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偶尔顾图也觉寂寞,但至少这说明,殿下是需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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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秋时节,江夏王纡尊降贵地去了一趟顾图所在的城外的长丰营。
    时令虽已凉透了,带兵操练了大半日的顾图却还是大汗淋漓,将戈矛搁置在架上,脱下兜鍪,撩起衣襟来擦汗。这时候便听见旁边兵士们窸窸窣窣的议论:那是什么贵人?好亮的车!莫不是云母车?
    他望过去,正见不远处的高冈上,江夏王扶轼下车,一边低低地咳嗽着,拿巾帕掩着嘴。秋风像把他的身形削得更单薄了。不知为何,只是这遥遥的一望,顾图能察觉到江夏王今日似乎并不高兴。
    他原地吼了一声,搓了搓手,转头,拿剑柄去敲那几个偷懒的兵士:起来了起来了!今日比跑马拉弓,箭矢十二,中六为程,低于六箭的都给我滚回娘胎去!
    顾晚书听见了,有些兴趣地微微眯了眼。
    演武场外,牵来了数匹战马,演武场内的木靶子也一个个树了起来。数百兵卒如流水一般骑马飞跃栅栏,奔跑中拉弓射箭,弓弦紧绷与弹出的一瞬,簌簌裂空之声不绝于耳。顾晚书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吹笙赶紧给他铺上柔软的茵褥,他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吹笙跺了跺脚,殿下,天气凉,您尤其要当心
    顾晚书却当没听见,目光只在演武场上逡巡。开怀大笑或横眉怒目的兵士们,可以享受到那一瞬间刮破耳膜的烈风,他却不行。是从何时起的?
    最初的时候,皇兄还与他说,没关系,晚书虽然不便再骑射了,但可以读书啊;你天资聪颖,没有人能读得过你。可是当他将五经三传、诸子百家都读遍了,皇兄却突然地撒手人寰。
    而他则被架上了临朝摄政的位子,朝野无数道浑浊目光如钉子楔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可越是拘束,他就越想放肆,就像小时候一样,让猎猎的长风袭面刮过,仿佛这样就能把他肺腑里的肮脏病灶全都刮个干净。
    太皇太后之所以选中了他,还不就是吃定了他活不长久?
    演武场上忽然一阵热烈的欢呼。顾晚书抬起眼,却见顾图满脸通红,被几名亲兵推搡着架上了马背,他却还朝自己这边望过来;待目光寻到了顾晚书,脸上却又更红了几分。
    顾晚书不由得报之以一笑。
    那几名顽劣的亲兵突然一拍马屁股,马儿顿时撒蹄,顾图还来不及骂人便用力抓紧了马辔头,裸露的胳膊上精实肌肉都绷住了,英俊的脸庞能看出咬紧了牙的紧张感。那马儿抬起前身长嘶一声,便往前嘚嘚飞奔,顾图俯身从櫜鞬拔出一根长箭,搭在玄铁的弓上,定睛瞄准
    刹那之间,羽箭破空之声便被兵卒的热烈叫好声淹没。那一根长箭死死钉入靶心,顾图有力的长腿夹紧了战马,一边在场上绕着圈,一边不停地换箭拉弓,唰唰一连十二箭发出,全都端端正正地击中场上十二个靶心!
    他长舒一口气,勒住了马头翻身跃下,便将铁弓往捣乱的亲兵脑袋上一砸。亲兵不恼,笑嘻嘻地帮他捧着弓,围观的士卒们也都激动地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顾晚书不明白这蛮子怎就如此有亲和力,好像不论走到何处,都能吸引来一大堆人跟随。他盯着顾图的那一双腿,想起两人在床上面对面的时候,顾图也是像方才骑马时那样夹住了自己的腰,不由分说地暗示,让自己与他贴得更紧。本该是很风骚的动作,但顾图的力气大,便含了些笨拙的、一厢情愿的固执
    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呢?每每被那样的目光注视,顾晚书都会想。男人与男人之间,又没有什么可海誓山盟,顾图就不怕孤终有一日将他抛弃吗?
