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梦 作者:容黎

    第 20 章

    “别,明日我不在。”

    “后日来可好?”

    “往后一年我都不在家。”

    “那你何时在家?”

    “你何时不来我家我便在。”

    “你真是混账。”竟是哭着跑出来,宽阔紫袖与裙摆随之而动,见他站在外面冷哼一声跑远了,赫然是穆家小姐。

    很快容觉探头探脑地看人是否跑远了,见他站在院中,双眼放光,拉着他往屋里走:“真是稀客,快进来,那位姑奶奶天天往我家跑,真是烦人,害我不想在家中多待半刻。”

    “你不是嘴硬?往时你最爱做这事,过不了多久又开始反悔。要对人家有心,就别说些言不由衷地话,到头来吃亏的是你。”他见容觉书桌上打开盖子的食盒里整齐摆放着好几种精致小点心,吃味道:“我活这么大,还没人给我费心思做过这个。”

    “你知道什么,但凡这穆家丫头是个好女子我二话不说上门求亲去。这女子外好里肮脏,私底下欺负府里丫头跟使牲口似的,那恶毒的,你可是没见过。大冬天的往身上浇了水,在外面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哎哟,我个大男人心都发寒。”还煞有介事的抖了几抖。

    “你怎得就知道了?难不成你看见了?”

    “可别忘了兄弟是做什么的,这点消息小菜一碟。还真应了那句最毒妇人心。”他掀起帘子朝外面喊了声“阿宝”,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狗跑进来,直看着他摇尾巴。

    “你且看着。”容觉从食盒里拿了块梅花状点心扔给阿宝,奇得是阿宝嗅了嗅呜咽两声跑出去了。“我家阿宝不挑食,唯独她带来的东西半点都不入口。这女人想嫁我想疯了,吃的里每次都下药。你说我不来狠的,早晚有一天落她手里被扒皮拆骨。”

    常万德不禁失笑:“哪有那么可怕,。”

    “还是说你吧,你何时去平王府上拜见平王。怎得,你还真等着平王妃登你常家大门?万德,你是真傻还是哄我高兴?”

    “我自是不信,却是想不明白平王下大力气拉拢我是为何。我一个带兵打仗之人,上面有统帅,兵马不会任我调遣,有何可看重的。”

    “聪明人何必装糊涂。平王身边多是朝廷文官居多,而武官极少,就算有也不过是擅长纸上谈兵。你却是不同,不只会打还能想出点子出奇制胜,文将军回京述职时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不然,你哪能回京来。”这般久他才想起让丫头上茶,平日里他最爱亲力亲为,把丫头们都打发到很远的地儿去玩,叫了半天无人应,只得亲自动手。

    常万德眼眸沉了几分:“皇上明明身体日趋衰弱,竟是死活不立太子人选,眼睁睁看着几位王爷相互争斗。你想是为何?”

    “我一闲人平日里只顾风花雪月,对朝堂之事半分兴趣也无,哪能知道那尊贵之人存得是什么心思。你别以为我和平王亲近是有什么目的,不过他仰慕我爹书画造诣,赶巧我爹卧病在床,我给跑了次腿而已。前阵子去你府上,也是他派人请得我。这世间能随意使唤我容觉为其办事的,也只有你常万德一人。”他确实是闲散人,到哪儿都心不在焉,大周礼仪有规定,男女在外都需衣着得体,仪容整洁端庄,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一头青丝只以白色发带束起,衫子大敞,天不怕地不怕模样。

    “有此殊荣让万德受宠若惊,只是你在旁人眼中整日不务正业,没得让人说闲话。”

    “怕什么,我爹一卷字画在这京中有多少人以高价而求之不得,一幅画够我们一家子吃一年。更何况我在外面租了个铺子,将我爹丢弃的字画挂起来卖,也得看买家合不合我眼缘。又干那些外人何事?”

    常万德见惯了他这耍嘴皮子的功夫,两人将话题扯远了,他来此可不为闲话家常:“今儿不跟你扯旁的,且与我说些正经事。”

    容觉端了茶牛饮一口,从书桌后面坐到他旁边:“据我所知,咱们这位皇上年轻时是个爱斗的,这会儿八成是装病,就想看看这几个王爷谁斗得最凶最狠最像他。”

    “哦?你觉得哪个最像?”

    “你这人真够狡猾,一问一答,什么话都要从我口中套出来,自己倒撇的干净。换我问你,你觉得谁最像?”

    “平王心狠手辣,面上一副儒雅,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狼,看似像却是最不像的。”常万德细细想了一番说道。

    “说得对,你个外人都能想到,更何况戎马半身的皇上?他明面儿上宠着平王,不过是淑妃最为乖巧,让他省心,安抚女人而已。皇上儿子众多,抛却那些个小冬瓜和不成气候的,谁更像?”

