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魂 作者:陌上彤

    第5节

    两只手彻底抽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重新握住了我的右手。他倔强地掰开了我左手的掌心,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我的右手掌心上歪歪扭扭,却是一比一划的写了两个字,“等你”。

    我看着掌心处这两个实在能把人丑哭的字,想要笑话他,却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就转过了身子,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丝温热睡着我的眼眶涌了出来。我感觉我找到了这三万年前一直苦苦渴求的东西,只可惜,不能成为永远。

    我的脚下似有千斤重,却只能强迫迈开步子,我越走越快,最后入耳的声音,依旧是小屁孩不似人声的嘶哑,像是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以至于那句话久久在我心里形成了一股漩涡,盘旋不散。

    “我……喜欢……你,会……一直……等你!”

    直到泪水打湿了我掌心的那两个字,变得模糊不堪,星君终于找到了我,将我带回了九重天。

    九重天上的这一处巍峨的宫殿,依旧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却没有了那种蚀骨的孤寂。

    而之后的无数年,无数天,无数的岁月中……每当我拼命的练习仙法痛苦到撑不住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我的掌心,尽管时过境迁,那处除了纹路在没有其他,却唯独记忆不会有假。

    我一看到我的左手掌心,就会想起在这浩大的天地中,还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我。人有了强大的信念,就会变成一个不知疲倦的车轮,滚滚向前。

    而这一望,一想……便又是三万年。

    三万年,总共是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

    第23章

    那时候在九重天,我总是在想……我不比小屁孩黑麒麟的真身,他的个头一定会长过我,比我高,我总想着若是我再不努力练好仙术,那就没有脸见他了。再说我比他大了那么万多岁,这点面子我是一定不能丟的。

    遥记得那一日是个晴好的天,我依旧跟三万多年里的每一日一样埋头在书海里,拼命琢磨仙术,却是碰到了一处难题。我拿着书册想去找某位仙君讨教,出了宫殿就看见一个小仙童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险些撞到了我,“何事如此惊慌?”

    这一袭青衣的小仙童是九重天派给我的,跟着我虽算不上荣华富贵,但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不过我知道,他被派来伺候我,心里终归是有些失望的。

    他喘了口气,道,“仙君不知么?鬼族的某位鬼将独闯魔渊,一剑劈了不知道入魔多久,后来被帝君九道仙咒加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锁在魔族深渊的那九头蛇,取了他的丹元!”

    若说在魔界之中谁的修为还能在乘风之上,那便要数这一条几十万年前被帝君锁在魔海深渊的九头蛇了,不过传说他的丹元已经凝结成了一颗紫色的灵石,弥足珍贵。九重天中早就有人说,谁要是能够杀掉这个鬼东西,谁就是六界中的英雄。

    然而鬼族今日能出来这么一位奇才,实在是……资质颇高了些。

    我也不由得唏嘘了一声,问道,“是鬼君座下哪位鬼将,竟有如此本事?”

    小仙童突然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轻声道:“我听一位上神座下的童子说,那人的真身似乎是黑麒麟。”

    “啪”地一声,我手上的厚厚的书册便掉落在了地上。

    鬼族只有一头黑麒麟。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火急火了地就跑到了夫子的住处。彼时成了年,我便跟着九重天其他各仙宫中的同龄一起拜了师,修了道。可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师父不大的院子里却围满了人。

    师父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之中可有谁愿去那魔界一探究竟。”

    我看了看默不作声灵华,又看了看已经摩拳擦掌的紫菱,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就是一跪。

    “我愿前去!”

    此话一出,紫菱突然就踹了我一脚,“你去了我怎么去?!”灵华不由得牵了牵紫菱的衣角道:“姑娘家家,莫要去那种污浊之地!”

    用现在的话来说,师父他老人家无非是觉得我们这一帮子空学了这么多年的理论知识却毫无实践,实在难成气候,所以便想让我们去长长见识。又因为斩杀那九头蛇的不是九重天的人,所以也不好兴师动众的。

    领了命之后我便跟着一众人下了九重天,三万多年,这是我第一次下九重天,心中却似擂鼓。我踩在瑞气腾腾的云头,逮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又看,搓了又搓,旁边的一位仙君看着似乎难以静下心来的样子,嗤笑道;“瞧你……哪里有仙家的样子,站直些!”

