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折枝鼓了口气,郁闷的呼了出去,他弓起手指,转动联络玉牌。转了几圈,月折枝指尖抵住联络玉牌底部,往上一翘,联络玉牌以一个漂亮弧度飞入空中,随即又落回手心。
    算了,容衍现在应该在缉拿妖魔,不宜打扰。
    等自己这边的妖魔缉拿了再骂他,问他什么意思,乱删联系。
    吃错药了。
    月折枝想及此,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容衍才是在恃宠而骄的感觉。
    奇怪。
    月折枝蹙眉,他收起联络玉牌。
    刚收起联络玉牌,盯着洞府的那师弟站起身,道了句:阴气散得差不多了。
    走,进洞府。邢堂弟子韩聃闻言,睁开眼,起身一脚踹开还燃着的火柴,掐诀灭掉火,扬声道。
    围着火堆盘腿而坐地几人立刻也站起身,边站起身边道:温柔点好吗?踹柴踹得火花飞我们身上了。
    下次一定。韩聃笑道。
    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几人给了个白眼,看向月折枝,大师兄醒了没?
    虽瞧不见容衍,他们却是知道月折枝昨夜睡着了。
    修士以修炼代替睡觉,但也不是经常用修炼代替睡觉,除了勤勉之人,大部分人还是会偶尔睡会,比如和人双修时。
    他们想着此处这么多人,月折枝睡便睡了,也没什么事,就没不近人情地叫醒月折枝,他们尚且不知道月折枝睡着后,容衍当着他们面轻薄月折枝,行事肆无忌惮。
    月折枝也不知道。
    醒了。月折枝道,他祭出红线,率先入洞府。其他人见状,正事当前,没想太多,也快步入洞府,只按定好的计划在洞府口留了两人。
    遥遥看到几人入了洞府,一张覆在树干的皮慢慢从树干剥落下来。
    这张皮韧性极好,落在地面,便像灌了水的气球,鼓了起来,变成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
    她抬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柄霜花团扇,捏着团扇扇了扇团扇,美人皮抬起美眸,瞧了眼地面的长着四肢的石头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容衍。
    应尊者,要不要奴家进去直接把他请出来?洞府里那两个家伙不是个好惹的,被美人皮识趣的直接掠过镇魔容家,镇压这么多年,又被押入归心宗归心阵,怨气大得很。
    美人皮口中的他指得是月折枝。
    容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不必,暗中看着即可。
    那其他人?奴家今早瞧见凌家人从另一个地方也进了洞府。
    这个洞府极大,并不止这一个入口,只是用天坠幻术遮掩小了。站在这头,只能瞧见这头的入口,站在那头,也只能瞧见那头的入口。
    除了他,其他人一概不管,生死有命。容衍薄凉道。
    美人皮诺了声,她变成一张薄薄的皮,全身上下只能依稀瞧见她那张过分妖艳的脸。她转动眼珠,仿佛一张天生长在石头妖身上的皮,裹到石头妖身上,一并没入地面,潜入洞府。
    洞府内十分昏暗,月折枝率先进入洞府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五条路。
    这五条路跟上次去秘境时碰到的路有些相似,都是狭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悬有早已熄灭的长明灯,道内一片漆黑。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一股妖魔之气,还伴随着阵阵腐朽的霉味。
    月折枝对气味极其敏感,别说霉味,就是他师尊燃得熏香,他都觉得难受。不过现在是在缉拿妖魔,月折枝不好封闭嗅觉,他皱进眉,偏头看向其他人。
    昨晚这五条路我都用红线探过,结果跟你们说过,没探到尽头,每条路随即在某个位置再次分叉,地形极其复杂。依你们看,怎么走?
