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起来啊,不就颁个奖抱了一下,真不至于。汪奇粤临走前,还安抚地拍了拍闻岁的肩膀,操碎了心。
    礼堂出口乱糟糟的,挤满了散场的新生,时不时地有视线朝着他们俩投射过来。
    江暗跟着人走到礼堂外,拐进旁边的走廊站定,傍晚的余晖把这一角落渲染得缱绻,只是气氛完全背道而驰,几乎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见人绷着脸一言不发,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真生气了?
    别动手动脚,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闻岁拨开他的手,双手环抱着,低声质问。
    江暗平心静气回道:真不知道,我下午在写演讲稿,只收到了奖项,没有名字。关于那个音乐,他们选的。
    那你看了那个史上最萌小熊奖,难道就不会想到我?
    嗯,你也知道这个奖一看就是你的,的确是实至名归。
    这都什么歪理,闻岁头一回觉得嘴皮子不够利索,说不过人。
    你故意气我呢?那你停顿那么半拍干什么?我都走一半了,溜号都不行。
    江暗低头笑了声,克制着上扬的嘴角说:实在是有点好笑,怕忍不住笑场。
    我最开始就是乐于助人当个玩偶,落这么一下场惨不惨?闻岁脾气有点上来了,即将一点就炸。
    惨。
    那你还好意思笑?
    因为真的好笑。
    我不觉得好笑,很丢脸。
    挺可爱的。
    你他妈的,我还是揍你一顿吧。
    垃圾江暗,不配当哥。
    今晚就暗鲨你,投毒还是捂死你选一个。
    现在先揍你一顿,不然我就跟你姓
    江暗挡住招过来的拳头握住,安抚着让他放下,垂着眼睫说:行,我认错,我该提前跟你说。那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补偿?
    嗯?江暗在道歉,低眉顺眼的!道歉!
    突然这么好说话,闻岁猛然还有点卡壳,支支吾吾。
    说吧,想怎么补偿?
    啊?补偿那就罚你今晚伺候我吃火锅。
    言语之间,毫无威慑力,到底还是心软。
    江暗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可以。
    昂,那就这样,散会。闻岁收回拳头,嘴里骂骂咧咧的,朝着走廊另一端大步离开。
    江暗跟着他往校外走,看着银毛被风吹起了几根,呆毛似的,一晃一晃。
    这不就是史上最萌小熊么,再没人能比他更可爱了。
    两人走到火锅店门口,外摆区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上了三大桌。九月末的天气,暖而不燥,确实适合露天。
    门口的李经理看着熟悉的脸,脑门上写满了问号,随即心中涌现出一股即将下班的喜悦:江小江,你怎么来了?不是家里有事?
    我们班聚会,你接着上班。江暗示意他别说太多,免得露馅。
    李经理瞬间垮了一半,生无可恋说:这样,那你们去吧,我会站好最后一岗。
    闻岁乐了,巡店似的绕了一圈,才大摇大摆走到中间一桌坐下,经过刚才那番道歉,身心畅快。
    他环顾众人,一脸东道主的客气:都吃上了,味道如何?
    汪奇粤吞下一口腰花,嘴唇被辣椒浸润地通红:好吃,就是太辣,我都寻思着是不是拿热水过一过。
    我都忘了,江神不太能吃辣。简映一拍脑门,看向姗姗来迟的人,要不,我们换个锅底?
    江暗慢条斯理坐在闻岁边上,拆开筷子,用热水烫了烫:不用,你们吃,我要个炒饭就行。今天主要是来伺候人的。
    这话很是稀奇,能使唤江神的,除了那位少爷,估计找不出第二个。
    这一桌的人齐刷刷抬头,看向他们俩,跟免费看戏似的,恨不得再叫两斤瓜子。
    江暗烫了片牛肉,十几秒后捞起,放进闻岁面前的油碟里:少爷,服务还满意吗?
