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深知这人又在发神经了,他用力整了一下方俞的衣领:爹看了外头的告示当即便跑去官府报名了,他说他是头一个报名的,还受了官府夸赞。
    方俞坚持:不信你仔细摸摸~我个子好像也比去年高了一些,少年夫妻果然是好,还能一同长个儿。
    乔鹤枝心如止水:今日任职仪式过后院长应当会喊你简单吃个饭,我就不送饭来了,闺中好友相邀我去琴楼,我下午也不过来接你。
    方俞:.
    第74章
    时隔一年再回到书院,瀚德书院十年如一日,青压压一群着襦衫戴襦冠的书生往复来回。
    一年前他便来办了入职的相关手续,目前处于挂职的状态,今天过来带着礼品先见了几位院长,接着便是集会上简单的说几句相当于一个见面会,这些程序下来倒是未花多少时间,结束时尚且才巳时中。
    可算是等到你来了,若是再晚一日老夫便出了远门。待会儿你便同陈广尹陈副院长一道去看看你以后讲学的课室,学生分配一事一直是陈院长管理的,有什么你便同陈院长商量。
    王青山同着方俞交待:老夫这阵子要去雍江府一趟,府城下的书院院长齐聚一堂做讲学,可能是要去一段时间才回来。陈院长脾气有些冲,素日里你便多担待些,若是有什么大事便等老夫回城再做处理。
    王院长放心,学生定然会谦逊多向陈院长学习。
    如此便好。王远长笑了笑:你也去忙吧,早些熟悉一番课室和夫子室。
    送走王青山以后,方俞便朝着自己的夫子室去。
    瀚德书院的构造同后世学校的布局不同,这头的办公室是独位的,一般一个夫子室里便只有一位夫子,且夫子室离自己讲学的课室不远,十分方便盯着学生。
    方俞的课室尚且还是空的,里头一名学生都还没有,不过里头倒是打理的十分干净,地板都似才擦过的一般,他很是满意。紧挨着不过十米外相对于课室小一半的地方便是夫子室了。
    进入夫子室只有一道小门,门口上已经挂了牌,上头是王青山院长亲书的方俞夫子四个字,后请了工匠印着模子雕刻下的牌子。内里先入目是一张方桌,配了两把椅子可供夫子吃茶水果子以及和同僚论学,入门左侧是一张长长的桌案,夫子素日里看文章批改课业便在此处。
    室内尽头往左转有个小门,开门里头便是一张窄小的床铺,夏日炎炎时可以躺在床上午休片刻。
    夫子室的陈设大都是这个配置,之前就读的时候他也常去张夫子的夫子室,但毕竟是给夫子做活儿,进去也不会没礼数的乱逛乱走,今儿才算是把夫子室里里外外逛了个遍,这夫子室比课室还让他要满意的多。
    工作环境非常可,到时候再用保温杯泡杯茶端在手里,气质这一块儿拿捏了。
    遗憾的是这时候并没有保温杯,不过他早盯上家里仓库头一对四寸高敞口的白瓷小花瓶了,夏天用来泡点温茶既不烫手还美观,简直不能更合适。
    他看好了工作地后便前去找陈广尹,虽然先前张夫子同他开玩笑说学生可以任他自己的喜好挑选,不过他做过这行,不论是今下也好,还是后世也罢,生源的优劣夫子还是很看重的。
    有灵气上进的学生谁会不喜欢,到时候科考一举成名做夫子的也跟着沾光,有好处厉害关系的东西,少不了弯弯绕绕。
    他初来乍到也不打算讨人嫌自选学生,届时就算是把学生教好了背后也少不了长出嘴来说那是他一开始便捡着优秀的学生教,老早就把便宜给占上了。他就听院里的安排,到时候教的好坏也少一些说嘴。
    方俞找到陈广尹的院长室,里头还有个人立着,像是陈广尹的门生帮手,门虽然敞着,但方俞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陈广尹并没有抬头,只道了一声:进来。
    方俞以前做学生的时候很少见到这位副院长,准确来说他上课踩点到,下课跑的早,除了院长王青山以外,其他的几个副院长都没见过,院里集会的时候又在摸鱼,并没有仔细记过几人的模样,今日见面会的时候他便下了点功夫把几个院长记牢,挨着握了手。
    另外还有十几位夫子,他尽可能的记了个眼熟,以后多留心着也容易记下来,最重要的还是院长,毕竟是领导,和同事还是有一定的差别。
    先前的见面会上他就对陈广尹的印象挺深刻的,全程冷着一张脸,严肃的和张夫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张夫子的面向看起来原本就是十分威严严肃的,陈广尹却是面容有些圆润,眼角褶子朝上,倒像是素日是个喜欢挂笑的人,正是因为如此,这般垮着脸反倒是比原本就严肃的人瞧着要别扭一些。
    既王院长提前便同他说了陈广尹脾气不太好,他便更加的谨慎:陈院长,小生方俞,是今日续职的夫子。
    我知道。陈广尹半天才放下手里的纸页,扫了眼前的人一眼:正好要找你,既然现在回来书院那便要带学生了,这是分到你手上的学生名单,你且看上一看。
    方俞看着桌案边上的花名册,他同陈广尹微微点头做礼后才拿起名册,一长串的名字能看出个什么来,除了知道他的课室即将有十五名学生之外,其余的一无所获,他当即便厚着脸皮问道:多谢院长,不过可有这些学生的信息,小生也好对学生有个大概的了解,也便于往后对学生的教导。
    陈广尹扫了方俞一眼,未置言语,偏头给身旁的门生使了个眼色,那门生便从远处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沓子纸业双手呈给了方俞:方夫子,这便是您第二十四课室所有学生的信息。
    方俞客气接过,当即便看了看,信息上录的有书生的年纪,家宅住址,当前的功名等等,他想看的几栏重要的信息都有,也有些看起来不太有用的比如说兴趣爱好什么的。
    他看东西的速度快,一连看了七八个,但是清一色竟然都是才过了童生试的学生,还有不济的竟然连童生都不是,他迅速浏览了所有学生的功名,十五个学生竟然只有两个是秀才,其余的十个童生,三个还未考上童生。
    来时他还想着既然院里先头还给出了让他自行挑选学生的条件,虽然他没有应承下来选择服从单位的安排,但是也没想到会这样安排!就拿他原来就读的课室来说,虽然里头的学生功名参差,但最差的也是童生啊,且童生还只有三名,其余的全部是秀才!