    月折枝不选路,他气运差,怕把人全带坑里去。
    这韩聃皱起眉,他看了看其他人,这些路恐怕都是通的,左右我们是进来缉拿妖魔,随便挑一条路便是。妖魔要是不想被缉拿,或者想攻击我们,总会自己找来。
    韩师兄言之有理。其他人闻言点头附和,还请韩师兄挑一条路走。
    韩聃:早知道不说话了。
    韩聃口头说着随意挑一条路,心中其实十分纠结,他看了看其他人,又看看月折枝,月折枝扭过头当没看到他,韩聃没办法,硬着头发选了一条路。
    走这条!随便了!
    美人皮和石头妖见月折枝随一行人走入那条路,潜在地底,也随着走入那条路。
    没走多远,月折枝的气息消失了。
    不光月折枝的气息消失了,其他人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了。
    美人皮脸色微变,她拽着石头妖从地底爬起,甬道里空荡荡,除了浓厚的妖魔之气,压根没有人!
    去哪了,被掳走了?这这怎么可能?!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当着我的面悄无声息就把人掳走了?
    美人皮这句话刚出,整个甬道如玻璃,哗啦一声塌了。
    定海陵园,容玄机等人把陵园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妖魔,他们正商量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先前不知去哪里的容衍持着带着污血的天恒银剑出现了。
    大堂哥!容帆首先迎了上去,你去哪里了,半天联系不上。
    容衍抖掉天恒银剑上的污血,语气平静道:追妖魔去了。
    原来是表哥追了去,我就说,怎么翻遍陵园都没有妖魔。容玄机不疑有他,抄起手臂道,那妖魔呢,表哥杀了?
    虽然家主吩咐不必尽力而为,但他们还是严谨地按照以前镇魔要求缉拿妖魔。实力不济,让它跑了。容衍道,他边道边收天恒银剑,我方才听你们说去其他地方看看。其他地方怎么了?
    据说其他地方缉拿妖魔很不顺利
    容衍话没听完,眉心跳了一下,他下意识侧头看向中州西北部。
    隔着遥遥距离,中州西北部奇峰山林连成一片。
    第65章 献祭
    山体中部早已被洞府蛀空, 甬道坍塌的瞬间,洞府也塌了一半。美人皮携着石头妖从废墟中爬起,她娇嫩的皮瓤被尖利石块刮破, 露出柳絮般雪白的血肉。
    石头妖甩掉身上的泥土,咳咳咳你没事吧?
    能用什么事?美人皮指甲又尖又长,丹寇鲜红, 她从划破的伤口中扯出血肉,阴狠道,赶紧找人!
    石头妖道:我先告知应尊者人跟丢了。
    等等。美人皮转动一对漆黑眼珠,她道,先别告知应尊者, 我们找找, 实在再不到再告知应尊者。
    你想
    闭嘴!美人皮声色俱厉,难道你想挨罚?我说别告知就别告知, 再废话, 仔细你的皮!
    石头妖不敢反驳, 它不是美人皮的对手,若是真得罪美人皮,恐怕下刻就要被开膛破肚。美人皮是真真正正的魔, 并不是千年前融合魔尸成魔的人。
    美人皮见石头妖不敢反驳,依然担心它背地告知, 她笑盈盈弯腰扶起缩成一团的石头妖, 动之以理。
    应尊者有多恨这些仙门世家你又不是不知,现在肯问个定正忙着对付这些仙门世家, 哪有时间管小小一个月折枝?
