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他们都知道安琪小姐什么病也没有。一个小时以前,她还在餐厅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教训一个侍者。
    我想他一定是被你迷住了,安琪小姐再怎样生病,也比不过一个活生生的玛丽班纳特。伊丽莎白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不要胡说,伊兹,我们只是朋友。玛丽轻轻拍了一下伊丽莎白的手背,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你们只是朋友。伊丽莎白笑了笑,满脸写着不相信。
    每天我们就要下船回家了,你再不把妈妈哄高兴,小心她回家之后再把格雷夫人找回来。伊丽莎白提醒道。
    自从玛丽帮助威尔逊给那个女人接生以后,班纳特太太就一直很不开心,她难以忍受女儿的一再忤逆。
    一个淑女,一个未嫁的淑女,怎么能去帮人接生呢。
    我实在没有办法呀,伊兹。玛丽□□脸,刚刚的好心情全都不见了,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可是妈妈就是不肯原谅我,除非我答应她永远不再干和护理相关的事,这怎么可能呢。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摸了摸玛丽的发顶,她也没办法。只要是母亲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做出改变。
    我昨天晚上听妈妈说,她要把你送去洛伍德女子学院呢。
    什么?玛丽叫起来,把落在礁石上的海鸟吓了一跳,那个老乌鸦的学校?我绝对不去,否则我就离家出走,现在就从这这里游出去,到伦敦念大学。
    玛丽当然不可能游去伦敦,也不可能离家出走,她还有一堆忙不完的破事。比如找希斯克利夫算账,又比如搞清楚怎样才算是献祭入侵者。
    艾蜜儿的确离开了她家,但是事情会随着她的离开就结束吗?玛丽不知道。以及黑死病,如果黑死病还会像上辈子一样爆发,他们一家还能幸免于难吗?
    这些问题不停的在她脑袋里转圈圈,玛丽感觉自己也开始头疼了。
    下船以前,那对刚刚成为父母的夫妻找到了玛丽,他们说,他们将用玛丽作为孩子的中间名。
    这大概是今年圣诞节最令玛丽开心的事了。回家的第一天,玛丽就气势汹汹地赶往内瑟菲尔德庄园,去找希斯克利夫算账。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希斯克利夫早就搬走了。他现在正住在贝尔庄园一个月前,他买下了它。
    于是她又继续气势汹汹地往贝尔庄园赶,却还是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好心的厨娘告诉她,希斯克利夫在马厩。
    等到玛丽赶到马厩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已经没了一半,只觉得口干舌燥,想狠狠喝上几杯柠檬水。
    然而等希斯克利夫拿着一根细长的马鞭从马厩里出来的时候,她又来了精神。
    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你一直在骗我们。
    他们说得没错,你就应该被拖在马车后面跟着跑。
    你就是一个人渣、魔鬼、撒旦、路西法!
    第23章 23
    玛丽竭尽所能从脑子里搜刮着骂人的词汇,直到一个词也想不出来了才停下来。
    然而希斯克利夫听见这些话却不为所动,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说,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班纳特小姐。
    我知道约翰公爵的事了。玛丽喘了口气继续说,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你才是那个混.蛋。
    你为了让灭火器的人气更高,就故意演了这样一场戏。还把爸爸和汤普森先生骗得团团转。你太过分了!
    玛丽又喘了口气,她第一次觉得骂人也是个体力活儿。
    你家财万贯,不在乎那点损失和赔款,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们明明是住在自己家里,却要随时担心法官收走我们的房子。
    还有那个该死的柯林斯,他每天催魂一样写信来,不断提醒我们这座房子是家族产业,是最终属于他的。
    他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却要继承我父亲的财产。
    我们明明住在自己家里,却仿佛是寄人篱下。你根本不明白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
    白磷、送牛奶的孩子、去木棚探查情况的男人都是你一手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大家相信你是被陷害的。
    玛丽终于骂完了,她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堆什么。
    希斯克利夫自从她说她知道约翰公爵的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确信玛丽没力气继续骂人后,才缓缓向她靠近。
    玛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刚刚太激动了,现在有点害怕,万一对方要揍她,那可怎么办?这里是贝尔庄园,是希斯克利夫的地盘,到时候可不会有人来救她。
    他过来了,他过来了!玛丽心道不好,她不应该这么鲁莽,这么自不量力,居然独自来找人算账。玛丽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想要拔腿就跑 ,回去找救兵,但是却有点来不及了。
    希斯克利夫抬起胳膊,手里拿着那根细长的马鞭,然后他将马鞭一把扔到了玛丽怀里。
    约翰公爵的事,是我在撒谎。
    什么?玛丽有点没反应过来,她以为对方是来揍她的,又或者肯定会狡辩,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承认。
