强可以做两道菜。
    金尾鱼:
    反对鱼生攻击,并向你吐了个泡泡。
    林秋白刚为下一餐菜谱有了着落而欢喜,却猝不及防听见外院门被一脚蹬开
    一并钻入耳阔的还有嘈杂的议论声。
    早课过后,林秋白回到宗门的消息已经传开,与听闻郁楚慈历练归来的欢喜雀跃相反,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因痴情鸿羽真人,爬床轰动天下的林秋白,无疑承包了修真界所有的瓜,令道衍宗上下不耻又愤怒。
    师尊仅仅废了他的灵根,没有取他的性命已是开恩容情了,他还怎得厚颜无耻敢回来?
    做出这等丑事,换作是我,早一头撞死免得丢人现眼。
    现下外面已经传的满城风雨,闹得宗门上下颜面扫地,要我说除了处置那几个嚼舌根的洒扫弟子,也该将林秋白逐出宗门,以昭我宗铁律如山,挽回丢失的颜面。
    方才我无意瞧见师尊甩袖离开,气得脸都红了,也不知他又做了什么?
    呸!他还能做什么,无非是不要脸皮痴缠师尊。
    舔狗舔到这种境界也真是奇葩,也可怜。
    少说两句,大师兄心情不好别再火上浇油。
    一道清朗醇厚的声音压抑着磅礴怒气,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回我就代师尊清理门户!
    林秋白:
    儿郎们呐,脸红不只可能是发怒,还有可能是害羞。
    第4章
    鸿羽真人座下外门弟子共三千七百十一人,入室弟子仅十人,林秋白排行第九,往日他一心追着鸿羽真人后面跑,与同门师兄弟并不亲近,但入室弟子统共一双手数得过来,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都不面生。
    林秋白刚迈进前院,就看到许多眼熟的脸。
    除却素来潜心修行的二师兄,和正在鸿光殿休息的小师弟郁楚慈,其余几位师兄都到了。
    青庭峰上皆是音修,故而所有人不是背琴,就是腰间系着萧笛,林秋白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出道男团。
    只是他们见到林秋白就没有好脸色了。
    为首的是宽肩窄臀,剑眉星目的英俊青年,见人出来,他眉峰紧蹙,声如洪钟,林秋白,你竟有脸回来?
    林秋白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认出他就是鸿羽真人座下大弟子修兆珹,听闻原是凡间衔着金汤勺出身的皇子,最早拜入青庭峰,平日里也最敬重鸿羽真人。
    早在先前林秋白痴缠鸿羽真人时,两人就不对负,后来风言风语传到外面去,他就勃然大怒,现下听闻林秋白还敢回宗门,又亲眼所见鸿羽真人愤然离开林秋白的陋居,登时怒不可遏,他绝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人玷污他风光霁月的师尊。
    见他气得浑身发抖,周围了师兄弟们连忙安慰他。
    大师兄,你先消消气,先听听师弟怎么说,说话的是瘦得像猴的五师兄葛书涵,虽然是劝慰的话但更像火上浇油,秋白,师尊仁厚慈心不与你计较,你为何还痴心妄想缠着不放,屡次三番得寸进尺引他生怒!
    他眉心灰黑,眼珠闪着兴灾乐祸的光。
    葛书涵性子好妒,他身为赤霞峰峰主的独子,明明生来天资卓越,高高在上,却每每总被林秋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比下去,往日两人碰到一起他总要奚落讥讽一番,现在林秋白灵根被废,沦为凡人,他乐得睡不着觉,恨不得很狠踩几脚,于是撺掇着同门师兄弟来找麻烦。
    果然大家都被煽动起来,义愤填膺道,将师尊脸都气红了!
    林秋白轻轻咳嗽,白皙的脸颊因咳嗽微起一丝红晕,你们误会了。
    单薄的袍衫包裹着他瘦削的身体,发丝抚过肩胛骨被风吹起,领口露出一截白腻纤细的颈项,在场所有人一时都有些恍神,林秋白虽容貌寒碜,身段却是数一数二的风流。
    眼看着从前风光无限的首席弟子如今脸色苍白,就像需求攀附别人才能活着的菟丝花一般脆弱,葛书涵心中快意,昂着头道,误会?
    林秋白诚恳道:脸红不一定代表生气。
    修兆珹,还能代表什么?
    林秋白顿了顿,轻声说:也有可能是
    害羞了。
    修兆珹葛书涵青庭峰弟子:???
    况且,林秋白伸出手臂,轻轻拍了拍修兆珹的肩,我现在对师尊没有兴趣。
    两人原先关系并不亲近,修兆珹原想避开他的手,但见那袖口微垂,腕骨线条修长细白,圆甲晶莹饱满,十分可爱,一时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感觉到薄薄皮肤上传来的温度,被微风一拂有股淡香飘来,他竟耳尖无声烫了起来。
    林秋白没注意他的反常。
    周围人也被他的表态镇住,伸林秋白之前痴心苦恋,情根深种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修兆珹当然不信,反应过来后,他皱眉道:你当我傻?你是想麻痹我们,不想被我们赶出青庭峰。
    他笃定道:你还想私下缠着师尊!
    越说他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别想懵我们。
    林秋白沉默片刻,在周围笃定的目光中道,可是凭你们并不能把我赶出青庭峰。
    鸿羽真人一日不将他逐出师门,青庭峰永远有他一席之地。
    修兆珹以为林秋白在挑衅,他拔出琴中剑催动灵气,元婴的威压如山海倒,那又如何?