    他也知道张夫子是学院里优异的夫子,分到的学生资质会更好一些很正常,他一个新人分到的学生资质稍稍差上一些也合情合理,可这未免也差的太明显了些。
    陈广尹端着茶杯余光从方俞的脸上掠过,见着他蹙起的眉头,道:你别见这些学生没什么功名,但都是些不错的好孩子,大抵都是慕名而来想要进解元的课室,好些都说若是进不了你的课室便不来瀚德书院读书了。这两年生源不多,为此王院长十分珍惜生源,我也无法,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方夫子,你有什么意见吗?若是不满我给你分的学生那我便再找院长谈谈吧。陈广尹又为难道:只是王院长忙着要去府城,我时下叨扰也不合适,若是明日前去找王院长谈,他又出发了,便只能等王院长回来再说了。可惜院长此去也不知是去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恐怕是要耽搁学生就学
    方俞微微笑了笑:不妨事,既是陈院长有心分的学生,定然都是听话上进的好孩子,便不必去麻烦王院长了,小生一切服从院里的安排。
    听陈广尹一番话,他还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学生反正是给你安排好了,要找王院长找不到,要是不接到时候耽搁了学生就学砸的还是你自己的口碑,毕竟这些学生都是冲着解元的名气来的。
    说心中一点也不气恼也是不可能的,但方俞更诧异的是这陈广尹作何要针对他,难不成是因为看见院长给了他太大的优待看不过眼故意想刁难?
    嗯,你既能理解院里的不易便再好不过了。
    那小生便不打扰院长忙了。
    瞧着方俞走远,陈广尹身旁的门生才道:院长,这方俞不会到王院长跟前去说嘴吧?
    那也要他能找着王院长,这会儿人早回宅子里准备行装去府城了。
    那等王院长回来,若是他同王院长要求换学生呢?
    陈广尹笑眯眯的看着门生:都拿到手上了还甩的出去?你以为院里其他夫子都是吃素的?在书院待过几年的都该知道这批学生是老难题,一个个家世不错却不求上进,日里不是寻欢作乐便是招猫逗狗,学业不见上升还得顶这群人爹娘的压力,哪个夫子愿意接手?
    门生随之敛眉轻笑了一声。
    方俞拿着花名册和信息资料回夫子室去,刚过课室门口迎面就撞见了张夫子。
    都办理好了?
    方俞笑着点点头:差不多了,学生名册都领到了。
    张夫子也展开了眉:老夫瞧瞧。
    方俞知道张夫子素来向着自己,若是知道自己分到的学生不怎么好恐怕心中也不太舒坦,于是他便把学生的资料夹着,只递了名册去,不料张夫子只瞧了一眼眉头便又锁了起来:这是你挑选的还是陈院长分的?
    是院长安排的。
    功名倒是关系不大,只要学生上进,迟早是会考取出功名的,但这些张夫子看了方俞一眼,不想打击他初为人师的信心。
    方俞把腋下的资料取了出来:学生已经了解过了,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夫子也别担心,这些学生总得有人来教,学生初出茅庐,好好磨练一下也是好的。
    张夫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心态端正老夫便放心了,能磨练一番也是件好事。
    话音刚落院里的铃便打了起来,方俞同张夫子行了个礼:夫子先忙吧。
    张夫子倒是有心想要多同方俞说几句,但是要去课室也没办法,便道:明日老夫再到你这头来坐坐。
    好,到时候学生给夫子泡一盏芳蕊雪月。
    第75章
    我的老天爷,可算是把你这个温良贤惠的大忙人给约出来了!
