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恒赶紧喊住她:算了,那糖是你小姐妹留给你吃的,我还馋这个呀。
    田蓝笑道:你还跟我计较这?蒸好了粘豆包我又不是不吃。
    这活她上辈子没少干,步骤都熟悉的很,没花多少功夫,做好的粘豆包就上锅蒸了。
    陈立恒还在边上积极出主意:你说咱们把玉米面糖化了怎么样?淀粉转化为麦芽糖,不就有甜味了吗?
    田蓝点头:理论角度应该可行,玉米本来就有甜味,我记得嫩玉米芯子都是甜的。
    陈立恒笑道:那时候困难,还拿玉米芯子做代粮食呢。还有玉米杆,也是甜的。我以前还拿它当甘蔗吃过呢。
    田蓝福至心灵:对呀,玉米芯和玉米杆子都富含淀粉,完全可以做糖。你等等,我想想看,我印象当中见过。
    上辈子建国之后,她主要精力都用在农学研究上。为了尽快提高广大人民的生活水平,她和她的同事们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不再用粮食生产副食品也是他们这些人的重点研究方向。
    对了,有,就是用玉米杆子和玉米芯做饴糖。你记得吗?那时候咱们农场出产的玉米糖都不用一颗玉米粒的。
    陈立恒惊讶:还有这事儿?我都没吃出来过,我一直以为就是正儿八经的玉米糖。
    田蓝瞪他:怎么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了?不都是玉米长出来的淀粉糖化过程的糖吗?
    她得意洋洋,100斤玉米芯能出50斤饴糖呢!而且做出来的糖渣还可以喂猪。当年咱们农场就靠这个,每年能为国家节约上千吨粮食。后来技术成熟,在玉米种植区普遍推广,节省的粮食就更多了。
    陈立恒竖起大拇指夸奖她:还是咱们田教授厉害,利国利民的大功臣。
    田蓝被她夸的不好意思,赶紧强调:这又不是我研究的方向,是老周她们,一辈子都在琢磨怎么能废物利用。
    话虽这样说,但因为大家都是同事,而且玉米芯制糖的技术当时已经成熟,大面积推广,所以田蓝也熟悉操作步骤。
    制糖不可能一蹴而就。光是麦芽乳的制作,就要耗费不短的时间。
    两口子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先蒸好粘豆包解决了晚饭,然后各司其职。
    陈立恒继续搓玉米粒,好准备更多的玉米芯。
    田蓝则找出了大麦。
    大麦长得糙,适应性很强,很多地方都能种植。只可惜因为它口感不甚美妙,而且产量不高,所以不是土地贫瘠的地区还真没多少人愿意种。
    偏偏赵家沟的肥田不多,还真有大麦。
    田蓝称了重量,差不多有10斤大麦。她全都倒进水里浸泡。
    胡长荣跟其他知青在家里吃完饭,拿着书本到知青点复习时,瞧见她的动静时,颇为惊讶:你这是要做大麦酒吗?那咱们的料可不够。
    长平怂恿二柱:你跟你爹说说呗,每年都会放坏了那么多山芋干白白发霉,最后连猪都不愿意吃。还不如拿出来给咱们酿酒呢。
    二柱却相当警惕,非常富有原则性地坚定摇头:不行,我爹说,山芋吃不完可以做粉条和粉丝,这个能放很长时间。不能浪费口粮。
    他还安慰了句长平,这都过了立冬,马上就要小雪上冻了,粉坊都准备开工了,山芋肯定不会放坏的。
    长平快被自己的同窗气死了,他担心的是粉条吗?他愁的是他们酒坊能酿的酒太少,就一个高粱酒怎么够啊?
    田蓝无所谓:高粱壳子,先消耗掉高粱壳子再说。
    胡长荣指着缸里浸泡的大麦,疑惑不已:那你搞这个干什么?
