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什么顶儿好的女人。
    甘棠脚步稍稍一顿,随即便提步离开,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话。
    燕沉潇咬着唇,眼睁睁看她离开,半晌捂住脸,沉沉吐出一口气。
    真疲惫,真难过。
    她说的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棠棠:演的
    第71章 阮家真是善解人意极了
    甘棠出去后没多久, 燕沉潇也出去了,他看着甘棠,十分乖巧的样子, 今日多谢驸马的招待,沉潇下次再来拜访。
    驸马可不要背着本宫偷偷出去玩哦。
    甘棠微微一笑,只说道,殿下一路走好。
    两人分别,几乎是燕沉潇一走, 甘棠的脸色便迅速冷淡下来, 目光落在沉香木的桌面上,却没有焦点。
    现在的场面, 还真是复杂得让她难以应对。
    一边是家人的性命安全, 一边是同阮家的约定,就算是燕腹蕊强行下的旨,她也不能当作事不关己、甚至一副无辜的样子不予处理而抗旨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想到燕沉潇, 又想到阮玉,她的眉目间便染上了隐隐的郁色, 半晌闭眼吐出一口气。
    拾一!她高声叫道。
    拾一匆匆进了门, 女郎, 有什么事?
    你去库房挑些礼物,顿了顿,她继续说道,郑重些, 但不要太张扬。
    是。
    拾一离开,甘棠也起身回了书房, 站在书桌前提笔写信。
    她需要找个时间把事情和阮家商量好。
    倘若她不早点说, 去找阮家的人可能就变成燕沉潇或者燕腹蕊的人, 到时候,后果难以设想。
    甘棠写完信便叫人送了出去,焦急地等待着回复,可她没想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还是超越了她的掌控。
    一天后,一枝春酒楼。
    甘棠提前在这儿约了位置,一枝春生意越发火爆,若不是她同老板卫樱还算相熟,恐怕还约不上。
    阮玉还没来时,卫樱就在房里同她讲话,她说道,你许久不来我这儿了。
    甘棠微微一笑,是有些久,只是忙了些,不太出门。
    卫樱双手抱胸看着她,八卦道,你同长乐殿下的婚事是真的啊?
    甘棠沉默,随即说道,是。
    卫樱似乎哽住了,我还以为是假的
    她皱了皱眉,可你不是和阮家郎君有些婚约吗?
    她的问题实在太过尖锐,一字一句往甘棠心上戳,甘棠叹了口气,是啊。
    啊卫樱又道,表情似乎很纠结,那你是要都娶了?
    甘棠看着她,笑了一声,有些无奈,你觉得呢?
    卫樱摇摇头,不太可能。
    她对甘棠感同身受并且义愤填膺,低声愤愤道,不是我说,你和长乐殿下到底怎么搞的?
    她追他,他不爱她,他好不容易爱上她,她又爱上了别人,于是他又追她,甚至还有些强取豪夺的戏码。
    你们这出,整得像是追妻火葬场。她睁着眼感叹,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追妻火葬场?
    甘棠不太懂,只笑道,确实是件难事。
    她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今日,便是约了阮家郎君来谈话的。
    什么?卫樱似乎很惊讶,你要同他退婚么?
    甘棠沉默,抬手掩住眼睛,疲惫道,是,我没有办法。
    卫樱一顿,摇摇头,半晌拍了拍她的肩膀,倘若有什么我能帮的,请尽管说。
    甘棠看向她,真情实意地笑了一下,略打趣道,好。到时候还要多多依仗卫老板了。
    卫樱也笑了一声,随即道,不过按照一般发展,我猜测你同阮郎君的这一次见面,恐怕不太顺利。
    万一长乐殿下来了,那真是灾难了。
    甘棠微微一笑,不会的。
    卫樱摇摇头,说道,坏事只要有可能发生,就总是会发生。你还是想想吧,万一两人都来了,你该怎么做。
    她说得这么郑重,听得甘棠心里也跳了一下,好,我想想。
    卫樱告别她,继续处理酒楼事务,甘棠独自坐在房间里头,认真思考方才卫樱说的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结果想了许久,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燕沉潇会做什么?