    乔鹤枝应邀到绵水阁吃果子,方才从马车上下去便被人一把给扯了去,瞧着眼前许久未见依然明媚的如同一朵海棠般的好友,他笑了起来:染墨。
    快快快!我只来过绵水阁两回,里头的白玉山药糕可好吃了,便就等着你来带我进去。
    乔鹤枝被挽着胳膊拉到了铺子里头,徐染墨回云城也好一段日子了,但先前家里的田地收庄稼他跟着方俞到乡下的庄子待了些日子便一直没应好友的邀,他心中歉疚着,这朝便由着人如此了。
    绵水阁是一间挂牌点心楼,和方俞成亲后他也带自己来过几回,后头他出门亦或者做什么便会捎带些糕点到宅子里给他,出来铺子里头的次数倒是少了,他取出自己的士籍印要了个雅间,想着待会儿回去也给方俞带点蟹粉酥回去,他最喜欢了。
    两人上了楼,徐染墨却不肯松开乔鹤枝的手,坐在他身旁的软塌子上偏头上下看着乔鹤枝,看着看着便上了手。
    乔鹤枝的脸被揉的发痛,忍不住拍开了脸上的爪子:你揉面团呢!
    我久不见你摸一下可都不行了,成亲脾气倒是见长,莫不是只有你夫君才摸得?没心肝儿的白眼儿狼,谁小时候还怕打雷要我抱着你睡的。
    乔鹤枝张嘴辩不出话来,无奈又把嘴巴合上,暗暗嘀咕了一句反正现在也是有人抱着睡的。
    徐染墨把乔鹤枝的脸搓红了才肯罢手:你可是长了些身体起来,以前瘦的跟张宣纸似的。
    他笑着露出颗虎牙:现在看着是越发可爱了,看来方解元待你着实是不错啊~快凑上来,让哥哥亲亲~
    乔鹤枝见人真撅起了嘴,他连忙伸手捂住了徐染墨的嘴:怎么还跟个小时候一样!都成亲几年的人了,我瞧着你这两年随着秦初表哥到岭南府做生意也没把你的脾性磨一磨。
    性子哪里是一朝一夕能磨好的,我也未想着要磨。他早晓得我是何脾气,若是不能忍受合该一早就不娶我。
    乔鹤枝拾起一块白玉山药糕塞到了徐染墨嘴里:你这张嘴最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这是自然!话毕,徐染墨又拉起乔鹤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摸摸看。
    乔鹤枝眸子微睁:有宝宝了?
    徐染墨抿着嘴,眉眼弯弯点了点头。乔鹤枝轻轻摸了摸,徐染墨成亲的比乔鹤枝要早两年,他成亲的时候染墨也是有来的,不过后头不久便随着丈夫往西经商去了,今年这才回来不久。
    许是两人成亲的年纪比较小,又或是这两年一直在外颠簸着,徐染墨一直没有孩子,如今回来倒是带了个好消息回来。
    徐染墨看着埋着脑袋的乔鹤枝盯着他尚且还平坦的小腹看的认真,乔家子嗣单薄,为此乔家人都格外的喜欢小孩子,就连乔鹤枝也不例外,他轻拍了一下乔鹤枝的脑袋:才两个月还瞧不出什么来呢。你要是喜欢孩子,那早点和解元要一个吧,左右乔伯伯和乔伯母都喜欢孩子。
    乔鹤枝轻挑了他一眼:我们现在怎么能要孩子呢。
    噢,也是!我竟把这茬儿给忘了。他拍着乔鹤枝的手背道:那你可得小心着,平日里就避着他一些,不然到时候出了事还是得你担着,小哥儿最是吃亏。
    说到这儿乔鹤枝直起了身子,他瘪了瘪嘴,剥开了桌上盘子里的小金桔吃了一瓣儿:我自然是不敢违背礼法的,于是也在多番避着他,但想必他早有不满,到时候守孝是安稳的过了,恐怕他对我却不如往昔了。
    他便那么惦记着你。徐染墨捧过乔鹤枝的脸:他就没出去?
    乔鹤枝动了动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那可别出了什么毛病。
    闻言乔鹤枝大骇,连忙挣脱了许染墨的手掌:你可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做什么,这都是我小爹爹告诉我的!我现在有了身子,秦家便弄了两个小的进门来。说到这事儿上徐染墨也觉得盘中的糕点无味了:我虽然心里头不高兴,但也是体谅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他说不要妾室,我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儿上去给他找人进来吧。
    徐染墨见乔鹤枝慌乱的样子,点了他的鼻尖一下:看把你急得,你是那舍得弄小的进门来的性子吗,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得了,我给你支个招儿。
    乔鹤枝赶紧俯耳上前,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管用吗?会不会对身子有碍?
    我还能害你不成,总之是不可太频繁的,偶解燃眉之急可行。
    乔鹤枝别的兴许信不过,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的话总归是不会错的。两人说过了这茬儿,心情都松快了许多。
    你不是说要唤以前同玩儿乐的同龄之人一聚吗,怎的却变成了今日邀我?
    三番两回的邀你,不是在忙这儿便是在忙那儿的,我自是想着回来还得找点别的乐子。你猜怎么着,陈存熙知道我回云城了竟然要来邀我一聚,结果事到今日他又有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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