    偏偏顾晚书又最贪恋他这样,会恨不得把这不服输的蛮子在身下捣烂。
    他不过是孤手中的一把剑而已,就算他举世无双,那也只是一把剑。他不应当这样得意忘形。
    顾晚书的目光微微地发暗了。有蟋蟀在草丛中低而悠长地鸣叫,冷风沿着露水侵入他的膝盖,他抬头,顾图却朝自己走了过来。
    第24章 旷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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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顾图一想到江夏王在上头瞧着,就头皮发麻,记了成绩的人就休息去,休来烦我!
    待士卒们都散了,他便牵来自己的马,朝江夏王所在的地方慢慢地踱过去。
    殿下。
    顾晚书恍然回神。自己方才是想什么去了?
    顾图的头盔已脱下,长发草草束在脑后,露出晒黑的宽阔肩膀,那一道养伤的纱布暧昧地探入甲衣里去。他捋起了袖子露出健壮的胳膊,一只手拉着马辔头,另一只手朝江夏王伸了过来,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落了旷野上的星星:殿下,上马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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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晚书下意识拒绝:孤不能骑马。
    我带您。顾图毫不在意地道。
    这话像是小瞧自己一般,让顾晚书有些不快,竟然就站了起来,推开顾图的搀扶自己上了马。但顾图还是偷手往江夏王的腰眼上推了一把。
    这匹马是我亲手挑选的,性子最是温和。顾图说道。
    江夏王笑笑,孤喜欢烈一点儿的。
    顾图挑了挑眉,不承接他的挑衅,拉着马往外走。秋空寥廓,有霜露的寒气沾湿顾图的衣袂,马匹沉稳的脚步声像给他的心跳布着节拍。冯老将军的话又开始回荡在顾图的脑海。
    马上的人忽然咳嗽起来。顾图一惊,回头见江夏王已俯伏在马脖子上,手指痉挛地抓紧了马儿玄黑发亮的鬃毛,他伸手去碰那只手,却是冰凉的。他连忙伸双臂过去,想将殿下抱下来
    孤好久咳咳,好久没骑马了。少年却拂开了他的手,朝他笑。
    顾图的心猛地一跳。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马背,一脚踩着马镫便也翻身上马,稳稳当当地落在江夏王的身后,握住缰绳的双臂牢牢地拥住了他。
    江夏王只怔了一怔,便如喟叹一般身子向后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蛮子的胸膛火热,像能把江夏王的咳嗽也给止住了。
    顾图瞧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用力把控着马儿,一边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想起过来?
    江夏王垂了眼睑,曼声道:今日议南方兵乱,冯老将军刚刚派出,朝中已无大将可用太皇太后便钦点了她的从弟,光禄丞张万年,做荡寇将军。
    张万年是第一次带兵吧?顾图犹豫地道。
    江夏王点点头。太皇太后想让他立功,孤总不能拦着。毕竟孤杀了陈宗直后,她心里便始终不曾舒快一回。
    那南方的战事,不要紧么?
