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理呆呆嗷一声,不明白鹤爵看起来已经收拾好了仪容,却为什么还不出去。
    不过他向来听话惯了,鹤爵让他洗漱,他便乖乖掀开被子下床。
    赤着脚站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时,他才突然想起来鹤爵不喜欢他不穿鞋。
    下意识着急的去找他的鞋在哪里。
    鹤爵注意到他的慌张,弯腰拿起地上的拖鞋,拎着走到他身边。
    坐下。
    叶雪理仰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鹤爵拎着手里的鞋,又重复一遍:坐下。
    他的手很大,那双浅米色的兔耳拖鞋在他手里就显得格外袖珍可爱。
    叶雪理只好又坐回床上,下一秒高大的男人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不仅如此,还用手握住了他的一只脚。
    叶雪理只觉得自己脚心一热,心口一突突,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抬腿踢了出去。
    鹤爵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一时不防,竟然被他一脚踹在了脸上。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下来。
    叶雪理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看到鹤爵的脸被他踹的偏过去,额前的黑发散下来,落在眼前留下一片阴影。
    叶雪理脸都吓白了,小心翼翼缩回自己的脚:我,我不是故意的,除了敛敛,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摸过我的脚
    听他又提起那个敛敛,鹤爵扭过脸,森森一笑:是吗,你还让他摸你的脚。
    叶雪理觉得鹤爵现在的眼神特别吓人,怕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他,他有时候会给我穿鞋。
    哦?鹤爵看着他,眼底凉意愈深:除了穿鞋,他还对你做过什么?
    还,给我穿过衣服。
    那他看过你的身体了?
    鹤爵的声音突然拔高些,叶雪理吓得一抖,再也不敢答话了。
    鹤爵当然知道他在害怕,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好不容易才让这小家伙对他略微放下防备,他不想这么快又重蹈覆辙。
    缓缓闭一下眼睛,胸膛略微起伏,又低头重新握住他的脚踝。
    叶雪理还想挣扎,却被握的更紧,掌心滚烫的热度像是要透过细薄的皮肤钻进他的血液里去。
    他的脚踝太细了,骨节突起漂亮的弧度,泛着冷玉一样细腻的白,或许是常年被关起来,双脚并不怎么使用的原因,脚心一点茧子都没有生,握在手心里细细软软,柔嫩的如婴孩的肌肤一般。
    鹤爵的手指修长,指腹和关节处却有些粗糙,给他穿鞋时,似是不经意的探进宽松的裤脚下摩挲。
    手里的肌肤立刻泛起一阵细微的颤抖,叶雪理无意识软哼一声,咬着嘴小声说:痒,老公
    好敏感。
    鹤爵敛下眼睫,大脑里充斥的肮脏思想几乎快要决堤而出。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叶雪理面前似乎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给他穿好鞋,却没有立刻起身,仰头看着他:以后衣服和鞋都要自己穿,我在的时候偶尔可以给你穿,但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不许让其他人帮你。
    敛
    他第一个不行。鹤爵早知道他又要说那个名字,干脆提前打断:以前就算了,现在你嫁给了我,身体就不能让除了我以外的人随便碰,这个道理懂吗?
    叶雪理眼神困惑,还是懵懂的点头:只能给老公碰?
    鹤爵看他似是听明白了,嘴角难得浮起一丝笑意:嗯。
    叶雪理得到了他的认可,也有些开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鹤爵看起来心情很好,给他穿鞋,还愿意蹲下来跟他说话,身上一点都没有之前那种让人害怕不敢接近的压抑感。
    好像又回到了他刚被送来这里最初见到鹤爵的样子,虽然总是冷着脸不怎么说话,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是温柔的,即使是逼他喝牛奶时也不会凶巴巴的让他讨厌。
    他喜欢这样的鹤爵,也愿意和这样的他亲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雪理偷偷一笑,突然弯腰用自己的脸贴在鹤爵脸上,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鹤爵只感到脸上一阵温热柔软,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叶雪理已经又退了回去,咬着嘴唇,乌黑的眼睛清亮羞涩。
    鹤爵喉头发涩,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攥紧。
    做什么。
    叶雪理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笑容里还透着孩子气的干净:贴脸,我在书上看过,是表达亲密的意思,我跟敛敛也做过的,老公刚才说我可以碰你,这样,可以吗?
    鹤爵看着他的笑脸,喉结剧烈滚动,半晌才将手掌舒展开,哑声说:可以,不过以后不准
    不准和敛敛做。叶雪理这次还学会抢答了:我知道了,以后只跟老公做。
    鹤爵无声吸一口气,眼底的墨色愈发浓郁:只是贴脸怎么够。
    这句话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来的,叶雪理没有听到,好奇的弯下腰,凑到他身边:老公你说什么?