    田蓝卖了个关子,神秘地眨眨眼睛:等着吧,后面给你们变戏法。
    天太冷,等到他们知青互助学习小组晚上学习结束,浸泡了三个多小时的大麦才被田蓝捞出来铺在竹匾上,盖上湿布催芽。
    秀秀恍然大悟:你这是要做麦芽糖吗?
    田蓝笑道:是做糖,到时候做好了请你们吃。
    赵家沟的知青面面相觑,都在心中咋舌,不愧是大上海来的知青,真会享受生活。不让她拿粮食酿酒,她干脆拿大麦做糖了。
    长平倒是兴奋不已:那好啊,等做好了糖,咱们也卖糖吧。这个肯定比酒卖的还好。
    现在糖也是紧俏物资,没有票根本买不到。不然大家伙儿为什么用糖精啊,肯定是真正的糖才好吃。
    知青们告辞离开。
    出了门之后,二柱才吞吞吐吐:这个不好吧?糖不抵饱,咱们大队又没种多少大麦,全都做糖了都不够。
    下乡知青自成一派,大家和老九还有兰花花都不熟,就只好看着胡长荣:胡大哥,你要不跟他们说说吧。别到时候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连咱们的酒坊都保不住。
    长平在心中不以为意,感觉这些人就像语文老师说的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哪有这么多事?
    他撇撇嘴,声音里含着讥笑:那人家做好了麦芽糖,你们可千万别吃。
    胡长荣也头痛,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没多少麦子,估计他们就是好玩,自己做点尝尝鲜而已。后面没大麦了,你们想让他们做,他们也没东西做呀。
    接下来几天,胡长荣一直偷偷观察老九和兰花花的动静。看着两人闲下来都跟村里人一样,只抓紧时间搓玉米粒子,也不见他们继续泡大麦,他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才那么点大麦能做多少糖啊,估计都不够他们分的。
    结果到了第五天,大家吃过晚饭,再过来学习时,田蓝就直接抓壮丁了:你,二柱长平,你俩负责推磨。
    被点名的人满脸茫然:干啥呀?你们家没玉米面的吗?
    磨麦芽乳。
    陈立恒将催好芽的大麦拿了出来,招呼他们,动作麻利点,别耽误了事。今晚好好学着,教你们新技术。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个个都眼睛雪亮耳朵竖得老高。胡长荣还看了他俩一眼,小声嘀咕道:教我们做麦芽糖吗?
    这俩家伙是不是打定主意扎根农村了?怎么胆子都这么大,专门踩红线?
    田蓝摇头:虽然要用到麦芽乳,但准确点讲,这应该算玉米糖。
    她亮出粉碎浸泡好的玉米芯,招呼几个男知青上锅蒸。
    都看好了啊,这个要在上面铺谷糠。用料是玉米芯子的10%。等到上汽之后,差不多蒸20分钟,加入10%的凉水,拌匀了以后,继续蒸40分钟。
    她一边解说,一边指挥人干活,等到玉米芯子都蒸熟蒸软之后,再摊开来晾。天冷,蒸熟的玉米冷的挺快,田蓝都没上温度计,只靠手摸了摸大概温度,就招呼二柱和长平将磨好的麦芽乳抬过来。
    下面我们做的事就是搅拌,把它们拌匀了,下缸糖化。这个步骤跟做酒挺像的,等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再过来看它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秀秀的好奇心挺强,还举手发问:那为什么不放发酵池里?有空的池子呀。
    田蓝笑道:发酵池不太好控制温度。这个必须得保温,差不多维持在55摄氏度的样子,才能满足糖化的条件。
    知青们忍不住激动:那这一缸都会变成糖吗?
    想的美哦。田蓝笑道,100斤玉米芯差不多能出50斤糖,剩下的都是渣料,只能做饲料喂猪。
    哇!大家伙儿都惊呆了。玉米芯子做糖就已经够吓人的,还能做这么多糖!
    要知道,玉米芯从来只能喂猪啊,要不就是当柴火烧。难道这么多年,他们烧掉的全是糖?
