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极其不乐意:我不会武功,你这不是逗我吗?
    银辰瞪了李桐一眼:爱玩就玩,不爱玩就滚!
    说罢,招呼人去取弓箭和摆靶子。
    贺北沉浸在哄闹的气氛中,时不时回眸看一眼向谢倦。
    谢倦就坐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目光放空,口里慢慢嚼着一块糕点。无论周遭环境多么疯狂喧闹,他往那里一坐,完全独自撑起一个世界。体态端正,玉颈修长,束着高高的马尾垂在蓦然收紧的瘦劲腰间,光侧影看着就让人心动。他安静、清冷,令人不可接近的、不自觉就能吸引着对面一众女宾客的目光,包括可君。
    只是贺北发觉可君看他的次数要比看谢倦多了去。那种直勾勾毫不掩饰,含着冰冷笑意,一眼盯进骨肉里的带刺目光。
    贺北俯身凑到谢倦颈边,满身都是醉醺醺的酒气,被酒润湿的唇轻启,发出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却好似有种魅惑的功力,将谢倦的魂一下就抽走。
    师兄,吃的什么?
    谢倦佯装镇定:凤梨酥。
    没吃过......我也想吃。贺北就像只大狗狗,在谢倦肩侧蹭来蹭去。
    谢倦把手里吃剩的半块凤梨酥快速塞进嘴里腾出手来,说:我重新给你拿一块。
    他刚伸出去手去拿盘里孤零零仅剩的一块,结果却慢了一步,被银辰探过身子唰的一下拿走了。
    谢倦含着嘴里半块还未来得及嚼的凤梨酥,有些尴尬地看了贺北一眼。
    贺北轻笑一声,他把半个身子掩到谢倦身前,湿润微凉、含着浓浓的酒气的唇覆在谢倦的唇上,重重一捻,舌尖侵占他的领地再一勾一掠,凤梨味爆炸在唇齿间,谢倦一霎那好像被贺北口里的酒气感染到醉,头脑也变得不清明,身间倘若有电流流窜而过,酥酥麻麻。
    得逞之后,贺北迅速起身离开,舔着唇上沾染的糕屑,笑道:没关系,是好吃的。
    人影攒动,光华闪烁,在外人看来,好像贺北只是挡过谢倦的身子去拿东西。
    谢倦介时有些发愣,眸中仿佛盛着一泓清泉般,沉净柔软。他还沉浸在那个凤梨糅杂着酒味的吻里,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贺北内心有些窃喜,转头与人谈笑风生佯装无事发生。谢倦佩服贺北,他总能融洽在各种场合,将复杂的人际关系处理地游刃有余,且与他人保持着恰当距离。他自己一到人多的场合,便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望着贺北,在想,什么时候对他开始,有些着迷。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 ,最近有些忙!
    社交牛逼症攻?社恐被夺食受
    第056章 二次告白
    银辰招呼着侍从在半月湖的对岸竖起一排靶子。靶子后坚硬不平整的高大灰石墙。
    银辰将一把小型弓箭弩塞到贺北手中, 示意他先来。贺北笑笑:谁和我比?我可是百发百中。
    祁年拿起另一把放在银盘之中的箭弩,附和着笑道:我来和你比。
    也确实,跟这群没怎么好好修习过武功的人里来比,只有祁年与谢倦、可君能和贺北比一比。但谢倦不喜欢玩这种游戏。
    贺北拍拍祁年的肩, 道:闭着眼睛来, 我们射对面壁上的花灯。
    师兄, 喜欢哪一盏啊?贺北弯腰问谢倦。
    谢倦随口道:那盏最高的。
    那盏小老虎的哇。贺北话音一落,他侧着身子背转过头去,随手一抬, 手指扣下箭弩机关,一支锋利的白羽小箭嗖地一声飞射出去,直击那盏最高的花灯。
    贺北蒙着眼睛,精准度到可怕,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那盏花灯便已经被击中灯芯, 光芒霎那熄灭。
    围观者都拍手叫好。
    这种小型箭弩一次最多可以发十发, 祁年一次放入五发,侧身背头,轻松一射, 五发白羽箭将五盏连贯在一起的花灯纷纷熄灭。
    银辰以及他的那帮朋友一阵拍手叫好。
    祁年觉得都是一些小把戏而已,笑笑,坐下继续喝酒。
    贺北一次拿起十发, 挥手一旋, 对岸的十个草靶中心各中一支。
    惹得女宾客席间一阵克制的惊叹。
    顿时, 调节气氛的小游戏成为师兄弟两位的炫技场。
    祁兄真厉害。银溯大约是因为喝了几口暖酒的缘故, 脸色微微发红, 气色比平日里看起来要好许多, 嘴唇也被酒水润的嫩红。
    小意思。溯弟,送你的那把剑如何 ,可顺手?祁年问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
    银溯绽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很好。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那把剑不贵的,也不是什么名师打造,你不嫌弃就行。祁年一高兴,又抱着酒杯猛喝两三杯。