    闻岁大爷似的夹起来品了品,表情傲慢道:一般,火候有点老,下次注意。
    江暗再接再厉,又送了一片过去,低声说:再试试这个。
    闻岁点了点头,品米其林一样的精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出声:又太嫩了,还有点生。
    两人一送一吃,一个挑剔一个宠溺,配合相当默契。
    江神,我可以有这个待遇吗?简映伸出碗,眼巴巴看着他。
    江暗头也没抬,视线定格在翻滚的红汤里,语气冷得能冻死人:你手没残。
    简映:那闻岁是残了吗,你好冷漠好无情。
    江暗垂着眼,压根没理,又给闻岁换了个菜往里放,碗里已经堆了尖尖的一堆。
    你别急,慢点儿,不然都凉了。闻岁嘟囔着,嫌跟不上进度。
    汪奇粤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吐槽:你这也太作了吧,你哥就这么被你欺负,我这大心脏都觉得委屈。
    不是,他在还债,补偿我受伤的小心脏。闻岁摇了摇手指,很是坦然地享受。
    宋晚茵反应了过来,弯着眼睛说:是小熊那个事儿么?
    闻岁笑意僵住,很是无语:朋友们,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小熊能不能翻篇?
    行,翻篇可以,先走一个。简映从旁边拖出一大箱子啤酒,挨个倒上,我们就祝贺闻岁同学破了纪录,连杀五奖,真的是,杀疯了!
    一桌人笑成一团,连带隔壁两桌都跟着气氛热闹起来。
    闻岁捏紧筷子,堪堪折断,看来暗鲨名单上还不止江暗一个。
    是他平时看上去太好说话了么,个个都这么能挤兑人。
    你这节奏带得闻岁和善一笑,眼露凶光,改天再跟你细算。
    简映给他倒上满满一杯,放在跟前:你想想,无比寡淡的青春和尖叫沸腾的青春,你选哪个?这都不是事儿。
    闻岁:这群人是集体报了德云社了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说。
    正在愣神,手边的玻璃杯被人碰了一下,一声脆响。
    有人起了个势:周末快乐啊大家,相聚就是缘分。
    几桌人歪七扭八的举着杯,远远地抬手示意。
    江暗侧头瞥了他一眼,倒是没阻止,只是看着他相当干脆地仰头直接干了,很是爽快。
    他喝完自己的那杯,才偏头低声问:你能喝酒?
    分开的时间太早,也太小,小时候是不会让闻岁碰酒,长大了也就更是无从得知。
    不过看他这副架势,倒是挺豪迈,看上去像是能干倒武松。
    不清楚,应该能。闻岁没太在意,随口估了个数,五瓶吧。
    江暗指尖敲了敲桌面,笑了一声:最好是。
    厉害啊,这不得玩点游戏给我们小少爷助助兴?做对面的男生推了推眼镜,提议说,就玩那个,每个人说一件自己的事,有相同经历的就得喝酒,要是都没有就自己喝,怎么样?
    汪奇粤放下豪言:看不出来,你这学霸想法还挺花哨,来呗。就我这小脑袋瓜,能灌死你们。
    气氛顿时就热闹了起来,旁边两桌快速挪了挪桌椅,拼靠在一起,凑成了浩浩荡荡一大桌。
    游戏就从那个眼镜男开始:我尿过床,干过这事儿的喝酒。
    众人一片嘘声,你这不是坑全员是什么,阴险歹毒的小眼镜。
    同一个世界同样的经历,大家笑着认栽,各自罚上了一杯。
    下一个下一个,我坐过山车疯狂尖叫,怂的人自己自觉点儿。
    我来我来,从小到大,我没被人表白过。好他妈丢人,太苦涩了呜呜呜,算了我自己干。
    大概是开局就是坑友模式,几轮下来,闻岁的脸已经有些发红,他仰着头,用吹过的晚风减轻燥热。
    想了一会儿,他眯了眯眼睛,看向江暗:你想好说什么了么?
    没想好,不过我看你倒是江暗顿了顿,真有五瓶的酒量?悠着点儿。
    闻岁懒散地用膝盖碰了碰他,懒散开口:放心,绝对没问题。
    到我了,我就没这么歹毒,放大家一马。我有一次考试没及格,估计没人跟我一样,要不我自己走一个。
    在座的大多是从小到大的光环学霸,个个靠着后椅,稳如泰山。
    莫名躺枪的汪奇粤低声骂了句脏:满满当当三桌人,就我一个小学数学考55吗?
    闻岁乐得不行,歪着头看他:那你挺坚强的,能从55进步到京大水准。
    滚,我罚了。汪奇粤涨红着脸喝完,决定来个猛的,我没谈过恋爱,灌死你们这群单身狗。
    闻岁跟江暗对视了一眼,他看见江暗手指很轻地动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巧了,我也没有。闻岁挑眉,跟着大口灌了下去,啤酒沫儿顺着喉咙下去,嗓子有些发干。
    不是吧,你们俩都没谈过?