    他的行为举动总是令她捉摸不透,时常让她措手不及,难以应对。
    但这次应当是不会出事的。
    甘棠安慰自己。
    她没有想太久,因为阮玉来了。
    他穿得很好看,精心打扮过的,穿得很明艳,甚至有些华丽了,可脸色却又是苍白和忧郁的。
    这样的反差让他看起来十分奇怪。
    他看见甘棠,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面色苍白,嘴巴紧闭。
    甘棠一顿,温声道,阮公子,先进来吧。
    阮玉僵硬地跟着她进去了。
    两人在桌边坐下,一阵死寂的沉默,甘棠顿了顿,率先开口了。
    许久未见,阮公子和令父如何了?
    阮玉听她说话,也没看她,盯着桌面好像要把它烧出洞来,缓缓回答道,尚好。
    他说得很吃力,脸色也越发白了。
    甘棠见状,心中一沉。
    是不是这件事对他冲击太大了?也是,燕腹蕊突如其来的旨令,让他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阮家以后要怎么办呢?
    空气好像被抽干,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寂静之中,外头的喧闹声格外明显,十分热闹的,一声接着一声,传入他们的耳畔。
    甘棠总算懂得先前辛大夫常感叹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是什么意思了。
    如今这个场面,当真是无比贴切。
    但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话也不能一直憋在嘴里。
    阮公子,对不起。
    对不起。
    十分巧合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开口了。
    甘棠一愣,说道,阮公子先说吧。
    阮玉说不出来了,方才的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惶惶道,不、甘、甘女郎先说吧。
    甘棠一顿,接受了他的谦让,垂着眼,说道,陛下下旨,赐婚我同长乐殿下。这事你们知道吗?
    阮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我我们知道。
    他们何止知道啊,他们甚至还高兴着,并且早早期待解除他们的婚约了。
    从甘棠入狱直到陛下下旨,阮家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到平静下来到后面甚至轻松起来了。
    他隐隐地看了一眼甘棠,只见她满面的压抑和歉疚,耳边听着她道歉的话,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们。
    阮玉有些发抖,他死死压制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
    甘棠见状,心里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对不起。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阮玉便急匆匆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
    甘棠一愣。
    阮玉极力忍住自己情绪,说道,我们知道知道你是没办法
    大家都不好过我们理解你,不会怪你的!他忍不住了,眼泪渐渐充盈了眼眶,声音颤抖,这个婚约,本来也是假的你帮了阮家已经够多了
    你和长乐皇子本来也该在一起的
    是阮家拖累了你
    泪水流下眼眶,他说道,这件事,你不用自责
    我们才是真的对不呜呜呜
    他说不下去了,哽咽着,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气,甘棠看着他,微怔。
    她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郑重道,阮公子能理解,甘棠十分感激。
    她似乎放下了心头大患,沉沉叹了口气,坚定道,日后阮家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阮玉耳中所听是她坚定的话,目光所及是她明亮的神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哭得久了,胸腔有些窒息,连带着头脑也不太清晰了,张了张口突然说道,我们私奔吧!
    啊?甘棠既惊讶又疑惑。
    阮玉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摆手急道,我、我昏了头!甘女郎不必管我!
    他的目光惶惶,心中充盈了罪恶。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呢?竟说出这种话。
    甘棠没有再问,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来见阮公子,给阮公子、阮叔叔和太姑带了些礼物,还望阮公子帮甘棠转交给二位长辈,希望你们喜欢。
    她拿出礼物,给阮太姑的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笔是上好的永陵玉湖笔,墨是墨乡昌德城一品斋的墨,纸是永安城的纸,砚是青釉镂空壶门砚台。
    给阮家主君的是一枚玉手镯,质地水亮柔和,泛着莹润的光;给阮玉的则是几本书籍。
    本是让拾一去挑选,后来她又觉着不妥,自己去库房挑了许久,用心用意、慎重其事。
    甘棠继续说道,听闻阮公子喜欢这类书,便给阮公子带了些,倘若阮公子喜欢,日后可同我说,我家中还有许多藏书。
    阮玉怔怔地接过去了,看向她露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多谢甘女郎
    甘棠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话到这里,谈话基本结束了,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先前担心的燕沉潇会过来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甘棠心情好了些。
    两人一同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映入他们的眼帘。
    甘棠一怔。
    燕沉潇站在围栏旁边,朱唇粉面,明眸善睐,一身红色三多勾莲纹妆花缎,皓月似的手轻松地搭在沉红色的木栏之上,一派轻松自在。
    见他们出来了,他勾着红润润的唇,笑意盈盈,可算出来了啊。
    见他们两人不说话,他眯了眯眼,说道,驸马真是讨厌,说了不要偷偷出来玩,怎么不听话?让沉潇好伤心啊。
    甘棠目光渐冷,你跟踪我?