    大约不要紧的。从古到今,南方的反贼就没有成气候过。江夏王望向那挡在视野尽头的北邙山,何况冯老将军就在附近,总能支援。
    顾图的声音一紧:我我也能支援的。
    江夏王笑了,你?你还有别的用处,杀鸡何必用牛刀。
    顾图却觉得懊恼。若不是自己成器太晚,这些平乱的事体,殿下原不必让给太皇太后的人去做,平白惹来一身不爽。殿下虽掌控三府三台的文书机要,但到底不曾结交几个武人,到战乱之时,难免四处借兵,束手束脚。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放松了对胯下马儿的禁制,甚至轻轻地一夹马肚子,沉沉地道了句:殿下,坐稳了。
    江夏王低低惊呼,这温顺的马儿竟也朝原野上奔了出去,他一下子抓紧了顾图的胳膊。顾图却笑得很野,抬头是一轮即将沉落的夕阳,近夜的冷风从北邙山的缝隙里袭来,顾图贴着江夏王的发顶,扬鞭指向那夕阳,轻声道:第一回见殿下,还是在那北邙山上。
    流淌着夕光的风荡涤过顾晚书的长襟,但顾图的怀抱却是温暖的。他笑了,是啊,那时候孤吓了一跳,想怎么有这样不知礼数横冲直撞的蛮子。
    顾图也笑,在旷野的最高处他勒了马,看那夕阳一颠一颠地坠下山头,他终于开了口:殿下,我若去了北方
    抓着他胳膊的五指突然用力,几乎深嵌进他的肌肉中。你要去。要挣军功回来,做孤的大将军。
    话说得如此简短而仓促,少年的声音里终于泄漏出不成熟的颤抖。
    顾图心软了,不知说什么好,下了马来,又朝他展开双臂。殿下乖顺地由他抱下来,他去马儿身上驮着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出来一条粗糙的毛皮毯子,给殿下将就地披上。
    江夏王一手揽着毯子,一手又去拉顾图的甲衣。坚硬的胸甲底下是系了死结的绑带,江夏王拉住了,手指却绕过绑带探到后头去,摸到顾图胸脯上的纱布。他撇了嘴。
    其实那伤口,早已好了。顾图握住他的手,却不敢看他的眼,殿下帮我,撕下来?
    第25章 留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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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图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他脱下外袍和甲衣,与毛毯一同搭在了殿下的肩上,殿下便笑了起来:孤也没有这般孱弱。
    顾图不应,夜幕降临的一刻,重重的布料掩了迷蒙的光,他们在一株半枯的树下接吻。顾晚书将手覆上顾图胸膛的纱布,沿着那紧绷的脉络往后逡巡,寻到了纱布剪断的茬口,便轻轻往外扯,将它一圈又一圈地撕落下来。
    这伤口包扎了大半年了,纱布底下的肌肤都与侧旁的不同,显出一种含羞的嫩色。左胸上的乳头倒是更鼓胀了一些,顾晚书好奇地拿指甲刮了刮,顾图便猛地嗯了一声。
    顾晚书哑了声音:转身。
    顾图乖乖转身,顾晚书撩起他后颈的碎发去看那一道伤。狰狞的创口已经愈合,新生的皮肉错纵着,顾晚书想,这也并不算全好了。如果这人伤全好了便得离开洛阳,那他希望他永远都挂着彩。
    但这种想法到底是很孩子气的,顾晚书到底是个识大局的人。他往那疤痕上顽劣地吹了口气,手却伸到前头去抓顾图的胸。好像被包扎过的地方都格外敏感一些,顾图回头瞪了他一眼,反而让他更兴奋了。
    顾图感觉到愈来愈浊重的呼吸喷吐在自己后颈,自己却先怂了,殿下我们回去吧?
    顾晚书耍赖道:不回去。
    那,顾图茫然,屁股后头好像感觉到了危险,已拼命往前缩,那怎么办?原上风凉,我担心您的身体
    顾晚书冷冷地笑了,你担心孤?
    完了,这是说错话了。顾图的胸脯上陡然一痛,是被少年重重地揉了一下,彼的声音像诱人入彀的妖物:你既担心孤,那就要听孤的话。
    顾图硬着头皮道:做什么?