    众人赞叹不已。
    时候不早了,谁也不能替玉米芯子糖化,只能等待时间大法。大家告辞离开,回到自己家里还忍不住跟家人分享了今天自己长的见识。
    其他人还好,不说欢欣鼓舞,起码也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唯独大队书记惊呆了,猛地站了起来:什么?他们还要做糖!
    开玩笑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生怕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太硬吗。
    二柱也忧心忡忡,刚才大家都高兴,他又不好说什么,可他真担忧啊。
    父子俩几句话,越说越激动,大队书记抬起脚就要出去找知青谈话。
    反倒是他老婆和女儿赶紧拦住他。
    英子满头雾水:玉米芯子又不是粮食,为什么不能做糖?但没办法吃的东西变成能吃的东西,这完全符合备战备荒的方针啊,应该被表扬戴大红花去县里当典型才对。
    书记他老婆跟着啐了一口,埋汰丈夫:我看你的脑袋瓜子已经僵了,都不会动脑想想问题。英子说的没错,这是好事儿,猪饲料变糖,该敲锣打鼓地表扬!
    第113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捉虫)
    大队书记心中烧着一团火, 都要将他烤得灰飞烟灭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听着他婆娘的呼噜声,恨得要命, 敢情就他一个人慌。这帮子老娘们, 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
    结果第二天早上, 婆娘瞧见他呱哒的眼袋和大大的黑眼圈,不仅没心疼他, 还嘲笑他:恁大一个人,大小还是个干部,咋就这么不禁事?人家娃娃都不怕回不了城,你怕个啥?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队书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嗓门都拔高了8度:你懂个屁,他们年纪小,不经事, 不晓得天高地厚。现在是啥都不怕, 要真耽误了前程, 以后有的他们悔呢!
    英子听到她爹的动静, 直接顶嘴:那爹,大队给咱们掏钱买书吗?花花姐说了, 他们插友已经从上海给他们找了复习资料, 都是最好的学校印出来的, 一本要5块钱呢,还不算邮费。
    大队书记直接熄火,本村有12个要高考的学生娃, 加在一起就是60块。这还是刚开始, 后面要掏更多的钱。
    以前一个农家都养不出一个秀才, 现在好点, 也好的有限。读书哪有不花钱的道理?
    他婆娘趁机挤兑他:你没能耐让咱们赵家沟顿顿吃白馍也就算了,你还拦着娃娃不让上进,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呢?
    大队书记都要叫这娘儿俩气死了,只能板着脸拉拢唯一的同盟军小儿子二柱:磨叽啥呀?吃过饭赶紧跟我挖水渠去。等上冻了,累不死你们。
    二柱的心思已经放在了5块钱一本的复习资料上,可怜巴巴地看他爹:我在知青点上工啊,我缺一天工,要损失好几块钱呢。
    大队书记一口气堵在胸口,愣是吐不出来。他现在只后悔大女儿已经嫁了,大儿子结了婚就分家出去了,导致他明明儿孙满堂,结果现在却孤立无援。
    愤怒的老头儿狠狠地喝了一大碗玉米碜子粥,扛着铁锹出工去了。
    爱谁谁,他要再多这个嘴,他就是棒槌。
    待到太阳下山,各个生产队的人都收工回家吃饭,跟着最后一抹夕阳走的老头回了家,没看到自己一双儿女,又憋不住问:他俩跑去哪儿了?恁大的人了,还一天天的当自己是娃娃。
    他婆娘就不乐意看他这张老脸,屁股对他,在灶台前忙着:跑哪儿?当然在知青点放工了。娃娃肯干活,还遭了你的眼。
    这都啥光点了,点灯吃饭费油高兴啊,还不回来?
    说了,今天不回来吃,知青点今晚包伙,给他们做好吃的。
    大队书记嗤之以鼻:能有啥好吃的?这几天村里又没包裹来,没爹妈给他们寄贴补,他们吃的还不如咱们呢。
    他婆娘瞪他:就你废话多,给你省口粮你还不高兴了。你咋就知道人家没好吃的?说不定是你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呢!