    林秋白用指腹默默蹭去唇角的血,不如何,所以假设不成立。
    周围弟子哑口无言。
    他们仔细一想,的确如此,修兆珹的猜测都建立在林秋白担心被他们赶走的前提下,但林秋白其实不用怕这点,即使是修兆珹也清楚,单凭他们没有能力赶走林秋白。
    只是纵然林秋白说得再诚挚,他们也不相信对师尊痴心不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蛮荒寻药的林秋白会放下这份感情。
    林秋白悠然一叹。
    也怨他,太敬业,所有人都信了。
    林秋白放下手指,修兆珹注意到他唇角溢血,心头恍惚,这才想起眼前的人早已不是那个名动十峰的首席,而是个灵根被废的凡人,他凝视着那白皙指骨上沾染的鲜血,万般复杂的滋味上心头。
    修兆珹垂首不语。
    他不开口,葛书涵倒有意再讽刺挖苦几句,只是林秋白并不搭理他,将他们抛在一边,捣鼓他的菜园去了。
    郁楚慈是全宗门最受欢迎的小师弟,修兆珹他们也常去他的院落,一进他的院门便可看见满院盆景兰枝,芳华焯灼,在四季如春的青庭山上暗香浮送,沁人心脾,相比之下,林秋白将前院种满葱蒜、土豆,白菜简直是不堪入目,庸俗至极。
    在场人忍不住露出鄙薄的表情。
    但下一秒,他们脸上的神情就龟裂了。
    林秋白单手提了个桶过来,里面盛着清澈透亮的水,散发着他从未见过的蓬勃充盈灵气,修兆珹见多识广,他浑身一震,这是脂泉!?
    葛书涵脸色巨变,怎么可能!?
    脂泉据说是蟠龙未陨落前栖身的山溪,蟠龙陨后山溪枯竭,仅存的脂泉水一滴天价,可活死人肉白骨,即使葛峰主那里也没有这等宝物。
    深吸一口感受到那蓬勃的灵气,修兆珹笃定:是脂泉。
    所有人眼登时都直了。
    然而他们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就眼睁睁的看着林秋白从乾坤袖里掏出一把种子撒在泥里,然后手腕相送,将一桶水全浇在他的菜地上。
    所有人:!!!!???
    一桶活死人肉白骨的脂泉水呀,竟然全供献给了大白菜,什么叫暴殄天物,牛嚼牡丹?这就是呀。
    简直令人发指!
    厚积浓郁的灵气在泥土上滞留不散,他们没功夫去关心林秋白哪来的脂泉水,全都在心疼,痛心疾首万念俱灰根本无法形容他们现在的心情,师兄弟们互相搀扶着,盯着菜地里浑身湿漉漉的白菜,青脆的菜叶和嫩白的茎根,极力压制自己趴在地上舔一舔的冲动。
    修兆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他强压下方才微妙的情绪,看着林秋白,回归正题,你说你不再缠着师尊,可我不能信你。
    林秋白抬起头,瓷白的脸上眼睛湿漉漉的,其实我已心有所属。
    那张脸柔嫩的肌肤白里透红,修兆珹一愣,谁?
    紧接着,他露出洞察一切的表情,浓黑眉头皱起,你莫骗我,你为了师尊用尽了一切手段,你怎可能会爱上别人?
    林秋白:他就在我的屋里。
    他姿态闲适,语气太过笃定和自然,修兆珹都有些动摇,心忽然沉了下去,下意识往门那里瞥了一眼,恰巧里屋的门板微微一动。
    林秋白也微怔愣。
    他太清楚不过,里面根本没有人。
    这一瞬间的错愕被葛书涵敏锐捕捉到,他恨不得把人踩进泥里,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乜斜林秋白一眼,那我要确认一下。
    他认定林秋白在说谎,刚才门板响动或许是来自穿堂风,只要林秋白的厢房里没有人,就说明方才林秋白的话都是谎言,他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迈去,刷地拉开房门
    房间内空间有限,里面光景一览无余,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床榻上坐着的男人侧目望来。他俊朗如灼日,五官宛如精工雕琢,唇色若棠,重曈里似乎藏着一抹葳蕤明焰,长发披散于脑后,发尾坠着独特的坠饰。
    金色华服穿在他身上衬出来独一无二的贵气,尤其是他望过来的一眼,仿佛带着千年亘古的诘问,极其恐怖的威压释放而出,如同不可撼动的巍峨山岳一般压在众人头顶上。
    在场所有人气都喘不上来,脸顿时霎白。
    葛书涵首当其冲,几乎承受了九成威压,他顿时深陷在恐惧之中,背后清晰可见的汗水淌下来,膝盖骨传来令人牙酸的重力,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地砖龟裂出无数裂缝。
    林秋白却懵了
    他谁?
    怎么跑他床上去的?
    若是鸿羽真人在这里,定然会认出男人袖口鎏金勾勒出的繁复图腾,属于那不死不灭的上古神,山海鳐君翞祗。
    修兆珹等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心中却一阵骇然,他从鸿羽真人那里都从未体验过如此的压迫感,他好不容易抑住心头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涩感,抱着寸斛希冀,请问您与林师弟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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