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红着眼睛冷视着方俞:慢慢了解?难道这真的不是你为了不和我圆房的说辞吗?
    方俞神色一凝,他竟无从解释。
    终归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观念上还是有很大的偏差。再者原主和陈氏也遗留了太多问题给他,这并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解决的,纵使他想对乔鹤枝好,可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几缕信任,又被胡搅蛮缠的陈氏和尹娆儿闹的荡然无存。
    他暗中叹了口气,看着乔鹤枝哭的梨花带雨,看得也心痛。
    那不是我的说辞,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是有苦衷的。
    你想要我如何?自知这些话没有说服力,方俞只好拉住乔鹤枝的衣角,轻轻摇了摇,温声讨好的问道:或者你想什么,我都尽可能的答应,行不行?
    乔鹤枝满脑子的和离,见方俞这样顿时又没了方才的决断,他是痛心难过,可冷硬的要求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委委屈屈的:我想回家。
    想爹娘了?
    乔鹤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垂着头吸起了鼻子。
    方俞看少年委屈巴巴的样子,更加心疼,他伸手从肩膀处圈住乔鹤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哄道:那明日我下课回来送你回去成不成?后日书院不用上课。
    乔鹤枝埋在方俞的肩头,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还没在你家吃过饭,若你愿意,我就厚着脸皮去蹭一顿。
    乔鹤枝敛着眉:好。
    先回屋去洗洗脸,眼泪沾脸上凉。方俞抚着乔鹤枝的背进小桐院:我去找母亲分说一二,再不能让她如此下去了。
    第16章
    你且把长寿堂发生的事情如实同我说一道。
    丝雨跟着送方俞出小桐院,她心中正没个着落,上午才回老爷那头禀告了公子在方家过得不错,下午就嚷出了要和休离,这一日日跌宕起伏的,实属让人受不住。
    眼见着方俞把人宽慰住了,这又问起先前的事情,她连忙老实仔细的交待了事情的经过。
    方俞听完眉心紧蹙,倒不等他自己动身前去长寿堂发作,那头倒是先火急火燎的过来请人了。
    你先回去陪着公子,晚些时辰我再来看他。
    是。
    丝雨见着方俞背着手疾步而去,这阵仗颇像是要替自家公子寻公道一般,她揣着手,活似小奴翻身一般,连忙跑回了小桐院去。
    主君过来了!
    过来啦?长寿堂这头,气的不清的陈氏听钱婆子禀告,连忙和尹娆儿从暖椅上站起身来:这小妖精,看我今日不让我儿休了他,一个商户还横到了我的脸上!
    娆儿,哭,哭的伤心点,可让你表哥心疼了,以后这家里可就是你当家。
    尹娆儿闻言要笑出声来,却不忘用手帕擦着眼睛:是,婶婶。
    屋门一响,屋里便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陈氏扑向方俞:我的儿啊家里可反了天了!
    那商户小哥儿竟凶狠的自请休书,说咱们家是贪图他们乔家的产业,要离了咱们方家把嫁妆一并给带走,作孽哟!如何就娶了个这样的小哥儿回来
    婶婶别伤心了,为这般人不值当,表哥自会为婶婶做主的。尹娆儿连忙去扶哭的直不起腰的陈氏:您哭坏了身子不是正中小人的下怀嘛。
    方俞负着手,立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表演,并未言语。
    儿?
    陈氏见方俞默不作声,既不询问发生了什么,也不安抚,一时间心里还没了底。
    方俞微微笑着:母亲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表妹过来了,这哭哭啼啼的待客可不成体统啊?
    表妹这方俞似是恍然大悟:原是表妹和母亲许久未见,竟双双垂泪了,当真是亲如一家。
    尹娆儿看着方俞,怕方俞没有嘛摸清状况,急着想解释,装哭也一时忘了:表哥,嫂嫂他
    他啊?下午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还想见他啊?可他身体不好,我让先回屋歇着了。
    方俞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慢悠悠喝起了茶。
    陈氏和尹娆儿相视了一眼,方俞这般眉舒温和的模样,怪渗人的,哭闹这一套竟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两人也只得灰溜溜的在一旁坐下。
    表妹,我听说你今日来城里买冬棉做衣裳,可买好了布棉?这冬日村里早上结霜着实是冷,买些厚棉也好过冬。
    见方俞还是关心她的,尹娆儿脸上才有了笑:原本是要去瞧的,但念着好久没有见到婶婶和表哥了,这便先过来了。
    方俞点点头:无碍,我已叫雪竹去买了布。
    尹娆儿闻言心下欢喜,如此可省下了一大笔开销,嘴上却道:怎好叫表哥破费。
    如何能算是破费,方家搬到了城里,我手上在村中那十亩良田一直是表妹家在照料着,思来想去都是我麻烦了表妹家,这点布匹就当是一点答谢了。方俞颇善解人意般道:叔父叔母年纪也大了,再让他们操持方家的田地实在是晚辈罪过,等年后这几亩田地我还是自管着。
    方俞不紧不慢:待会儿雪竹回来表妹带着布匹回去就替我转告叔父叔母一声,原本该我亲自登门答谢,但这阵子课业紧,一时间也没功夫去,就辛苦表妹先知会,届时我回村再收田地。
    尹娆儿闻言慌了神,又是收地又是让她今日走的,她竟被方俞说糊涂了神。这人哪里还有往日对她有求必应,嘘寒问暖的模样,竟不知她该先从哪里争辩的好。
    她心里虽然慌张,但也知道留下才有机会反驳,看了陈氏一眼,便道:表哥,眼下时辰不早了婶婶心疼留我叨扰一日。
    方俞望了望院外的天:雨日着实天黑的早,可表妹若未归,那叔父叔母岂不担忧?