    这些年,他的酒量见涨。也是自己私底下偷偷练出的,为的就是没有人敢在他喝醉的时候......占便宜。几年前西六街合欢楼的阴影终究是盘踞在他心头无法消散的噩梦,导致他对有特殊喜欢取向的男人一度厌恶。
    但贺北不一样,贺北是他师兄,他不介意。
    银溯眼里的光倏尔晦暗下去:祁兄,明日你就要离开惟城,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时。其实我也挺想出去看看的,只是我这身子......我还挺想看看你说的凤语花有多好看,想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祁年心一紧,道:以后一定有机会的。不是说银辰在为你炼制能治好你病的丹药么,兴许有用的,别放弃,溯兄,不管怎样,我在哪里,都会惦念你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给我写信。
    银溯耷拉着嘴角苦笑一下:无用功罢了。他不知从哪请来的江湖神医,不靠谱的。
    祁年目光警惕起来:那你就要小心,别吃坏了。
    银溯望着祁年点点头,眼底浮现过一抹暖意:好。
    其实我最近体力比之前强许多,本来想给你看我舞剑的,只学会一个动作......应该来不及了,等下次有缘相见。银溯的目光和语气都十分平和。
    祁年总是会莫名心疼与可怜眼前这个病弱少年。他惋惜道:好,下次见面,希望你的身体可以更好。
    祁年与贺北之间的气氛温度有些下降,直至贺北在祁年耳边咋呼一句:年年,这么舍不得银二少爷,不如你留在惟城好了。接着又压低声音道:在惟城当个赘婿也挺好的,每年多给剑庄寄些稀奇的丹药,别忘了娘家就行。
    贺北的调侃让祁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二师兄,说什么呢!再说我生气了!
    不气、不气!贺北哄小孩似的摸摸祁年的头,目光却饶有兴趣的看向银溯。
    银溯对他礼貌微笑,接着立马恢复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面孔。
    祁年注意到贺北看银溯的目光有些不寻常,但是贺北很快就回头去找谢倦,他没再深究。
    纵使再有精力,贺北也有累的时候,已经开始懒得应付银辰那一帮烂摊子。他将头靠在谢倦肩上,眯着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
    醉了?谢倦关心问他。
    贺北抱着谢倦的胳膊摇摇晃晃,声音低低黏黏的:醉了。
    谢倦将贺北快要垂在他胸前的头往肩上扶了扶:别再喝了,明日还要赶路。
    好。听师兄的。贺北最多五分醉,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完全可以控制。但他表现有七分醉。
    贺北靠在谢倦肩上闭了会眼,靠着靠着竟然真睡着了。大约小咪半个时辰,睁开惺忪睡眸时,发现长辈们已经全部散场,这意味着他们也可以离场。
    银辰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是摇摇晃晃被侍从们抬着走的。
    贺北方才在谢倦肩上小睡的一会儿,让他身心都一场舒适。倒是谢倦的肩有些痛,他自己揉了揉才稍稍好些。
    贺北提议:师兄,我们走着回去吧?正好吹吹风,醒醒酒。
    谢倦答应道:好。
    此时的惟城满街华灯依然明亮,却回荡着一种盛世狂欢后的寂寥。
    三更天的风微凉略急,街道两旁的粉樱簌簌飘落,缔造着一场如梦似幻的芬芳美景。
    师兄,你说我们能不能见到彼此老了以后的模样。贺北没头没脑说着一些废话。
    可以吧。谢倦回眸看他,满头落着雪樱花瓣,对于贺北来说,谢倦此时朝他淡淡微笑的样子比任何醒酒的药都管用。
    师兄满头雪樱的模样,我就当看过了。贺北说着,将谢倦的手拉在手中。
    谢倦的手掌比他要小,手指也更细一些,冰冰凉的滑嫩触感是他最喜欢的,贺北将谢倦的手全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不肯松懈。
    谢倦此时并不觉得和贺北牵手有多别扭了,反而心跳的极快,有些小紧张。
    街上行人稀少,贺北忽而在地上看到一只被丢弃的小兔子灯,他把小兔子灯捡起来,惋惜道:师兄,这灯谁扔的,可惜了。师兄,你知道吗,我养了三只小兔子.....
    谢倦疑惑:你什么时候养了三只小兔子?
    贺北哑然。他忽而想起,那是前世的事情。前世之事依然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导致他的记忆一时混乱。上一世,他在谢倦闭关时,在北府的闭塞小院养了三只兔子,小莲,小糖,安安......他作为镇西使前往金沙后,三只小兔子便无人照料。想到此,他低头叹气。
    谢倦轻轻捏了一下贺北的掌心,问道:你很喜欢小兔子?