    现在的男神这么清纯的吗?这告白的人能从京大排到法国吧。
    你们俩想喝酒润喉就直说,不用撒这种谎。
    我不信,尤其闻岁,长了一副有八十个女朋友的脸!
    闻岁笑了一声,脸上带着酒精染上的微红,慢吞吞出声:真没,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江暗耸肩,一脸淡定:我也没。
    荷尔蒙躁动的时期,这种话题格外能引起少年人的兴趣,轮到下一个人开口的时候,画风就顺着彻底变了个样。
    我跟人亲过一次,反正呢,也不是说非要谈恋爱,嘴巴碰一下也算啊,干过这事儿的老老实实罚一杯。
    哎,你这不是影射我们京大海王么,从不谈恋爱,片过了无痕。有人张口胡乱开着玩笑。
    旁边几个人已经随意干了,嘈杂的火锅店里,周遭起哄闹成一片,叫着渣男。
    闻岁愣了一秒,下意识转头看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暗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玻璃杯,两人四目相对,唇边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他定定地看着闻岁,像是被无端勾住了,心猿意马。
    因为喝了些酒,他的嘴唇很红,皮肤很白,瞳孔微亮,笑起来像是夏夜限定的烟火。
    吵闹声好像都远去了,喧嚣按下了暂停,晚风惊扰了动心。
    江暗喉结很轻地滚动,手指收紧又缓慢松开,突然又散漫地笑了一声。
    他看着他的眼睛,端着那杯酒,仰头干脆地喝了下去。
    哥,你闻岁缓慢眨眼,就看着他靠了过来。
    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他们的肩膀互相抵着,彼此身上缠绕着若有似无的酒气。
    江暗贴着他的耳边,好像隐约碰到了耳垂,唇边发烫。
    岁岁。他叫他的名字,呼吸连带着也变得燥热起来,低低出声,你不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江就是很撩,喝了点酒杀疯了
    下一章V啦,今天评论和入V后都有红包呀
    第17章 Chapter 17
    闻岁叫了声哥就没了声音, 捏着酒杯的手猛然收紧,几乎要在玻璃杯壁上留下指痕。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问话,他却感觉耳朵都要被那灼热的气息染得烧起来了, 这人没事靠那么近干什么。
    他哥说完这句话, 只是垂眸扫了一眼,很快就坐正撤了回去, 周遭一片吵闹,没人听见这一句低语。
    晚风从燥热的脸上拂过去, 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一点微醺的幻觉。
    但闻岁之前也反应过来了,他指的是哪一次。
    喝吗, 按发言人的定义,碰一下就作数,确实该喝。
    只是这人动不动就喜欢逗他, 挑这种时候,就是故意想拖着一起下水。
    闻岁心说, 江暗这心机鬼是不是在趁机打击报复今天被来回使唤。
    不用想了, 肯定是。
    他舔了舔下唇, 也不矫情, 大大方方地端起那杯酒, 仰头喝了个干净。
    然后拿着空杯子在桌面上晃了晃, 看向众人:我喝了, 你们随意。
    俩大帅比前后谜一样的操作,汪奇粤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嘴巴差点没合上:什么情况啊,你们俩没谈过恋爱,但都亲过人?
    这话一衍生出来,就给了相当多的遐想空间, 吃瓜群众个个笑得不怀好意。
    哎呀,京大海王这名号还是还给你们,具体谁当,你们俩辩论辩论。简映双手环抱着,眼神睥睨,就差拿一惊堂木往桌板上一拍。
    闻岁抬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笑着说:是你们说的碰一下就算,那确实是有,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那么思想龌龊。
    简映双手环抱,好奇反问:那是哪样啊,说来听听呗,你们兄弟俩连当渣男都是复制粘贴?
    闻岁回嘴:你才是渣男,我纯着呢。
    噢,渣男都是这么说自己的。简映反驳,追问说,到底亲了谁?该不会你们
    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些疯狂,又瞬间噤了声。
    之前只说要罚酒,没说还得讲故事,别问了。江暗抬眸,眼神很淡,却带了很重地压迫感。
    冷冷的视线落过来,简映收到警告,打着哈哈说:行行行,过了,下一个。
    江暗抬手揉了一下眉心,在想刚才这么直白的试探,闻岁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看他现在大笑着跟人聊天笑闹的模样,没心没肺,没个正经,自己大概是多虑了。
    他视线定在闻岁的嘴唇上,一碰即分的触感,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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