    见和乔鹤枝如出一辙的话,尹娆儿暗暗憋闷:我和爹娘已经说明,定然不会担忧。
    噢?那究竟是母亲留你,还是表妹出门前就早有预料,和叔父叔母说了你会在城中留宿?
    尹娆儿被问的脸色羞红,倒是一旁的陈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也是奇怪方俞今日为何这般对尹娆儿咄咄逼人:读书糊涂了,怎生这么问姑娘家话。娘好些日子没有见娆儿了,特地留她在家里吃顿便饭,陪陪娘的。
    既然如此,那母亲可要负责招待安排好表妹,今日夫子留了不少功课,夜里我就不打扰母亲和表妹吃饭了,也好让母亲和表妹多说说体己话。方俞道:表妹若是留宿,那便住在长寿堂的偏房吧,宽敞些也离母亲近。
    这头冷冷清清的,哪里好让娆儿住,你那头的偏房不空着?那头又暖和。陈氏瞪了方俞一眼:我看你是真糊涂了。
    母亲才是糊涂了。我和鹤枝住一道,夜里要是闹出些什么动静来,恐怕不是表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能听的。
    你!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陈氏一把年纪虽身经百战,但历来斯文的儿子说出这等话来,也实在是羞臊,果然开了荤人就不同了。
    尹娆儿今日觉着被羞辱的厉害,这朝听了此话,眼睛一红真给哭了出来:表哥还是在为家中有人求亲的事情而怪娆儿吗?但那是爹的意思,并与娆儿无关啊。
    表哥今下娶了貌美夫郎,早已经忘了昔日承诺,今下是嫌娆儿乡野村姑登不得台面,娆儿便不讨表哥嫌,这就回乡下去,以后以后表哥也别再来找娆儿了
    言罢,尹娆儿便用手帕捂着眼往屋外走,然而一路出了屋也不见方俞开口挽留,反倒是重新端起茶杯吹起了茶沫子,她又气又恼,跺着脚:表哥~
    怎的?表妹回心转意又不走了?方俞掀起眼皮扫了尹娆儿一眼:表妹到了年纪婚配是人之常情,真到了那日,递张帖子来,我定让你嫂子备份厚礼。
    表哥你!竟不想如此狠心!
    方俞轻笑了一声,原也是冤孽,若尹娆儿是个良善的姑娘,他自然以礼相待,但这番找上门来作怪,他也不会给好脸色。
    陈氏见场面实在不好看,充着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钱婆子,你带娆儿先下去看看今日的屋子,去把长寿堂偏房收拾出来。
    屋里只剩下两人时,陈氏才开口说方俞: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如何那般对娆儿说话。回来不声不响的先去了乔鹤枝那头,这朝来又对乔鹤枝犯浑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反过来责备起娘和娆儿来了。
    那十亩地母亲倒是不反对你收回来,毕竟当初你要给尹家用时就不赞许的,可这般就说出来,尹家那泼妇不闹才怪,到时候你娶不着娆儿可别怪我。
    方俞道:尹家的意思是想那十亩地作为彩礼才肯许尹娆儿,当今田地乃生产要物,且还是十亩良田,我并不认为尹家姑娘值那十亩地。再者尹家也在多番考量,私底下已经在给尹娆儿寻找农家富户了,咱们家就别去凑热闹,好好要紧着自己的日子过吧。
    陈氏像见鬼一样看着方俞,见其言语之间不似赌气,倒像是真对尹娆儿没了情意,她不觉高兴,反而觉得眼前之人有些可怕。
    要说方俞和尹娆儿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不尽然。
    尹家在芳咀村算的上是富户,独女尹娆儿很得家里喜爱,心气也颇高,他们家方俞念书的时候没有接触过什么姑娘,因着尹家离他们家最近,日日能见着,且尹娆儿在村里生的还算顺眼,方俞这才有了心思。
    如今家里好了,外面的花花肠子多了,方俞瞧不上尹娆儿了也合情,只是这未免也变得太快了些。
    陈氏径直道:我瞧你最近怪的很,跟变了个人似的。
    方俞闻言反而勾起了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的看向陈氏:您眼明心亮,可总算是发觉了,我当母亲还从从未有过怀疑。
    你什么意思?