    他们靠得近,叶雪理的头发垂下来,落在鹤爵的肩头,脖颈,脸颊上,轻轻撩拨扫动着。
    鹤爵只要再略微抬一下头,就能亲到小家伙柔软的唇。
    可是看着他无知无欲的一双眼睛,鹤爵忍耐着,到底还是没有这样做。
    撩起他的头发,大手顺着他柔软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慢慢落到纤长的后颈,再是精致姣好的锁骨,最后才轻轻扣住他单薄的肩膀。
    老公
    不等叶雪理的疑问出声,另一只大手就贴在他的后背上,然后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让他吓了一跳,忙抬起手臂揽住鹤爵的脖子。
    老公?
    鹤爵抱着他起身,轻轻松松,只用了三分不到的力气。
    一只大手托在他的臀部,故意掂掂:这么轻,怎么喂不胖。
    不过小小的屁.股上倒是还有点肉,还挺软。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叶雪理感觉到那只大掌的热度和力道,即使他没什么生活常识,可也知道这应该是很过分亲密的事了,脸上的温度不受控制的升高,用手推推鹤爵的胸膛。
    鹤爵被他挠痒痒似的推了两下,低头问:怎么了?
    叶雪理身体往后仰着,尽量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我,我没有被这样抱过。
    鹤爵倒有些意外:你的敛敛没这样抱过你?
    叶雪理用力摇头,身后的头发跟着晃动,莹白的脸颊上浮起一层薄红:敛敛不会这样抱我,他很少抱我的。
    他有脚,会自己走路。
    本来以为这样说会让鹤爵把他放下来,没想到鹤爵只是低笑一声,握在他腰间的手却用力收的更紧了。
    一下子又把他们两个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叶雪理不得不攀在他身上,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鹤爵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每次在床上抱着他的枕头时也能闻到这种味道。
    他闻过的气味很少,最熟悉的是地下室阴湿发霉的潮味,还有敛敛偶尔给他带下来的花朵的香气,那些花娇嫩,漂亮,却总是枯萎的很快,他舍不得丢掉,就把它们夹在书里,这样即使过去很久,翻动书页时还是能嗅到一丝很浅的花香。
    现在他出来了,能尽情的看各种颜色,闻各种气味,但过去这么多天,他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却还是鹤爵身上的味道。
    忍不住凑到他脖子上,轻轻嗅着。
    鹤爵感受到他像只小狗一样洒在自己皮肤上湿湿的吐息,身体僵了一瞬,侧过头粗声问:做什么。
    叶雪理回过神,像个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孩子,小脸瞬间烧的通红。
    我,我在闻老公
    鹤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了眸色,哑声问:好闻吗?
    叶雪理虽然害羞,但还是很乖软的说实话:好闻。
    话音刚落就感到自己屁.股那里好像忽然被用力捏了一下,有点疼,叶雪理委屈的呜一声。
    老公,唔
    不等他说完,一只大手就把他的脑袋用力按了下去,这下叶雪理的脸直接埋进了他的脖子里。
    鹤爵按着他的后脑勺,动作算不得温柔,说话也粗声粗气的:闭嘴,不要说话。
    第19章 立规矩
    叶雪理不知道被这样按了多久,直到他的脖子都有点酸了,后面的手才略微把他松开了些。
    他立刻别过脸喘了口新鲜空气,小脸憋得通红,滚烫滚烫。
    鹤爵冷静了不少,大手在后面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开口时声音也不再那么沙哑:去洗漱吧。
    说完也没有要放他下来的意思,就这么抱着他朝身后的浴室走。
    比起刚开始,叶雪理已经稍微适应了被他用这样的姿势抱着,手臂松松揽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厚实的肩膀上,鹤爵走路很稳,胸膛宽阔温暖,叶雪理窝在里面,几乎没有一丝颠簸,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他从小时候就经常做一个梦,会梦到他的爸爸叶明城,梦里叶明城会经常下来看他,会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发,给他讲故事,温柔的叫他的名字,小雪儿。
    如果叶明城真的愿意这样抱他的话,大抵也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
    鹤爵不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抱着他进了浴室,走到盥洗台前小心放他下来。
    叶雪理的双脚乍一落地还有些不习惯,兔子拖鞋在地砖上踩踩,抬起头便看到镜子里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人。
    高大俊朗,漂亮纤细。
    看起来其实并不般配,可是却又有一种莫名和谐暧昧的氛围在两人间流淌。
    叶雪理看着身后的鹤爵,鹤爵也在透过镜子看他,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叶雪理突然惊喜的说:老公,这样我不用一直抬头就可以看到你的脸了。
    鹤爵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低头看着他的小脑袋,是小,哪里都小,抱他的时候一分力气都不敢多用,纤细娇气的不行,抱都不能尽情抱,又怎么能做别的事。
    这样下去可不行。
    鹤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头顶。
    叶雪理在镜子里好奇的看着他。
    鹤爵眼眸深沉,若有所思地开口:一会用早餐时多喝一杯牛奶。
    叶雪理:
    他讨厌牛奶!