    希斯克利夫却懒得重复刚刚的话,他让开一步,脸色前未所有的难看,然后继续说,关于寄人篱下这个话题,我比你更有发言权,班纳特小姐。
    现在,如果你已经骂完了,就请你立刻把你的这匹该死的白马牵回去。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把它的皮揭下来做鼓面。
    玛丽这才看见,希斯克利夫身后的马厩里,小白马正悠哉悠哉地吃着槽子里的草料,看上去好不惬意。
    为什么小白马会在这儿?她忍不住问。
    几个月以前,为了应对家中的财务危机,他们不得不把她心爱的小白马也卖出去。
    等到危机接除,他们开始把当掉的东西赎回来的时候,小白马却没法回来了。
    因为收马的那个马贩子是个游商,今天在赫特福德,明天就可能去了伦敦。更别提这之间已经隔了个把月,他没准都跑到巴黎了,也说不定。
    因为我想用它的皮做鼓面。希斯克利夫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然后把小白马牵了出来。
    小白马见到主人,却没有多高兴,它磨磨蹭蹭地待在希斯克利夫身边,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就是不肯离开。
    玛丽很想说,这种没良心的家伙她不要了,可是却说不出口,因为她舍不得小白马。但是她又不想白占了希斯克利夫这个便宜,于是只能叉着腰继续问,它多少钱?我买下来。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希斯克利夫拧着眉头,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黑得要滴出墨来,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却不是说多少钱的事。
    如你所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包括那个传递消息的送奶孩子。但是我并不是想要骗你。
    我本以为,你父亲,或者汤普森会去作坊里检查情况。但是他们没有,你却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玛丽有点不明白,难道父亲和汤普森就可以欺骗了吗?
    四年前,我的第一笔买卖就是和约翰公爵合作。但是他倒卖给我一堆赃.物。我赔掉本金,被送进监狱蹲了三个月,直到英荷战.争开始,我被送去参军,才得以出来。
    希斯克利夫缓慢地解释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玛丽这些。
    是你和约翰公爵有仇,我们又没有。你不能为了泄私愤就利用别人。玛丽还在气头上,因此说话也不怎么经过大脑,但是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虽然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后悔。
    可惜,后悔也来不及。
    希斯克利夫丧失了耐心,一把推开粘人的小白马,又几近粗暴地把缰绳递到玛丽手里,勒令她即刻离开。
    玛丽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要为小白马赎身来着。
    但是希斯克利夫现在的样子有点过于吓人了,让她感到有点害怕。她有一种预感,如果她再多说一句话,希斯克利夫就会把她的皮也剥下来,做成鼓面。
    识时务者为俊杰,玛丽气势汹汹地来,却是灰头土脸地走,她感到丧气,又没什么办法。
    最令人生气的是,小白马仍旧不肯离开希斯克利夫。玛丽用尽全力拉住马笼头,才让它勉强挪动了几小步,最后她不得不直接骑上去,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
    小白马向前跑了几步,不满意地打出一个响鼻,接着两条前腿突然高高举起,把玛丽甩了出去。然后,它满不在乎地甩甩尾巴,跑回了希斯克利夫身边,用脑袋继续蹭他的手心。
    玛丽被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亲手剥了小白马的皮。她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立刻摔回了地上。
    她的脚扭了。
    诅.咒,一定是诅.咒。
    玛丽握住胸前的十字架,喃喃念着《旧约》中的哲理诗,企图用上帝破解自己现在的困境。可惜上帝并没有显灵,反倒是她自己看上去像一个神经病。
    班纳特小姐,我想你只是摔坏了腿,但是并没有摔坏脑子。希斯克利夫皱着眉头,向玛丽靠近了几步,蹲下,想要扶她起来。
    只是他的脸色过于难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伸出援手的好心人,而是一个刽子手。以至于玛丽真的以为他是来杀人灭口的,于是她本能,双手撑着地面向后退了一点,略有紧张地盯着对方。
    这个动作让彻底惹恼了希斯克利夫,他恼怒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出去。只剩下玛丽和小白马大眼瞪小眼。
    于是玛丽就只能试图攀着小白马站起来,但是她刚撑起半个身子,小白马就哒哒哒地跑回了马厩。
    真没良心。玛丽坐在地上,对着小白马愤愤骂道。这里是贝尔庄园,是希斯克利夫的地盘,里面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临出家门的时候,她也没有告诉家人她要去干什么。假如希斯克利夫铁了心要把她饿死在这里,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玛丽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她纠结于自己究竟是会饿死,还是在雪地里冻死的时候,希斯克利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条毯子。
    完了,看来我是要被闷死在这里了。玛丽紧张地想。然后她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希斯克利夫把毯子罩在了她头上。
    他果真是要闷死我灭口,好让约翰公爵的事永远成为秘密!
