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悠悠也从未和我提过老七的面貌。在他看来除了实力以外的一切东西都是多余的。
    所以当老七就这么大咧咧出场时,我惊了,仇炼争懵了,小常是傻了,钟雁阵和柳绮行看得都呆了。
    我刚刚看到徐莲三走进来,我也觉得他的身形很让我觉得熟悉。
    但我还是没能把二者联想到一块儿。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一个彪悍、可怕、出手狠辣的杀手,昔日江湖近战中的第一人,全身上下都是钢筋铁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这一位狠人。
    居然会长得甜美、清纯,甚至连眼神都能透着天真和不解世事。
    像个爱豆。
    像个甜妹。
    就是不像一个老七。
    但那是刚才。
    现在的老七很像是一个老七了。
    他面上做起笑容来像被牵动的木偶一样,横扫了诸人一眼,谁被他这诡异的眼神看到都要把头给缩几分,结果那一眼扫到我的时候,我只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他好像一下子认出了我,目光一亮。
    我继续面无表情地瞪他。
    你个甜系渣渣。
    既然是友军,你待在大树上睡觉干什么?
    见面第一次还差点把老子脖子给掐断了。
    老子再握一会儿,也要把你的钢铁腕子给烧融了,差点就造成了一场痛击我方队友的史上最大乌龙事件。
    你还瞅?你瞅啥?我瞪你还差不多!
    老七马上就不瞅我了,他被我这一瞪也瞪得有些奇怪,他就接着去看孙杏昌。
    孙杏昌在倒下的四人面前发怒道:老七!此处不是接星引月阁,而是照天耀地门,不是你任意撒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老七只道:秦照川都能放了阿渡,你却逼着他留下,不就是为了要引我出来么?
    他轻轻擦着自己那皓白腕子上的灼烧痕迹,笑道:如今我来都来了,你不接待接待我么?
    孙杏昌冷笑道:你,你这胆大猖狂的狂贼!我们此处人数百千,你一个人难道能力挑群雄、力挫江湖群英么?
    老七笑了:为何不能呢?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带走阿渡,你且看看谁来拦我?
    他不笑还好,一旦开笑,那脸上像是被提线分割成了不能连续的诡异几段,一笑完,他还冲着大堂上一喊,像邀请着什么似的:诸位有人想上来与我一战么?
    现场一片死寂。
    大家是想要把钱搞得多多的,把武功学得会会的。
    又不是嫌命长,想找死。
    可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死寂。
    我想。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发声的人身上,一时之间有人震惊满满,有人不敢相信,有人困惑怀疑,但只有高悠悠懂,只有仇炼争风波不显,什么都能接受。
    因为这个发声的人是我。
    我在阿渡和梁挽不解的目光中走上前去,道:我想与你一战。
    老七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我记得你是劫焰掌唐约,阿渡新交的朋友?
    我笑道:算是吧,我想和你打,倒不是因为他。
    老七道:是因为我刚刚掐了你的脖子?
    我笑道:不,是因为我还没把你的腕子烤焦!
    我笑容一收,面色一变,忽出一掌对他而去!
    老七瞬间敛眉收息,红袖翻转之间似有一只苍白漂亮的手,即将在瞬间如剑爆起!
    可却没有出手。
    出的手也落了空。
    因为我一掌直接越过他的身躯,打向了他身旁的孙杏昌,而孙杏昌始料未及,匆匆忙忙地闪身一躲,却正好躲进了我的包围圈,我一上手,三下五除二,一个肘击撞了此人脊背,一个钩脚把他扫翻在地,然后指尖穴道如密雨落珠般急点七八下,我脚尖再一翻,直接踩在了他的喉咙处。
    轻轻一动,此人喉骨便可四分五裂!
    老七要杀他,但我只想先揍他一顿!
    孙杏昌痛得冷汗淋漓,却仍无奈道:唐大侠,你,你和老七是同一边的?
    我脚踩此人,轻蔑一笑道:我可不和这人是同一边,我想战他是真,我想救你也是真。你细想想,若我不出手挟持你,你很快就要死在老七手下,只怕脖子都要被扭断。而我好心好意救你,你总不能来怪我吧?
    然后,我冷眼看秦照川一记:秦门主,孙管事替你发话了这么久,我倒想问你一句,如今照天耀地门,到底是你做主,还是孙杏昌窃了你的权柄,挟你而号令全派上下?