    我想着那九头蛇又不是你斩杀的,你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哟!

    从九重天下到魔界之后,我趁着他们去观瞧的空当就蹿了。我只想见到小屁孩,想看他长高了没,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并告诉他让他再等我一些日子,我一定会承仙君之位,到时候他们便不会再借我的血统说事,严加管束我了。还有就是我要回去看一看乘风还有纪川那家伙,我想他们见到我一定也很高兴。

    从魔界深渊往乘风那处还有鬼族赶,就算是用御风诀,也要整整一个时辰,并且见到见不到还是另一说。可我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我甚至可以听到胸膛中那颗心跳动的声响,迫切又紧张。

    赶到一半路了之时,我突然感知到了一股滔天的煞气,我心里一震,险些一头栽到一颗巨木之上。

    我知道是他,我知道的!

    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天,我是那样心心念念着,眼下终于可以想见,我却又这般,真是没用!

    当我拨开那一处花草的时候,我依旧还是一脑子浆糊,因为激动到不能自已的心情,我感觉自己像是快要不能呼吸了。可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那张脸的时候,我只看到一袭黑衫,却是有血从他的下摆处一滴滴的渗出,落在了地上,就像是一朵朵彼岸花。

    一个英俊的绝不会输九重天任何一位仙君乃至上神的英俊少年,此刻却像是个信徒一般虔诚的跪在一位男人的身前。他的手里,是一块不大不小紫色的宝石,发出熠熠的光芒,恍如迷梦。

    那英俊的少年轻轻的牵起了嘴角,笑道,“在下鬼族重冥,今以九头鸟内丹做礼,愿与您结永生之好。”

    少年对面的男子一脸的诧异,却没有接下少年手中的重礼,连忙退了推手道:“万万不可,我早就说了我于你没有那份念想,故而不能收下此等重礼,你……你还是快些回吧。”

    少年似乎有些僵住了,却还维持着无比虔诚的姿态,男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仓皇的走掉了。他行的很是急切,像是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却是红透了一张脸。

    渐渐地,渐渐地……少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些时辰才收了回来,他看着自己手上紫色的内丹,沉声道,“可我喜欢您啊……已经喜欢您很久,很久了。虽然,您并不喜欢我。”

    最后,少年捧起了掌心处的紫色内丹,深情的吻了上去,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将那紫色的内丹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落寞的转身离开了。

    而被鬼族少年虔诚对待的男人,正是纪川。

    我就这么僵直的站着,脑袋中却是一片混沌。直到重冥战在了我的面前,我都没有丝毫察觉。我看着那一双的眸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好久不见,可声音却哑得厉害,“那个……好久……”

    “借过!”

    然,当年的小屁孩儿却是重重的蹭了一下我的肩,冷冷的说了这两个字。

    我维持着好不容易扯起来的那一抹浅笑终于在这一瞬间崩塌。

    像是亘古一般绵长,直到重冥的气息彻底消散,我这才踉跄地向前走着,慢慢捡起了静静被遗弃在地上的那紫色的内丹。因刚从九头蛇身中取出,紫色的内丹还残留着暖意,那是我这六万多年以来触碰到的最温暖的东西,却叫我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

    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心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楚。

    三万多年来,一天一天盈满的思念与希望像一张密密的网,永永远远的困住了我三魂七魄。而那些年,我一笔一笔在云阳宫那面琉璃璧上刻下的那一千零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下印痕,此刻却是最冰冷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往我心上划,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即便到了物非人已非的现在,即便到了我想拼命忘记的以后,我也不会忘记那种痛。我还是会被这种痛惊得从梦中彻底醒来,一睁开眼,依旧是满眼的孤寂,难以浇熄。