    希斯克利夫拿毯子罩住玛丽,然后蹲下来,把她像麻袋一样抗在肩膀上。这个动作无疑让玛丽更加确信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她开始剧烈挣扎,并且大喊大叫。
    放开我,你这个人.渣、骗子。大法官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
    如果你再不放开我,我父亲就会把你送上法庭。
    很多人都看见我来贝尔庄园了,如果我没有及时回家,我姐姐伊丽莎白一定会来找我。
    玛丽绞尽脑汁威胁着希斯克利夫,希望可以把他吓退。但是事实证明,希斯克利夫既不怕上帝,也不怕魔鬼,更不怕大法官。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希斯克利夫终于停了下来,他不耐烦地身上的麻袋扔下来,然后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玛丽的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那毯子在她身上打了好几个拧儿,致使她一时半会儿没能把毯子从头上弄下来。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周围环境的判断。
    这里离马厩那么远,又这么安静,一定是地下室!
    玛丽终于把毯子摘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眯了下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缓缓睁开。紧接着她发现,这间地下室未免过于华丽了。
    第24章
    这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室,而是贝尔庄园的客厅。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壁炉里,火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暖融融的味道。
    一幅女子肖像挂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炉的正上方。画像上的女子有些眼熟,玛丽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发现她曾在内瑟菲尔德庄园里见过它。
    希斯克利夫暂居在内瑟菲尔德的时候,在那里拥有一间画室,这幅女子肖像就挂在里面。现在,他又把它搬到这里了。
    画像上的女子究竟是谁呢?玛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对希斯克利夫很重要。可能是他的母亲、姐妹,又或者情人。
    玛丽抱着腿坐在柔软的意大利沙发上,她不知道希斯克利夫究竟要搞什么鬼。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黄花鱼,可以任人宰割。她试图呼唤一个女仆或者管家来,但是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连刚刚那个给她指路的厨娘也不见了踪影。
    在邮轮上度假的时候,玛丽因为无聊看了不少莉迪亚的哥特,那些无一不风格诡异,每隔几页就会出现尸体和吸血鬼。
    其中有一本的主角相貌英俊,但是却患有精神疾病,经常会引诱一些无知的少女来家中做客,然后用□□熏晕她们,再把她们的皮剥下来,做成各种美丽的工艺品。
    玛丽联想到希斯克利夫说要剥掉小白马的皮的说法,忽然感到脊背发凉,他不会真的那么变态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玛丽不自觉地裹紧了毯子,紧张地盯着那条颇具维多利亚风格的长走廊。
    希斯克利夫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身材微胖的红发女管家,她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摆着一块干净的白毛巾、一只药瓶和一小桶冰块。
    可怜的小姐,听说您扭伤了脚,我恰好知道怎样对付这种情况,就让我来帮助您吧。
    女管家蹲在沙发前面,帮玛丽把扭伤的那只脚上的鞋子脱下来,这时她们才发现,她的脚已经肿得像一只刚出炉的大列巴。
    玛丽松了口气道,她果真不应该看那么多哥特,但是同时她也倒抽了口凉气,因为女管家正在检查她的脚踝。
    太糟糕了,亲爱的小姐,您的脚腕有些脱臼。先生,为了安全起见,或许我们应该找一个医生来。女管家把玛丽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用冰块帮她缓解疼痛,一边向希斯克利夫请示。
    希斯克利夫没有说话,他看了玛丽一眼,似乎有点不耐烦,然后招呼来一个下人,让他去请医生,自己则又消失在走廊里。
    汤姆是贝尔庄园腿脚最快的仆人,您不用担心,医生肯定很快就能赶到。红发女管家安慰道,她又拿来一壶红茶和一盘松饼,放在茶几上,让玛丽边吃边等。
    可惜玛丽没什么胃口,只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为什么自己就这样倒霉呢?
    当初格雷女士和艾蜜儿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没有扭伤脚,而自己不但伤了脚,还脱臼了,玛丽感到很苦恼。尤其是想到那个只会放血的乡村医生,她就更苦恼了。
    女管家并不知道玛丽的苦恼,还以为是她准备的食物不合胃口,于是又端来一个银制的大托盘。上面摆着羊奶、羊角包、布丁和胡萝卜蛋糕,甚至还有一份班尼迪克蛋。
    她是谁?玛丽指着壁炉上的画问,她不忍再继续辜负管家的好意,拿了一块胡萝卜蛋糕慢慢吃着。
    女管家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又解释道,听内瑟菲尔德庄园的主人说,这幅画一直跟着希斯克利夫先生,他非常宝贝它。或许这是他的母亲或者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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