    顾晚书的眸光发暗,好像仍旧觉得他不够听话。不论他怎么做,都不够听话。顾晚书突然抓起他的手一把按在那枯树上,一边拾起地上的纱布将那两只手缠了个死紧。顾图这可吓到了,拼命挣扎着回头,殿下你做什么
    却被顾晚书堵住了嘴。殿下一边吻他,舌头往他口腔深处试探着翻搅着,一边在他的呼吸之间冷酷地安抚:你乖乖地,孤就少受些风寒,岂不是好?吹笙他们还在山下等着,你不要让他们等急了
    顾图眼神发狠,声音沉下来,那要看殿下有多快了。
    顾晚书看他半晌,哼了一声,连笑也不笑了。唇吻分离,顾图的身子往前撞,乳尖擦过粗糙的树皮,叫他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顾晚书一言不发地将他的手扣在树干上,另一只手撕下他的里衣,顾图感觉到一根坚硬的巨物正在他那守不住的关口危险地搦战,想殿下一向不是最爱干净的吗?自己刚下了操练,浑身大汗,那里那里也不曾好好洗过他不由得又夹紧了屁股,低低地、羞耻地认输:殿下,还是算了,我我没有准备,这样
    顾图。殿下却在他耳畔喘着气,含着些没来由的怨,你摸摸我啊。
    是您自己绑住我的啊!
    殿下却像不清醒了一般,情欲的迷醉浮上他那双孤清的眼,他从后头吻着顾图的侧脸,道:那你蹭一蹭。
    殿下的东西在他的臀缝之间跃跃欲试,粘连着不知是谁的黏液,将顾图的屁股也润湿了。他闭了眼,咬着牙,悄悄往后摆,想寻那家伙,一个重心不稳,却竟然跌坐到地上。
    那一根狰狞的阳物便弹到了他的眼前,勾连着他的碎发,顶端渗出的液体滴落在他锁骨,又摔下他的胸脯。
    他抬起头,夜色深浓,江夏王的墨发垂落风中,衣衫不整摇摇晃晃的,却如玉山之将倾,如他巍巍然的神祇。他不明白,江夏王为什么看起来如此不安。
    束缚住的双手什么也做不了,但好像也确实不再需要了,顾图低声道:我我给您舔出来?
    江夏王道:胸。孤要看你的胸。
    像个不满意的小屁孩说要吃肉一样的表情。顾图笑起来,觉得殿下其实也很好猜。他稍微直起身子挺起胸,伸舌头去触碰那阴茎,江夏王便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沉的低哼。
    哗啦一声,是江夏王将外袍长衣都笼了下来。顾图忽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到江夏王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脑,起初还是温和的,渐渐就变得暴烈。阴茎往他的喉咙深处捅去,他难以忍受地呛咳出声,几乎要窒息了,江夏王便又让出来一线的余裕,让他能在这恩典下再残喘几分。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顾晚书,从那冷若冰霜的瞳仁底下披离而出动荡不安的欲望,全都逼迫他接纳,逼迫他吞咽。
    也许殿下其实并不那么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但偏偏这样的殿下,又是需要他的。
    射精的前一瞬江夏王突然拔了出来,抖动的阴茎往顾图赤裸的胸脯上猛地喷溅出汁液。顾图被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江夏王却又突然蹲下身来,拉住遮头的衣物蒙着顾图的眼去舔他的胸脯。一边舔,一边叫他:顾图,顾图你会回来的吧?
    顾图便听着他的低唤,猝然地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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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图的精液有几滴飞上了江夏王棱角分明的下颌。夜色之中,他看得不太清楚,江夏王却满不在乎地一擦,探身来给他解掉绑手的布条。
    顾图凝视着他的表情,斟酌地道:殿下让我去北边吗?
    江夏王执起他的手腕,上头的红痕不明显,但他仍然吹了一吹,眼皮懒懒地一抬,孤不让你去,你便不去么?
    顾图的口中还有些干涩,也或许因此,令他的声音也发涩,殿下不让我去,我自然便不去。
    就在这一个刹那,两人好像都感受到了另一种选择的诱惑,以至于一时间,谁也没有当先发出声音来打碎它。
    最终是江夏王抱住了顾图的腰,又从他胸脯上抬起头来,漂亮的发丝都乌糟糟地贴在脸上,朝他轻笑,行了行了,孤养你这么久,不就是图你出人头地,帮孤养几个兵?
    顾图的眸光微微一黯,是,要谢殿下的栽培。待末将出人头地了,自然会回来的。
    你可不要让孤等太久。江夏王说。
    您想我了,只消一句话,我就回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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