    回到了九重天之后,我在将自己彻底灌醉之前,用刀子割破了我的左手掌心,想借此去了此等折磨人的念想,三万多年凝聚的一切情绪在那一瞬泯灭成烟。

    我害怕的那种孤寂再一次慢慢的找上了我,我的喜欢,我的思念,我的信念现世全然变作了最大的笑话。

    我不甘心,也不愿相信。

    我不知道我身边还能留下什么,我想到了娘亲给我留下的那把紫色的扇子,我身上那一半的魔族之脉在这一刻再也无从压制,扇子在我的手里发出阵阵低鸣,一阵的紫光大盛,我只看见半空之中浮现出两句话。

    上穷碧落,下寻忘川。

    两地苍茫,唯君不见。

    痴念当头,莫念,莫念……

    落川,落川,原来这竟才是唯一的解。哭笑不得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那一日我体会了一个透彻。

    什么逍遥道,什么仙风道骨,什么风淡风轻,我做不到!

    从那之后,我想是疯了一样琢磨仙法,布阵设界,我开始不分日夜炼化我娘留给我的扇子,因扇子里存了我娘半身修为,又因为我身体里躁动的魔血,我仅用了几日便炼化出了令整个六界都为之动容的法器,名曰浑天。

    炼化出浑天的那一瞬我便知晓,我这一生,许是与那仙君之位无缘了,我也不想要了。

    因我炼化出一半仙气一半魔气的浑天扇,整个云阳宫紫气大盛,魔气冲天,甚至有的人还以为是九重天开出了一处魔眼。从那一刻开始,一处拜师的同门便开始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彼时,只有紫菱得知之后,没心没肺地打了一下我的背。在差点把我打出内伤之后,她笑着说,“行啊落川,你是咱们同门之中最先炼化出法器的人,而且这般厉害,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哦,还有灵华!”

    在同门之中,我跟紫菱都属于不受待见的哪一类,我是遭人唾弃的血统不纯,她是让捶胸顿足的暴力女仙。

    有了一起横行霸道的同伴,之后我身上那一半的魔族之脉便再也无从压制。

    也是那一年,九重天成立了镇邪组。

    由于数万年前的爆发第一次六界大战,沧海桑田,一些残破的法器被从地下翻了出来,鬼族为此专门招来了一批人马去收集残留在现世之中的鬼泽跟煞气,用来打造鬼族之人的兵器。天界怕鬼族壮大,引得六界再次不太平,便成立了“镇邪组”。同门之中,紫菱还有灵华一被选中,加之空梦仙君还有为首的李瑶天尊,还有其他仙宫共十一人被派去了凡间收集遗留的法器。

    只是这一去,难免要跟鬼族的那一帮子人杠上。

    后来,我得知重冥被鬼君派去冲锋陷阵,就连紫菱都败下阵来,故而主动跟师父请命,师父准了我之后,我便腾云冲了过去。

    关于那天,后来我只能够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外加鸟儿把歌唱来形容。

    那一眼,天地之间,镇邪组十一位仙,十个法器一一祭出,唯有紫菱那个傻女人无法器可祭出,却是高举着她的一个拳头,真真叫人无语。

    十种法器,五行齐聚,五光十色相交辉映。彼时都是年轻气盛,虽然修为没有现在这般,可却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可谓是天下难得的奇景。如虹的仙气与阴森的煞气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界,在交界处互相激烈的碰撞着,时而仙气冲天,时而煞气逼人。

    两阵前,空梦正与一位鬼将打的难舍难分,重冥却提了剑似要出手。我爆喝一声,祭出了浑天扇,灼灼的烈日被浓云遮掩,狂风夹杂着自浑天扇中涌出的紫色魔气与银色的仙气,形成了漩涡一般的骤雨雷电,撕咬将九重天撕开一道血口。两阵的结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俨然到了临界之巅。

    鬼族一众人纷纷诧异的看着我,重冥感受到了我的敌意,提了手中的巨剑就冲了过来,身如闪电。他大喝一声,黑色烈焰一般剑气顷刻间像我袭来,遮天蔽日的浑天扇感受到了重冥凌厉的剑气,紫色的魔气犹如巨龙一般向他吞了过去。

    仅仅一招,重冥便被我逼退数米。

    他似乎对我这个天降奇兵很是诧异,但那种诧异却也只是一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夹杂着一丝丝嗜血般的残暴。

    我看着那张英俊邪气的脸,委实想不到我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他正式相见,也想不到我与他指尖竟会应了那句……世事如棋局局新,唯有故人再难寻。

    重冥被银冠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而动,他提起了巨剑,就这么指向了我,目光傲慢又挑衅,“吾唤重冥,阵前何人,报上名来!”