    大队书记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是你呢?这么没见识!
    气得他老婆汤也不想烧了,直接让他就着刚烧开的水吃玉米面饼子。
    他到底不放心,吃了两个饼子又揣上两个,溜溜哒哒地晃到了知青点。
    这会儿天色已经发黑,打酒买酒糟的人也都散去,一排屋子都静悄悄的,只点了一盏油灯。
    在这静谧的冬夜,年轻人的欢呼声尤为响亮。他还听到了他小儿子二柱大呼小叫的嗓门:糖,糖,这真是糖吗?
    田蓝笑眯眯地站在灶台边,丝毫不掩饰得意: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
    锅里咕噜噜滚着,都是从发酵缸底层拿出来的糖水,过滤掉糖渣,再用大火烧开,小火熬着,焦糖的色泽就慢慢出来了。
    田蓝手上拿了根筷子,搅拌者拉出了丝,然后缠绕成一团,直接递给二柱:你尝尝看吧。
    二柱都傻了,抓着筷子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放进嘴里。这倒也有个好处,省得糖稀还没凉下来烫着了他的嘴。
    他嘴巴砸吧了半天,急得长平他们几个都要揍他了,才给话:是糖,甜的。
    简直就是废话,别说围在锅炉旁的知青了,就连走到门口的大队书记都闻到了浓浓的甜香味。
    田蓝招呼烧火的陈立恒:可以了,别加柴了。
    她手上不停,拿着竹签趁还有热度一个个绕出糖团来,最后的成品倒像是简易版本的棒棒糖。
    一人一个,都尝尝味吧。时候不早了,山芋蒸好了,再做个拔丝山芋,咱们就吃饭吧。
    知青们都感觉新奇,棒棒糖到嘴里时还是软的烫的,有点像八月十五大队现打的月饼的糖心,是真甜,比野蜂蜜都甜。
    英子去县城时看过人家做糖葫芦,现在瞧见田蓝的动作,笑了起来:这跟做糖葫芦挺像的。
    她的话倒提醒了田蓝,后者点点头:没错,咱们可以做糖葫芦。等明儿赶集的时候,直接拿过去卖,说不定卖的更好。
    大家都跟着来精神,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糖葫芦就是裹了糖的山楂果儿啊。山楂虽然是水果,但在乡下,比柿子还不受待见。因为味道酸,所以大家都不稀罕。
    他们赵家沟的荒岭上就有不少山楂树呢,谁想吃自己去打就行。虽然现在入冬了,估计树上还有些。
    秀秀自我暴露:我家有,上个月我打了不少,本来想做山楂糕的。结果我姥姥生病了,我娘把冰糖都拎过去了,就没做成。
    大概是天冷,加上山楂本来就比较禁放,所以到现在也没坏。
    其他几个知青也表示家里有山楂。有的是因为前几年供销社收过山楂,自己摘了准备卖钱,结果今年没人要。有的则是干脆晒干了泡水喝,想给嘴里增加点味道。
    也就是这几年能吃饱肚子了,他们才敢喝山楂水。
    往前数几年,这种吃了容易饿的玩艺儿都没人愿意碰。
    田蓝笑着拍手,当即有了主意:行啊,那咱们除了做冰糖葫芦外还可以做山楂糕。
    她还挺喜欢吃山楂糕的,酸酸甜甜,口感极好,而且粉粉嫩嫩的,看着就叫人心情好。
    大队书记听他们说得热火朝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装作偶然路过的模样,若无其事道:干嘛呢?说的这么热闹。
    旁边的锅已经熬出了猪油。
    这是陈立恒今天一大早特地赶去买的肥肉,熬出来的油渣烧菜吃,剩下的猪油则用来炒菜。
    因为要做拔丝山芋,蒸好的山芋得炸过了才好吃。田蓝就在锅里留下不少油,一边炸山芋,一边随口回应:叔,你来了,那正好,尝尝我的手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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