    假使我们待会真的找不着, 再告知应尊者也不迟, 此地就你我, 你不说我不提,一根绳上的蚂蚱,应尊者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跟丢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石头妖扯着僵硬的嘴角,滚入地面:找人吧。
    美人皮闻言,知道石头妖不会说出去,她嘴角上扬,笑意盈盈。
    脑袋昏沉,月折枝摸索着周围的景物,摸索到一片凉意时,脑袋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布有白烛红纱的房间。
    白烛白得渗人,红纱浓得像是用鲜血染成,房间内没有半丝洞府内的腐败味,只地面画着诡异的法阵。
    法阵颜色比红纱暗几分,四角放着干花,月折枝认不出那是什么法阵,他睁开眼睛已经耗尽所有精力,没有多余精神去细究。
    刚才他们在甬道走了一段路,空气中的霉味忽然浓重了几分。
    月折枝屏蔽了嗅觉,并没有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等他发现时,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同时妖魔之气浓重地袭来。
    月折枝狠狠咬了咬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抬起手,想站起身,触指凉意让他顺势看向手下凉意。
    只一眼,月折枝便豁然缩回手。
    手下凉意不是其他东西,是一个人头骨。
    人头骨端端正正摆在床榻上,骨血肉早已空了,眉心一个圆洞,它似乎被烈火灼烧过,表面焦黑开裂,破损严重。
    月折枝只看了一眼,浑身便升起阴森森的冷意,他维持着冷静,撑着床榻上红被站起身。
    从昏迷后,他体内灵力就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没办法用。
    月折枝刚有意识时,有尝试冲破封住他的力量,但这股力量远在他之上,他费劲心思也没法冲破。
    勉强站起身,月折枝发现自己乾坤袋、面具都被取走了,身上宗袍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染红,乍一看,跟件嫁衣似的。
    月折枝瞧着就不吉利,他太阳穴突突得痛,在瞧了房间一圈后都没什么发现后,月折枝尝试召唤红线。
    乾坤袖没有灵力是打不开了,但红线是他本命法器,说不准能召唤出来。
    果不其然,心念一动,红线便自动从袖口飞出。
    月折枝见到红线心总算安稳了几分,即便现在全身修为被封,但有红线在手,好歹能有个依仗。
    月折枝将红线缠在指间,小心翼翼推开房门,房门外一丝光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月折枝倒回房间,在灯架上拿了枝白烛。
    灯架上的白烛月折枝查看过,没有梵文,只是普通白烛。
    白烛单拿出一枝,火光微弱,缓缓向四周散开。
    月折枝借着火光看清房间外是一条长廊,长廊破败,廊边树木枯萎,假山爬满不知是什么的褐色藤蔓。
    应该是进入洞府里了。
    月折枝心道,他持着白烛警惕地穿过长廊,寻找其他人。没走多远,月折枝忽然发觉前面有幽幽寒光传来,月折枝吹灭白烛,动作敏捷地翻出走廊,屏住呼吸,躲到假山后面。
    幽幽寒光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行脸色惨白的人,左右脸涂着一团红,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中提着一个纸糊白灯笼。
    月折枝注意到他们是惦着脚尖走路的。
    死人。
    月折枝瞬间意识到,他鼻尖冒出一点冷汗,暗中观察着这行死人。
    这行死人提着纸糊白灯笼沿着走廊向刚才他所在的房间走去。月折枝见他们走向房间,悄无声息翻上走廊,快步转过走廊。
    这行死人在月折枝转过走廊的同时推开门,无神的目光在看了一圈房间后,呢喃道:祭品新娘,不见了。去哪里?不见了?