    我亦扯起一抹笑,使出了牵引之术。一瞬间,足以盖过日月的浑天扇急速变小,在我稳稳落于阵前之时,被我一只手展开。

    我立于天地之间,浑天扇轻轻一摇,便是动地撼天。

    终于,在三万年后的今日今时,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与他对视,傲然道:“九重天,落川!”

    第24章

    大概是被彼时自己霸道的装逼的技能震到,我猛地挣开了眼睛。等我回过神来,却也只是笑笑,然后靠在了床头。窗外的月光时隐时现,我再难入眠,只得从枕下摸出了一颗烟点燃。

    我等了他三万天,之后又跟他跟他打打杀杀了一百年。而后纪川偷了金刚罩,被我亲手杀掉。如今又过了两百九十九年,凡间也早已不叫凡间,改唤为现世,往事早已如同云烟,我却还是难以忘却那三天三夜留在山洞中的一丝温暖,真是可笑。

    我看着左手掌心依旧清浅可见的那一道伤痕,眼前几番明灭。

    而黑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落川,咱们今天……唔……”

    当晨光普照大地之时,重铃一把推开了我的房门。许是被这一屋子的烟味给呛到了,小家伙猛地捂住了鼻子,却还是眼巴巴的跑了过来,依旧往我的身上一扑。我就势接住了她,顺手将手上的半支烟扔掉。

    重铃似乎有些困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一地的烟头,然后问道,“落川你心情不好吗?”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没有心情不好,倒是你,再不去吃饭上学就该迟到了。”

    “咱们一起下去吃吧!走吧走吧。”

    重铃扯着我的手臂就要拉我下楼,我匆匆忙忙的洗漱了一下便下了楼。很意外的,重冥却早早坐在了餐桌前,翻着手里的一份早报,桌上已经摆满了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早饭,可是昨天那一出梦却搞得我心情搞糟头顶,后半夜吸了好多烟也没能缓过来。

    重铃端起了一杯鲜榨果汁先干为敬,我坐在了重冥的对面想拿起一块面包,重冥便猛地将报纸一合,重铃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重冥。

    重冥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我,面露凶光。

    “你吸了多少烟,这大早上的,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我今天懒得跟他吵,随即便起了身,“那你慢吃,我等你出门了再下楼。”

    “站住!”

    重冥突然站了起来,他的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声响。我稍稍的回过了身子,重冥的神情却像是复杂得很,“我说你一句你就给我脸色看?重铃现在住在这里,你觉得你这么做,一身烟味的合适吗?”

    我不禁觉得不公平,重铃上次还跟我告密说他喝了很多酒,我不觉得他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看着他,刚想还嘴,重冥却先开口道,“坐下吃饭。”

    我又坐了回去,却是形同嚼蜡。

    吃着吃着,重冥突然问道,“你们觉得今天的早饭怎么样?”

    重铃一边吃一边点头,“恩,挺好吃啊,利三可能是超水平发挥了。”

    我继续吃着,重冥却拿着一颗小番茄就朝着我的手背砸了过来,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颗小番茄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滚出好远。

    “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抬了抬头,“什么?”

    重冥脸色一僵,口气也稍稍变了,“问你呢,觉得早饭怎么样?”

    我觉得重冥今天似乎话特别多,心情却也说不清到底好不好,叫人难以捉摸。我根本就没尝出什么味,便敷衍道,“就那样吧,没什么好不好的。”

    重冥却突然哼了一声,那种像是从骨缝中透出的轻蔑让我一口果汁卡在了喉头。

    “也是。”重冥道:“你一出生就在九重天,什么稀罕吃什么,现世满汉全席恐怕你也看不上。”

    我的指尖一僵,突然想起了纪川给我的那三块桂花糕,我低头笑了笑,道,“是啊,我一出生就站在了那些烦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的高度,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桌饭,委实算不了什么。”

    重冥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索性将餐具往桌子上一扔。重铃打了个激灵,拿起了一块三明治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啊啊啊,我要迟到了,我走了我走了。”

    重铃将门一关,我便想早点吃完上去休息,可没等我刚吃一口,重冥却打了个响指。我手里的面包凭空消失,我看了看他,重冥却绷着一张脸,“入不了你的眼,你还吃什么?”