    秦照川眉头一挑,笑道:自然还是我做主。
    我淡淡道:那么,我如今从杀人不眨眼的老七手下救下了孙杏昌,你为了答谢我们,放我们离开,你可愿意?
    什么叫颠倒黑白啊,什么叫指鹿为马啊。
    老七都听得笑出声来,阿渡看的都要鼓起掌来,仇炼争倒是点头微笑的样子,好像是觉得这场戏很有意思了。
    而那秦照川居然颇为配合地点点头,笑道:自然愿意,也麻烦你们离开后,再把孙管事给原路护送回来,我还另外配有重谢!
    我爽气一笑:好!还是老门主痛快!
    果然如我所料,这门主和管事的不对付啊。
    说完,我对着即将冲上来的护卫发去一道冷眼:门主都发话要感谢我了,你们还不走开?
    大伙面面相觑,孙管事愤怒相瞪之下,他们果然让开了一条路!
    阿渡与梁挽对视一眼,彼此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钟雁阵和柳绮行互相搀扶着,也有一种级强烈的不真实感。
    至此,我们这群轮番遭战、受伤的五人,还有永远失去了左手刀法的冯璧书,以及困在此处三个月之久的阿渡,终于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下、堂堂正正地离开这照天耀地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终于凑够3千字了
    第118章 出了照天耀地门后
    我挟持着孙杏昌,一路看着我的几位小伙伴,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大门,然后等到他们的身影统统消失在了远方,只剩下我、孙杏昌,还有在房檐上闲坐如庭前鹤鸟的老七。
    哦对了。
    还有一个仇炼争。
    再加上一个小常。
    别人都走,就他俩,一个打死也不肯撇下我走,一个说什么也要为我留下。
    这时护卫逼近,而被我挟持的孙杏昌则冷冷道:唐大侠,你的朋友皆已远去,你是否也该放了在下?
    我笑道:那是自然,只是在下答应了要把你一路护送回去,怎么能在这儿就放了呢?
    孙杏昌怒道:我在自家地盘,还需要你护送么?
    我抬眼看了一下老七,又看看孙杏昌,一脸和善温祥道:你瞧瞧这跟着的是谁?这可是杀人不见血、摘心不眨眼的老七啊,他现在时时刻刻盯着你的命啊,我若放开,你顷刻就要毙命于此,这岂不成了我的错?
    孙杏昌气息一窒,却又不敢抬眼去看那杀气凛凛的老七,只无奈催促道:那就请唐大侠快快护送我回去,也劝劝这位老七,让他赶紧离开!
    我笑道:这话说得,我又不是他的朋友,我哪儿劝得动他?别急,慢慢走。
    我果然慢悠悠、轻飘飘地一路护送了孙杏昌回到寸夕堂,回到秦照川身边。
    而仇炼争和小常一左一右地跟着,替我隔开了来往的护卫。老七也全程跟随,像一道不远不近缀着的影子,一路既不说话,也不发声,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屋檐房顶中来回蹿挪、身跃时如燕俯鹰冲,身落时似飘叶落针,说不出的干练、利索、甚至是有些随意的。
    他似乎很熟悉门中路线,我也熟悉,因此咱俩这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地走回去,各自有各自的自然闲适,都像进出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熟络。
    等到了秦照川面前,我话不多说,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孙杏昌,然后把人丢给了秦照川。
    秦门主,我可是把孙管事给平平安安地护送回来了,你说的重赏呢?
    秦照川一抬头,笑道:我让你们三个平平安安地走出去,算不算重赏?
    这可不算重赏。我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我们虽受了伤,我们头顶这位杀神可没受半点伤,有他在,我们本来就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去,何须你来赏赐?
    老七有的时候不仅仅是老七。
    还可以当做一面大旗来扯,或者一条大腿来炫。
    故此秦照川目光一沉,笑容不变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我笑道:也不怎样,只是从此以后,你不得以任何名目来追杀阿渡,我和我的朋友在这座城市养伤期间,你们也不许再派任何人来盯梢、刺探。你们来一个,我就立一座坟,来一双,我就立一对。
    秦照川那鹰眸一厉,锐光四旋,慈和面容一下子颇具精绝之气。
    你说你头顶这位是杀神,我看你唐约的杀气,倒是比他还重啊!
    我笑道:我一向只喜欢把人烤焦、变熟,在杀人上倒是没那么多兴趣,只是新年将至,北地寒凉,我和你或许还要在同一片天空下御寒过冬,这个时候彼此打杀,岂不是叫北方人看了笑话?