    呢喃两遍,为首死人发出尖利叫声。
    尖叫声震耳发聩,月折枝遥遥听见尖叫声,不由攥紧红线,他加快了脚步,穿过垂花门,一路绕过静谧院子,来到祠堂。
    除了他先前所在的地方,所有地方都积有灰,只有祠堂干干净净。
    月折枝一到祠堂就看到十五人。
    十五人中有六人是同行之人,还有九人,月折枝认出是凌家人,他们肩胛骨皆被生满绣的铁钩刺破,高挂在祠堂左侧墙壁。
    墙壁下方对应着摆放十五个碧绿玉皿具。
    血液从肩胛流出,正好滴落进碧绿玉皿具中。
    月折枝心中一惊,他环顾四周,没瞧见其他异样,立刻上前查看,九个凌家人气息已经断了,身体都冰凉了。
    月折枝记得凌踏浪带人也在中州西北部缉拿妖魔,难道这些凌家人就是凌踏浪带来缉拿妖魔的人?月折枝并未从中看到凌踏浪,想来凌踏浪并未进洞府,或者不是凌踏浪带的那队人。
    月折枝心中道了句安息,目光看向同行几人。
    同行几人还有呼吸,月折枝连忙驱使红线取下几个同行几人。
    嘶几人并未昏迷,只是太过虚弱,一被取下,痛意绵延,刺激着硬生生睁开眼。
    还能站起来吗?月折枝问。
    你是几个人见面前有个肤白貌美,持着白烛的红衣美人,具是一怔,而后便转为错愕,他们注意到对方手中有红线,服制也是归心宗服制。
    大师兄?!邢堂弟子韩聃首先猜出月折枝身份,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月折枝颔首:是我。他并拢左手双指,快速给几人止血,而后尊重地放下凌家人尸体,站起身,凌家人尸体是带不走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月折枝担心那行死人发觉他不见了,会跟着找过来。
    几人顾不得惊叹月折枝长相,也顾不得问月折枝面具去哪里了,他们沉重地看死去的凌家人一眼,强撑着站起,随月折枝往外走。
    边走边小声道:我们醒来时已经被挂在这里,凌家人应该比我们早挂这里。因为脑袋太昏沉,模模糊糊中,我们只看到面前有两个黑影。两个黑影中一个形如魔,左肩蹲了个鸟类妖物,另外一个黑影形如人,行动僵硬,散发着腐臭,我们猜测是恶鬼。
    他们灵力也被封住了,无法感知发生了什么,只能靠身体来辨别周围环境。
    月折枝低声道:我知道。
    月折枝早在看到死人时就已经猜到洞府里不光有妖魔还有恶鬼。
    只有恶鬼会操控死人,妖魔自诩高贵,是不屑操控尸体的。
    先前进洞府时,恐怕是妖魔和恶鬼联手在坑他们,若不然他们不会察觉不到恶鬼身上的腐烂气息。
    要是一开始就察觉到恶鬼,他们一定会联系附近的人前来支援,而不是直接进洞府。毕竟数量不明,实力不明的两个祸害联手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几人听月折枝说知道,闭上嘴,边警惕周围,边跟着走出祠堂。
    几位这是要去哪里?是我等招待有不妥之处?
    月折枝带着人刚走出祠堂,迎面便对上一个魔物。
    魔物比修士要高大很多,头顶还长有不明显的犄角,他左肩蹲了个长着人脸的妖物。
    妖物像一只鸟,背后生着羽翼,眼眸呈灰黑,颧骨高得有点刻薄,脸颊和眉心都长着一簇簇麻色小毛绒。
    妖物没有魔物健壮,智商却比魔物高,大部分妖物在权衡利弊后,都会选择跟魔物结为同盟,齐头并进。
    仙门世家因此把妖物、魔物视为一体,每每提起,必称妖魔。
    月折枝看到面前的妖魔便知道这就是他们要缉拿的妖魔,他看不出妖魔修行深浅,咬咬牙,一狠心,抬手挡了其他人在身后。
    韩师弟,你带他们往长廊走,注意那边有死人。月折枝召出红线,吩咐道。
    月折枝完全忘记上次域底,容衍威胁他再一个人硬抗会抽了他手脚筋。
    只顾着眼前危机,想着师尊跟他说的话:身为大师兄要有担当。
    几人闻言,心中一惊,他们明明在路上说过月折枝坏话,像他们这种说坏话的人,月折枝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候护着他们?
    韩聃知道现在就月折枝能打,其他人都是虚的,包括他,冷静看了眼拦在前面的妖魔,韩聃侧身往走廊退,边退边道:听大师兄的,别在这里拖后腿。
    几人当即回神,感激得看月折枝一眼,朝走廊方向退去。
    归心宗的弟子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魔物见状,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们以为,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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