    方俞捋了捋袖子,漫不经心道:我本想着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既然顶着了这张脸,还是恭恭敬敬唤你一声母亲,若是母慈,那子便孝。可偏生母亲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挑着事儿折腾,那我也便明说了。
    他冷淡的看了陈氏一眼:你那宝贝儿子早就在河里淹死了,而你现在见到的,不过是个顶着他躯壳的陌生人。不过你也别担心,你若安生过日子,我自然还是会好好赡养你,但你若再似今日一般疯癫辱骂乔鹤枝,我可不会像你那儿子一般再纵容着,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方俞顿了顿,目光中寒意变深:那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陈氏心似没了节拍,一时半会儿被震惊冲的脑子发昏。
    眼前明明谦卑顺服之人竟活似修罗阎王,她死死盯着方俞,无疑是受到了惊吓,好半晌后才摇着头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竟像吃了酒一般,说些疯话,明明就是我儿好好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其余人。
    方俞也并不急着让陈氏确信,只道:信与不信在你,不过我今日已经把话说的足够明白,母亲~您便好自为之吧。
    言罢,方俞自顾自站起了身,不顾陈氏惊恐的神情便大步出了长寿堂,扬长而去。
    第17章
    乔鹤枝整理好情绪,眼瞧着外头天已经擦黑了,也不知道方俞那头如何。
    他暗自懊恼,恼自己为何今日如此没有礼数,又恼自己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见到方俞又反悔,眼下便这般没有原则,往后还不得是方俞哄他两句什么那便当真是什么。
    眼瞅着这都什么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或者是遣人来招呼一声。
    今日事发突然,也未曾细细明辨方俞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就那么顺着他被安置到了屋里来,怪只怪自己过于心软。
    正直他烦恼之际,门嘎吱一声开了缝,丝雨面带笑意匆匆进屋道:公子,主君请您过去用饭!
    乔鹤枝偏头:请我用饭?哪里用饭,可是长寿堂。表姑娘留下了?
    听说是留下了,可主君让公子前去暮苍小榭。
    去那头乔鹤枝喃喃自语,方俞住的是主屋,那头有间会客饭厅,他原以为就是留尹娆儿吃饭,不过是在长寿堂一道吃了罢,没想到方俞却用大饭厅,也足以见得他对尹娆儿的重视程度。
    他心下失望,却还是站起了身:走罢。
    到院子那头,下人竟径直把他引到了屋里,卧房相连的厅室里已经布好了饭菜。
    过来了?方俞见到人,净了个手:快来先洗洗手,这便吃饭。
    乔鹤枝疑惑的四处看了看:如何没有在正厅?婆婆和表姑娘呢?
    我们两人用不着在正厅吃,且那头也不如卧房这头暖和。方俞道:母亲和表妹自己在长寿堂吃。
    她们如何
    她们许久未见,就让他们说说话罢,我们就不去打扰了。方俞催促着人:快洗手吃饭,我都饿了。
    桌上备了三菜一汤,一份煨猪肚,一盘卤碟,一个素菜,汤是做的豆腐丸子汤。
    几个菜的分量都不大,是方俞特意去厨房交待的,原本今日尹娆儿留宿,家里买的菜也比往常丰盛,鸡鸭鱼肉皆有,但方俞觉着用不着那么好的饭菜招待,就按照寻常的标准送,左右她们俩人估计晚上也没多少心情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剩下实在浪费。
    而他觉着晚饭不宜多用,更何况是在家里,吃了也不活动两下消化,也就尽可能的简单些。
    他见乔鹤枝似乎情绪并不好,像还未从下午的事情中缓过来,便挑着话头。
    今日你送到书院的菜甚好,我在食堂用饭时,还引来了个学友一同就着菜探讨了一番。
    乔鹤枝闻言,由着丝雨擦了擦手,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眉心微微一动:可别是在笑话我。
    怎会,学友很是夸赞了一番,若非是准备的饭菜量足,都要被他一个人吃尽了,还同我讨问在哪里请的厨子。
    乔鹤枝受到肯定,不免也轻笑了一瞬:主君可有同书友介绍,厨子是在湖风井请的。
    方俞闻言一顿,旋即又想起乔鹤枝是云城湖风井乔家的,笑道:可惜湖风井乔家只教育了一个擅做羹汤的,别人是想请也请不到了。
    乔鹤枝抿嘴笑的更盛。
    两人就着饭菜吃食又谈论了一番,气氛倒也融洽了不少:我母亲也擅做羹肴,明日我差下人早些回去禀报,让母亲备些好酒菜。
    当真?可如此岂不麻烦了你母亲?
    乔鹤枝道:怎会,我也是许久没有吃母亲做的菜了,若我与主君一道回去,就是不提前通传,她也乐得要亲手下厨。
    那我岂不是又有口福了。方俞没皮没脸的安排:那明日中午你便不要麻烦与我做饭食了,我空着些肚子晚上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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