    秦照川目中如有深色,像在瞧不见的地方斟酌思虑。
    半晌后,他目光一变,以厉害的神色呵叱道:滚吧!
    我心头一松,马上带着仇炼争和小常走了。
    连老七也跟在我身后,他行止挪移间,倒极像是一道杀气腾腾的神像,谁看了谁发憷,谁靠近谁发颤,因此我们一行人走得是雄赳赳气昂昂,像阅兵似检查,步伐上六亲不认,眉宇间瞅谁谁退。
    可等出去以后,我们彻底安全了,老七也是一下子就从半空中消失了。
    这时小常问我:小唐,你方才和秦照川打什么哑谜呢?什么过冬御寒啊?
    我笑道:过冬御寒是托词,我说了那么多,其实真正想说的只有最后一句话别让北方人看了笑话。
    仇炼争道:你说的这个北方人,是说北地三公子之首的聂楚容?
    我点头:我帮秦照川料理了孙杏昌,又说了那番话,他应该能听懂我有和他联合对抗聂楚容的意思,所以他接下来不会再派人来刺探骚扰我们,我们暂且在这城里歇息几日,等伤势稳定了再走。
    小常却道:可现在走也没什么不好啊,这地方又阴又冷,呆着做什么呢?
    我道:我们若在这儿出事儿,都算在秦照川头上,所以他不敢让人过来袭扰,而有他在城中压制,别的势力也不敢造次。倘若现在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别方势力来袭扰我们这群伤患,那反倒是不安全了。
    小常听明白了,笑笑:所以他现在不但不敢在城中生事,还得弹压别的势力,叫他们不敢来袭扰咱们?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就是这个道理。
    可仇炼争却面色一凝,骤然止步。
    他一停,我也跟着一顿脚。
    果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个不同寻常的人。
    刚说不会有人来袭扰呢,这位就来了。
    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兄,正在面摊前默默坐着,见我们看去,还抬头发了一丝笑。
    是老七。
    我咋给忘了呢,秦照川敢弹压别的势力,但给他再多势力,他也不能去弹压住一个老七啊。
    这位大佬此刻已换了那高调奢华的红纱金莲衣,只以素装见我、却在无端发笑。
    其实他若是不笑,就是我见过的最甜美清纯不做作的逼王。
    可这会儿他冲我一发笑,那就不对劲了,笑起来那唇角像被一把刀给割了,面部肌肉被无形的线扯着往上提,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超现实感,竟看得我有一种直面东亚鬼片的错觉。一时间我头皮发麻,整个人一哆嗦。
    骤逢此笑,仇炼争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身上瞬间一僵,气息死寂凝滞,但一察觉到我这一哆嗦,他干脆也不管了,迅速跨步向前,像老鹰护鸡仔似护在我身前。
    小常从冻结中醒转,也护在我身边。
    老七见我们如此严肃,忽的皱眉、止笑。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笑起来并不可爱。
    别人笑时算甜美,他不笑的时候才甜美。
    他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么?
    我马上对着身边的小常道:你先去客栈与冯璧书他们汇合。
    小常极力反驳:我一走,那不就只有仇炼争留下来?
    我瞪他:对,我就是要他留下来,要你先走!
    小常虽极力不愿,但被我一瞪二踩脚三攥拳的情况下,只能无奈离去。而等他那高大身躯消失在了远方的人群里,我一转头,收厉色,含微笑,轻松又随意地拉着仇炼争的大手,都坐在了老七的对面。
    老七一瞧见我俩这手拉一块儿,眼一亮,笑道:你们是朋友?
    我摇摇头:不是朋友,但要比朋友更有情,也更仇深些。
    仇炼争手上一震,一时之间像被这句话给击中,他忽侧过头,无比认真地问我:这么说你承认是有情了?
    都这么紧要的时候了!你还要发挥你的断句天赋?你个深肌大胸的家伙,就光听前半句不瞅后半句么?
    我冲着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然后不理他了,只看向老七道:多谢你的护送。
    老七道:不必。
    我道:你是专门在这儿等我?
    老七道:因为我知道你想找我。
    我笑道:我找你是有一件小事。
    老七随意一笑:你想杀我?
    啊这虽然我确实有一点想挑战你,毕竟这辈子从来没谁一见面就差点掐断我的脖子,但你们甜美系逼王都这么直白的吗?
    而且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
    你这一笑,我简直就在重温前世的恐怖片,今晚上要是因此发噩梦,我都得掐掐亲亲仇炼争的胸肌我才能睡得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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