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一直想给它换上合适的扇骨。这一次,他就是打听到拍卖会上,会有合适的材料出现,才会开启【聚宝魔鼎】篇章,并在拍卖会上如愿以偿。
    这种拍卖会,说难听些就是黑市。流通货币不是人间的金银财宝,而是灵石。每件拍卖品都奇贵无比,价高者得,没有上下限。也可以以物易物。要是喊了价却付不起灵石,坏了规矩,就会被抓上台,成为下一个拍卖品,以抵偿欠下的前一笔债,俗称卖身还债。
    裴渡这一走就是几天。在离去前,他只含混地和桑洱说了下,自己要出去处理一点事。
    桑洱听了,就关心地问他是否需要她帮忙。
    裴渡不想她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一口拒绝了,只问桑洱借了一点灵石。桑洱也没有强求,直接将裴渡带到了库房,让他进去随便拿灵石,还可以挑一些路上的必备品。不仅如此,桑洱还将自己长年随身携带的一个乾坤袋里面放了许多趁手的法宝,也给了他。
    在冬至前夜,裴渡离开了泸曲。
    看到这里,如果你以为这一篇章,桑洱只有旁观的份儿,那就大错特错了。
    根据原文所写,裴渡离开了几日,杳无音讯。原主有点担心他的安危,正好,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乾坤袋的气息,就这样,找到了聚宝魔鼎的位置,还潜了进去,尽显舔狗本色。
    在原版本的故事里,也有这一段情节秦栀在进入聚宝魔鼎时,不幸中了陷阱,被魔修囚了起来。好在,她凭借机智逃了出来,并在拍卖会意外登场。最后,不仅帮了裴渡,还会在拍卖会大显身手。
    而在魔改版里,必须除去这个角色的所有可能拉高好感的闪光点,但又不能直接删去她的出场。所以,秦桑栀被改成了一个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的角色在进入聚宝魔鼎时,她也会遇到陷阱。但是,脱身的时机有点晚。等她去到拍卖会时,裴渡得到扇骨的那一段情节已经结束了,她自然也没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最后,秦桑栀将在街上偶遇裴渡,就这样结束半日游,傻兮兮地和他一起回家了。
    桑洱有一种很想吐槽,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这改法,你们真行。
    系统:多谢夸奖。
    .
    以上,就是桑洱在落入陷阱前,对这一篇章的情节的最后回忆。
    头昏脑涨地醒来时,桑洱看见了一片昏暗的天花板。房顶垂悬着亮晶晶的六角灯,入目皆是华丽的纱,以及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宝物。
    桑洱躺在床上,衣鞋还在,肩膀却一直刺刺地疼着,仿佛有电在流窜。
    疼。
    桑洱忍不住龇牙,揉了揉眉心。
    在这之前,她根据剧情提示,找到了聚宝魔鼎的所在地,却被魔修搭起的结界拦住了。正思索怎么进去时,一个魔修出现了。桑洱自认为足够警惕,但有时候,剧情要你中计,全世界都会配合。经过了这样那样的一番暗算后,桑洱被那魔修的武器抽中了肩,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就来到这里了。
    桑洱甩了甩脑袋,坐了起来。这房间的空气里有股香味,闻久了,人会晕乎乎的,身子也软。
    身上的武器不出意外地全被收缴了。但是,原版本的故事里,秦栀是在这里和关她的人打了一场的,难道对方的武器都是就地取材?
    桑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失望地发现四周仿佛铜墙铁壁,没有缝隙可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不男不女的谄媚声音:主人,小奴担保,里头那个少女真的是极品。稍加改造,一定很适合当您的炉鼎
    桑洱:!
    卧槽,关押她的人来了!
    不行,必须就地取材,有什么拿什么吧。
    桑洱赶紧绕到了那小山般的铜盏宝物后,翻找了起来。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造型古朴、如同沙漏的法器吸引了,里头的流动的沙子还是血红色的。
    桑洱愣了一下,将它拿了出来,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的两端看似光滑,却带了细微钩子状的尖刺,擦破了桑洱的指腹。
    在血珠滚入沙漏的一刹,眩晕冲顶,桑洱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眼前就是一黑。
    慢慢苏醒时,桑洱发现,自己的所在之地,又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很暗的房间。却不是刚才的那一个了。依稀地,陈设还有点儿眼熟。
    桑洱穿着素色白衣,躺在床上,肩膀的疼痛早已消失。不,更确切地说,她压根感觉不到这副身体的知觉。万幸,被她附身的这位,眼睛稍稍睁着,桑洱顺着这双眼睛的方向,看见自己的腰上,搭了一条手臂。
    一个男人,正搂着她在睡觉。
    不是寻常的那种女人依偎在男人胸口的姿势。而是反过来。这男人的一头青丝,铺散在枕上,满是依赖地将头靠在了她的怀中,仿佛为了索求温暖,紧紧地缠着她。
    像一个在睡梦中,也不愿松开心爱娃娃的小孩。
    看清他的面容,桑洱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脑海出现了片刻空白。
    这个人是尉迟兰廷。
    他在沉睡,面容秾丽,却很苍白。看岁数,应该和他的路线结束时差不多大。身上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了锁骨,再下一些,似乎用细布裹了伤药。
    奇怪。尉迟兰廷的路线结束时,他身上明明没有这些伤啊。
    他这是和谁打了一场吗?