    当他们又一次共同从楼上下来时,吴妈明显感到这两个人间的气氛跟上次不太一样了,尤其是叶雪理,他今天穿了件浅葱色的短袖衬衫,像是枝头摇摇欲坠的小青桔,上面还挂着夏日清晨的露珠,剔透水灵,新鲜的用手一戳就能溅出汁水来,满脸干净的少年气,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眼睛和心灵都得到了洗涤。
    他看到下面的吴妈,还在楼梯上就摆起手笑着跟她打招呼。
    吴妈,早!
    吴妈的心都要被这小少爷软化了,忙笑着对他点头:雪少爷早,您小心点,慢点下,可别摔了。
    相比较这小少爷的热情可爱,走在他身后的鹤爵倒还是跟平日里别无二致,面无表情地缓步下楼,只是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眼神却是一直紧锁在前头的叶雪理身上的,敛去偏冷的锋芒,添了几分柔和,像是怕这冒失的小少爷磕了碰了。
    吴妈看得简直想老母亲落泪,他们少爷这是终于开始看清自己的心了?
    刚吃完早餐没多会陆远就踩着点来上班了,陆远这个人温和绅士,讲话时娓娓道来,上课的风格也是幽默风趣的,平时在炎大他的课也很是抢手热门。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相处,叶雪理对他也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距离感,再加上学生对老师总是有一种天然的不可抗拒的崇拜滤镜,现在他看着陆远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全无戒备并且充满了求知欲的热情赤忱。
    陆远来之前,叶雪理正趴在椅背上看对面的鹤爵打领带,尖尖的小下巴抵着手背,歪着小脑袋,眼睛跟着他绕圈的手指转,像只好奇的小猫。
    结果一看到陆远从外面进来,立刻两眼放光的转移了注意力,小狗撒欢似的就跑了过去。
    陆老师!
    声音清亮甜脆,竟是在鹤爵跟前从未有过的开朗明媚。
    鹤爵手上的动作跟着心绪一乱,漂亮的温莎结瞬间就毁于一旦。
    吴妈本来拿着西装在旁边侯着,自然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动作,还有面部不甚明显的表情变化,小心瞥一眼不远处的师生二人,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老师,你昨天留的作业我都做完了,还多写了几个字,我们今天学什么啊,可不可以再多教我一点。
    陆老师,你手里拿的是昨天跟我说的那本绘本吗?我可不可以看看。
    陆老师,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要戴眼镜,为什么我们都不戴,不过陆老师你戴眼镜很好看。
    陆老师
    这边师生二人亲密无间,叶雪理眼睛里的开心和喜悦几乎快要满溢出来,只是他没有看到,自己多叫一声陆老师,旁边背对着他的鹤爵面色就多阴沉一分。
    眼瞅着自家少爷脸黑的都快赶上包公了,再这样下去难保一会不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吴妈手心冒汗,刚要出声把叶雪理叫回来,有人却比她先开了口。
    叶雪理。
    这个声音不大,却异常低沉,夹着凛冽的冷意,瞬间就让整个大厅陷入冻土一般的沉寂里。
    陆远最先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寒凉气息,这感觉既熟悉又叫人唇齿发冷,他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看着面前的叶雪理,扯动嘴角干笑一下:叶同学,鹤先生在叫你,可能是有什么事,你还是先过去看一下吧。
    叶雪理眼神迷惑,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到底还是很听老师的话,点点头乖乖去了鹤爵那边。
    鹤爵看他走过来的时候竟然还一步三回头,生怕陆远趁着这会功夫偷偷离开似的,眼底的郁色就愈发浓重,在他离自己还有两步远的距离就直接伸手把人扯了过来。
    叶雪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脚步踉跄着撞进他怀里,腰上被一只手臂钳住,因为力气过大,他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只留下脚尖堪堪点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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