    燕沉潇看着她,目光带了些委屈,说道,当然没有,驸马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他笑了笑,我是来接阮公子回家的啊。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阮玉浑身一颤,头也不敢抬。
    甘棠的目光转向了阮玉。
    燕沉潇继续说道,阮公子怎么不答应本宫啊?
    阮玉僵硬着抬头看向燕沉潇,一张脸血色尽失,殿、殿下
    燕沉潇轻快地应了一声,继续问甘棠,驸马和阮公子交谈得怎么样啊?
    他笑了一下,姣好的眉眼弯着,自问自答道,还算顺利吧。
    毕竟他的话语拖得长长的,又一下子轻快起来,婚约的事情我早就帮驸马解决好了。
    甘棠面色微冷,什么意思?
    燕沉潇很疑惑的样子,阮公子没有和驸马说吗?
    他抿嘴笑了笑,很乖巧的样子,向甘棠凑近了,十分暧昧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早就和阮家说好了啊。
    只要阮家同你解除婚约,我就能保住阮家家主性命无忧,平安回京。
    他的话语轻轻的,热气从他口中喷洒出来,打在甘棠耳畔,一片痒和热。
    甘棠听罢,长身直立,一动不动。
    燕沉潇后退了几步,眉眼弯着,邀功道,怎么样,驸马开心吗?
    阮玉在燕沉潇跟甘棠说悄悄话的时候便完全失了神,惶惶地看着甘棠,生怕错过她一丝表情。
    燕沉潇看了阮玉一眼,说道,看来驸马并不知道真相啊。
    阮公子怎么不跟本宫的驸马坦白呢?
    阮公子这么做不太好吧。
    让本宫猜猜,方才本宫的驸马说要解除婚约的时候阮公子说了什么?没关系是吧,本宫的驸马是不是很感动啊?
    阮公子当当当真是善解人意极了!
    他连说了好几个当,掷地有声,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打在阮玉的脊背上,几乎要把他打下地狱了。
    阮玉绝望地看向甘棠,眼泪涟涟,甘、甘女郎你听我说
    甘棠面无表情。
    她无比确定,自己遭受到了背叛。
    来自盟友的,前一秒她还为之感动的、她和母亲共同信任的人的,背叛。
    她为着阮家忧虑、自责,十分慎重地思考着他们家的未来,谁知他们却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她,甚至不肯跟她说一声。
    方才她确实很感动,也十分感激,可谁知现在便都成笑话了。
    阮家有什么错吗?没有啊,他们只是想救回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决定甚至对她十分有利,因为她来找阮玉的目的也是为了商量取消婚约的事情。
    可原来这些日子所有的忧虑都是白费的,她的真心被践踏了。
    甘棠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气梗在喉头,不上不下的,让胸腔连着心里头都是一阵不舒服。
    阮玉的声音还在她耳边作响,甘棠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些,随后看向阮玉,扯了扯嘴角,说道,阮郎君不必自责。
    事到如今,甘家和阮家都各有出路。她轻笑一声,你说得对,我们都有难处,我能够理解。
    不过下次还有这种事情,建议你们提早商量。
    阮玉咬着牙,泪眼朦胧,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后悔了,他早该坦白的。这件事早就发生了,可是他不想解除婚约,也不愿让燕沉潇得意,偏偏他又无法反抗,只能徒劳地拖延着,始终不敢说,直到如今,为时已晚。
    眼下他看着燕沉潇明艳艳的笑,只觉得针刺到了眼睛里,又恨又痛。
    甘棠移开视线,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她便提步离开,脚步决绝,没有半点犹豫。
    燕沉潇方才一直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她走了也提步追上去,紧贴着她的步伐。
    甘棠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坐在马车上时心中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没什么好生气的,至少两家人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
    燕沉潇紧巴巴地贴着她,一言不发。
    他鲜少见到甘棠这个样子,心中罕见地有些害怕,还有些心虚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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