    伤成这样,他的对手,肯定也是厉害角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摸了一下那个法器,然后就跳线了?!
    那么,尉迟兰廷现在搂着的这具身体是谁的?
    难道他已经娶老婆了?还是说,这位就是真正的女主?
    桑洱低下目光,看见了自己的手摆在了彼此之间。那手的形状与细节,都是她看惯了的这分明就是冯桑的身体。
    只是,和以前的鲜活相比,这只手的肌肤是惨白色的,仿佛蒙了一层暗淡的霜。
    简直像是,死人的手。
    尉迟兰廷这是亲密无间地抱着她的尸体,在床上睡觉?
    荒诞的画面,一幕幕地闪现,桑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在恍惚间,沙漏沙沙流动的声音在她耳中响起。
    错走的灵魂,遽然被抽回。
    桑洱喘息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魔修的房间。
    而方才还堆满宝物与锦缎罗帐的房间,如今却是一片狼藉。门扇依然紧闭,但在那前方,却趴了一个陌生的魔修。
    桑洱坐起来,依然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与茫然里,有些无法回神。
    尉迟兰廷他抱着的那个人是死去的她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桑洱双手微微颤抖,重重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回来现实。
    门边那个晕倒的魔修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摸了一下那沙漏法器,神思游走。这边的身体应该是晕过去的。怎么感觉这边的战斗好像已经结束了?
    系统:宿主,你刚才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个沙漏,是一个稀有指数破五星的魔修道具,也是今晚的待拍卖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它的。你碰了它,又恰好被它接受了,所以,它带你看到了一些与你有关的人的画面。同时,启动它时,引发的强大冲击,直接弄晕了那个要拿你做炉鼎、和你开打的魔修。
    桑洱怔然。
    也就是说,她刚才看到的画面,都是真实的?
    而且,听起来,她似乎因祸得福,省下一场打斗了。
    此时不跑还待何时,桑洱赶紧起来,在那个昏迷的魔修身上找到了自己被收缴的武器。
    直觉那个沙漏以后会有用处,不拿白不拿,桑洱将它塞进了备用乾坤袋,一并带走。还顺手拿了一件披风,这才跑了出去。穿过了那迷宫似的走廊,桑洱来到楼下,出现在她面前,是一幅鼎沸的异世拍卖会图卷。
    这是一个广阔壮观的场地。灯盏明亮,数不清的朱红高柱,雕着饕餮、梼杌等栩栩如生的凶兽,每根柱子都需十人合抱,拔地而起,撑起了一片高耸的圆形平顶。
    在场地正中心,是一座琉璃宝塔似的台子。此时,拍卖正在上方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一会儿,被送上去的拍卖品,就有了罕见的妖怪,新鲜的美人皮,泡过药酒的骨头
    无数魔修、奇形怪状的妖魔在台下穿行,人头涌动。扯着嗓子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热闹的嗡嗡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对拍卖品的评头论足,污言秽语。
    桑洱停住脚步,眼眸微微放大了。
    这场景也太壮观了。
    正派的修仙界聚于一堂时,都很讲究清净,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比菜市场还热闹嘈杂的情景的。
    魔修果然与众不同。双方堪称两个极端。
    而且,怪不得在原版故事里,秦栀会在拍卖会上意外登场。因为她被绑着的地方就在这拍卖会的楼上,简直太方便了,砸穿地板就能掉下来了。
    桑洱看了一会儿,就穿好披风,在满场的魔修中穿行。剧情设定了她不会帮上裴渡的忙。也就是说,裴渡应该已经拿到他要的东西,不在这里了。
    不少魔修都注意到了桑洱。但相比起一个人类,还是拍卖会更有意思,因此,大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循着方向的指引,桑洱离开了拍卖会。
    以这座大殿为中心,延展出了数十道长街。都是聚宝魔鼎里的幻化出的娱乐场所。桑洱来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食肆前。
    在原文里,她就是在这里偶遇下楼的裴渡,再和他一起回去的。
    桑洱老实地站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肩膀的疼意渐重,有点儿乏力,也没等到裴渡下楼。
    犹豫了一下,桑洱有点等不及了,干脆摸进了食肆,悄悄上了二楼。很快,她就找到了裴渡所在的房间。往内看了一眼,屋子里竟然有其他人,桑洱赶紧后缩了一下。
    在这种地方,裴渡显然颇为自在,混得如鱼得水。白皙如瓷的肌肤在灯火下泛着旖旎的光泽。
    里头几乎每个人都有妖娆的女人陪伴。裴渡身旁倒是没人,没个正形地斜靠在椅子上,把玩着刚刚到手的扇骨。
    屋中的人,显然都是魔修,还都与裴渡有点交情。桑洱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就听见了一个娇柔的女声,在嘻嘻笑着:你也差不多得了吧,可别是在那边装乖装上瘾了,对人家上心了。
    桑洱愣了下。
    这个说话的人,是裴渡的魔修朋友吗?