    常万德却是只笑不语,悠闲地品着茶盏中温热的铁观音。

    ☆、23

    23

    容觉见他不开口,径自在那儿装糊涂,忍不住笑骂起来:“甭揣着明白装糊涂,咱自小一块长大,你心中弯弯绕绕我最是清楚。担心旁得,先不如想想怎么应付古侯爷府的小姐。”

    “那有何难,娶了便是。”他嘴角笑意微勾,好似方才神情略显凝重的不是他。

    “说得轻巧,你这不是诚心招灾。依你所说,你一个无甚背景的人却得平王赏识,还娶了多少世家子弟求而不得的古家千金,要不了多久,你们常家八辈祖宗都得被挖出来。你倒是与我说句实话,你瞧得上的是谁?我可不信,你会愿意跟着平王。”他手横在两人间的檀木桌上,一双桃花眼柔柔地看着好友,似有说不出的千万种风情。

    “说早了便失了趣味,不急着将底掀得太早。当初我受平王赏识才在军中得以重用,引荐之恩自是让我感激,可他想以此与古家小姐将我套牢却是让我心生厌恶。这京中闲职与我来说倒是甚好,可以好生与各位王爷们过过招。你且看吧,想要给我不痛快的人这几日就要寻上门来。”他站起身看向容觉:“待在府中无所事事,不如去外面透透气。本来让青槐帮我打探下古小姐喜好,顺便使个法子将她引出府来。见了你,才觉得这事交给你办最好。有劳容兄多多费心。”

    “办事好说,只是我有心想与你讨样东西,不知你可否舍得。”

    “是何物?”

    “我去你府中那日所见的丫头,瞧着模样周正又会照顾人,送与我如何?”

    常万德不动声色地从书桌上抓起一本书狠狠敲在他头:“我看你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堵了脑子,打我的人主意,也不怕爷先把你胳膊卸了。”

    近日京城中但凡有些威望身家的人都爱去城边聚贤山庄中小坐,是或吟诗作赋、赏曲论调、书画鉴赏,不可谓不风雅。庄中又有学识、才艺满身的绝美女子作陪,更引得权贵富豪竞相而去。两人由管事带路,穿过曲径幽深的小路,过了门洞才到了正经地儿。园中积雪说化不化,本是单调枯燥之木,因得主人在造园时煞费苦心,以十字分割,四个角布置各有特色,放眼望去不觉凌乱却有种迷蒙美,让人颇为好奇各处都有何美景。萧条冬日能想得此种经营之道,也是让人叹服。

    两人都是第一次进来,容觉满脸好奇,上下打量不停,而常万德这几年不在京城,所见之人多是生面孔,便跟在容觉身后看他娴熟地与人家相互称道。那些人本玩在兴头上,见更会玩的容觉来了,无不热脸相迎。见他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颀长,模样俊朗深刻的男子,都问他是何人。

    “我这位兄弟常年在关外,不久前接到调令任职兵部做个小官,各位兄台往后在职上见了,还请多多照顾几分才好。”容觉抬手作揖,多数人会给他三分薄面,自然也有少数人心生妒意,话中带有酸味。

    “原来这便是受平王赏识,又抱得古侯爷爱女而归的常大人,往后仕途一路顺风,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让我等好生羡慕。”

    常万德不管这些人话中是否别有深意,都当好话受用,回话时却也含了几分奚落:“借兄台吉言,万德自是想飞黄腾达。也愿兄台也得贵主赏识,抱得佳人归。”这话自是让那人下不来台,若他能得赏识便也不会出言讽刺了。那人面容顿时变得深红,怒火滔滔要找常万德理论一番,却被人拦了。

    常万德可曾骂人?不曾!可曾动手打人?亦未曾!那你剑拔弩张做什么。

    有人赶忙接了话,让容觉帮忙品鉴一番,那是他近日从市集上淘来的古董,花费了不少银两。却不像容觉只看了一眼便大笑:“这画倒是好画,连模样仿得跟真的一样。可惜,兄台这画只值半两银子。”

    这人并不甘心,连忙追问是为何。

    容觉把玩着折扇,漫不经心道:“兄台这画真迹为《正阳牡丹》,谁知这仿匠自作聪明,将牡丹萎靡无力而且颜色干燥的样子画成了鲜艳欲滴满满生机,在看这猫儿模样,本该眼眯成一条缝,这会儿却睁着圆溜大眼。也怪你当时不仔细,这般极好分辨的错处你竟是没看出来。”

    这人细细看了,确实同真迹相差甚远,怒火直窜,卷了画去老地方逮人去了,哪知人家早溜得没影了。莫道人家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天天钻钱眼儿死抠的人竟被别人给骗了,也是一大乐事。

    两人对其他人所爱之物皆无好感,便自顾在园子里赏起景来,虽一样萧条枯涩,却也比府中景色多了几分柔美。路上多有园中女子聚在一处嬉戏,见两位俊美公子往这边走来,都动了心思想要凑上去,只是旁边穿月白衣裳的男子身上冷厉之气过重,不怒自威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待他们走远了,女子们依旧暗叹可惜。

    走过曲折迂回的长廊,再穿过两道圆形门,人竟是越发少。容觉觉得无趣,直念叨着要原路返回,常万德也见后面没什么稀奇景色便同意了,正要转身,前面传来悠扬琴声,听了让人只觉心间宁静,好似置身于一方广阔天地中,无物无我,至纯之宁静。音调没有半分拔高与低沉,平平稳稳叙述了一番天地广博。一曲终了,容觉脸上大放异彩。

    “这等好曲,弹奏之人定是位绝尘脱俗的美丽女子。我且要去看一看究竟,若能交个朋友,今日便不虚此行。”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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