    贺北抬眸笑笑:对呀。
    或许是此时两人牵手压街的感觉实在惬意,谢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眼神也变得柔软:为什么?
    贺北忽而用手捏捏谢倦的颊,目光极致宠溺:因为师兄属小兔子呀!
    谢倦低眸,长睫掩住目光里的悸动。他脸色微微泛红,若粉樱。谢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觉自己被贺北的情意所包裹,已经渐渐习惯与接受贺北对他明目张胆的喜欢。
    师兄,以后只能我这么牵着你的手,其他人不行,年年也不行。
    谢倦微楞一下,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贺北忽而停下脚步,双手捏住谢倦的肩,眼神认真,含着热火,道:师兄,我们要不要试着在一起?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喜欢,师兄,如果你怕世俗的目光,想保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想让你做我的私有物,同理,我也是你的私有物。我是个急性子的,上一次我说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到现在,已经够久了。师兄,你我已经经历过生死,已经经历情人之间能做的大部分事,除了那最后一步......师兄,我等不及了,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也更爱你。
    贺北将谢倦一把拥入怀中,在谢倦耳畔继续诉说让谢倦内心澎湃无法平静的情话:师兄,我怕你再不答应我,你就被别人抢走了,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很多,我怕我挤不过来。
    谢倦想,自己真有那么好么。明明在他心里,贺北更优秀一些。
    谢倦没有说话,沉默着,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上一次贺北对他正式表白,他的情绪反应激动,与贺北冷战好几日,但这一次,他想,他是不是对贺北太不公平了......
    思索一会,道:寒川,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说的在一起.....谢倦停顿许久,最后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勇气般:我们......可以试试。但是,你别告诉师父和年年他们。还有,那种事情,不要做,你知道......我说的什么。若真的有修成正果那一天.....谢倦低着头有些短促的笑了一声,又道:说这些太早了,你要把持分寸......最后的声音还刻意放冷一些:不要太得意。
    贺北听罢谢倦的话,倘若有一头猛兽在心上疯狂撒欢,他高兴地找不到南北,抱起谢倦的腰肢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谢倦被贺北转的有些晕乎,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待他回过神来,贺北已经捏着他的下巴,将唇深抵上来。
    谢倦一时间,丢魂抽魄,被这个吻惊得有些错愕无措。头脑还有些不大清明,手攀住贺北宽阔的肩,整个人失去重心,陷进贺北的怀中。
    贺北的吻是热烈急促的,在谢倦口中肆意攻掠着,没有技巧可言,却带着最真挚的情意,是他掩藏两辈子的情意,一旦涌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来势汹涌的吻,谢倦的心中簇生着一点点与平日不一样的火花,使他有些六神无主,有些神识涣散,对方用温暖将他包裹,将清凉的夜隔绝在外,仿佛置身于岩浆之中,身体向后倒着,腰部全靠贺北用掌心的力量撑着。
    贺北感受到他的紧张,渐渐平稳下来,想要安抚,用手指轻捻着谢倦微烫的耳垂。
    谢倦竟然忘记他们正在随手都会有人出现的大街上,后来他回想,尽管当时夜深,几乎没有过路人,但凡有一个恰好撞见,看到都会吓一跳吧。谢倦以前觉得自己是保守的,但是真的放在自己身上,竟然也觉得没有所谓。
    爱应该是无关乎性别的。
    一吻毕,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脸色泛着潮红。谢倦伏在他胸口慌乱喘气,贺北一下一下温柔拍着谢倦的后背,安抚他尚未平静的情绪。
    师兄,好甜。贺北还在谢倦已经燃烧的心上又添一把火,羞的谢倦更不敢抬头。
    好了,好了,我们回家。贺北重新牵起谢倦的手。
    谢倦不语,并肩走时不自觉地与贺北挨得更近一些。贺北身上很暖,味道也很吸引他。
    两人十指相扣,时而低语时而轻笑,地上铺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雪樱花瓣,犹如走在绵绵的雪地上,脚步跟着心情一般轻快。
    这是贺北前世妄想过很多次的画面。他不知道他这样恶贯满盈的人为何会重生,为何又有资格重新获得师兄的爱。他上上辈子一定救了很多人吧......幸福的同时,贺北的担忧也只增不减。
    拥有的越多,失去时就会更痛。
    他想,若是这辈子再让他失去一次谢倦,他怕是真的有毁灭整个世间的心思。
    祁年与银溯相谈甚欢,喝了许多酒,有些醉的飘飘然。
    祁年一喝醉,话比平常要多。与银溯说着说着,激动时,忽而一把拉住银溯冰凉的手,笑嘻嘻道:溯兄啊,你知道吗,我在兰渚养的猪,可肥了,又壮又肥!别人都没我养的好!
    祁年脸上还挂着几分小自豪,银溯瞧着惹不住掩嘴轻笑一声。
    祁年傻乎乎地呆楞一下,幽幽道:溯兄,你笑起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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