    怎么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卧槽,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宓银的声音?!
    宓银居然认识裴渡?而且,听她说话的语气,二人的关系,似乎还挺熟稔的。
    一个世纪谜题得到解答了如果这两人是认识的,那岂不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裴渡知道红领巾了?肯定是宓银在未来和他聊天时说过吧。
    桑洱屏住呼吸,听见了裴渡不屑的声音:上心?开什么玩笑。她把秦家的独门心法都教给我了,你说是谁对谁上心?
    宓银笑道:这都半年了,我看你玩到什么时候,这出好戏要怎么收场。
    裴渡漫不经心道:急什么,我可还没玩够。等玩腻了再说呗。
    桑洱站在阴影里,一墙之隔的地方,安静地听着。
    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哎哟,这里怎么有个人,该不会在偷听吧!
    下一秒,屋子里就传来了杯子打翻的声音。
    不能让裴渡发现她听见那些话,桑洱一凛,推开了后面的人,往楼下跑去。
    在她离开的下一瞬,裴渡猛地冲了出来,看见外面空空如也,只站着一个端酒的人。直觉想到了某个可能,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揪着这个人的衣领,气急败坏道:刚才是谁在外面?
    我、我不知道,应该是个人类的姑娘吧,戴着披风和兜帽,也看不清脸。
    话音刚落,裴渡就松开手,追了下楼。
    街上,人山人海,缕缕行行。裴渡定睛一看,果然在前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桑洱。
    只是,和预想中不同,桑洱并没有穿披风,还面朝着他冲下来的这座楼宇,似乎是刚刚走到附近的。
    琉璃灯的明光,映衬着她的面容。
    那上面,没有任何愤怒或是失望的神色。
    看来,她应该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刚才站在外面的人,也应该不是她。
    裴渡竟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这念头从何而来。他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恶。在秦桑栀面前,算是装乖装得最久的一次了。他也知道,现在的平和,终有一天会被撕破。可为什么,发现秦桑栀可能听见了那些话,他居然有点慌神,不想破坏现在的平静美好?
    还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聚宝魔鼎?
    裴渡并不知道,桑洱下楼梯的时候,就已经脱下披风,扔到了角落。
    其实,她并不意外裴渡会有那样的想法。
    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亲耳听见裴渡用不屑的语气,赤裸裸地说出来。
    这感觉,就像是裹在刀尖上的糖霜融化了。一时之间,与表象有点落差而已。
    裴渡追出来时,桑洱已经收拾好了表情,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的神色,迎了上去,抢先说:裴渡,我终于找到你啦。
    裴渡跑到她跟前,拧眉,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华灯下,桑洱仰头,对他露出了和平常无异的笑:你走得那么急,又一直没有音讯回来,我想来想去,还是有点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跟了过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裴渡愣住了。
    那双浅琥珀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桑洱朝他的背后看了一眼,好奇地问: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好了。
    桑洱点头,缓缓地朝他伸出了洁白温暖的手心。街上鱼龙灯舞,她的眼微微弯着,光彩动人:那我们回家吧。
    总觉得,被人拉着手回家,是一件很蠢的事。
    但裴渡还是神差鬼使地递上了手。
    .
    这次事件结束后,桑洱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客。
    她没有将受伤的事告诉任何人,只说想休息一下。
    今年过年比较早。冬至过后,还有一个月就到年关了。
    桑洱在房间里静养时,开始动手制作那个小老虎挂饰。
    同时,她也在思索着谢持风的未来。
    根据剧情,谢持风早晚要去昭阳宗,不可能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问题就在于,他离开泸曲的时间节点,难以确定。
    桑洱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安排一艘靠谱的船,将谢持风送去昭阳宗,好让他躲开那个恶习的艄公。
    可剧情并没有这样要求,桑洱担心,如果自己贸然改变过去,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未来。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谢持风能在她身边过个好年。
    第69章
    年关将至,城中各处悬灯结彩,门前旧符换作了新桃。人们祭灶神、照田蚕、赶乱岁、洗福禄,充满了过年的热闹气息。
    桑洱的府邸里,也有了大时大节的气氛,喜气洋洋的。众人一起大扫除,买年货,贴春联,整座府邸都焕然一新。
    裴渡行动力强,聪敏又机灵,眼睛还毒,特别适合与外人周旋。桑洱就不客气地指挥了他去挑屋檐下的蜘蛛网、去扫屋顶上的积草枯叶、上街去挑拣好的年货。
    农历新年,到处都是阖家团圆的情景。桑洱不想让谢持风触景生情,就把他也动员了起来。谢持风的字写得好看,大大小小的春联,就交由他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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