    “饿。”我如实回答。

    紧接着又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尴尬沉默,只剩下了嘴巴里还没咽下去的那口面包。咀嚼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我的口腔里回荡。

    “说吧。”重冥突然开了口。

    我有些不明所以。

    重冥也不看我,只是开口道:“说吧,为什么一大早吸烟?你不是说现世的那东西百害而无一利么?”

    我看着他,咽了咽嘴巴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是我做了一个春梦,醒来抽了一包烟也压不住这邪火,所以打飞机打多了些,现在有些虚……恩……”

    重冥却猛地扯过了我的衣领,我的脚尖都已经抬了起来,他却张嘴咬住了我的唇,我疼得一蹙眉,他却大臂一挥,一张餐桌上便彻底的什么也不剩了,连同那一张好看的桌布。

    “恩……”

    他的手猛地一拽,我被他的蛮力直接当做加餐甩到了桌子上。

    第25章

    不得不说鬼族的气力确实够大,再说重冥的真身又是黑麒麟,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重冥分开了我的腿,如墨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赤色,“想让我干你就直说,何必自己动手?”

    或许是昨天那场梦的缘故,此刻我看着重冥的那双眼睛却与那是小屁孩的那双眸子重叠。像是被魇住了似得,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重冥的身子一震,被我吻住的眸子剧烈的颤抖着。他的呼吸慢的急促起来,一把拉下了我的裤子。

    我忍住了内心的酸涩,却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重冥……别弄伤我……”

    重冥似乎在极力忍耐,他沉默了半响,在大力挺入之前才开口道,“我尽量。”

    “唔……恩……”

    被大力的贯穿,我的脊背重重的钉在餐桌上不断地摩擦着,时间久了便是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灼烧一般。我死死地搂住重冥的双肩,却在他不受控制的冲撞中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重冥说他尽量,可事实上他并没有控制的很好,不过这已经很难为他了。

    我被自己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声音吓到了,紧紧地咬住了唇不再出声,可重冥却是更佳大力的顶撞,似乎非要我苦苦求饶才肯善罢甘休。

    他大力一挺身,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拍了拍的屁股,笑道,“刚才你没吃饱,现在我就来慢慢喂饱你!”

    “啊!重冥……你……慢……”

    事实证明,这种话对重冥来说就只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等到他终于在我的身体里完事的时候,我的两条腿已经彻底失去的直觉,难以控制的痉挛了好几下。我就这么瘫在了餐桌上,重冥却一把抱起了我就往他的卧室走。

    重冥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拖着我的双腿激将我往墙上一顶,再一次狠狠地进入……

    花伞一开,我看着水雾中他渐渐被隐住的五官,一时间竟想不起我们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再说,现在这种关系算什么呢?

    或许我对他说只是一个洞?而这样的亲密也实在与情爱无管,他只是在惩罚我,惩罚我杀了他喜欢的那个人。

    “重冥……重冥……重冥……”

    在这样的深入中,我只能一味攀附着他,嘶哑又破碎的音从我的嘴巴里溢出来,显得狼狈不堪。而我却只能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像是不知疲倦。

    可是当初的小屁孩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的保护了,也不会再等我了。

    并且更糟的是……他或许已经恨透了我。

    重冥退了出来,却架着我的双腿将我放进了浴池,下面碰到了水温,这种刺激让我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我的嗓子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唇也无比的干涩。重冥也跟着坐了进来,浴池里水溢了出来,水流声在封闭的浴室里不断的回荡着。我靠在了浴池的边缘,一点点也不想动,重冥却一手取下了架子上的浴花,挤了一些沐浴露在上面,然后一把拉过了我的手臂。

    他将我的身子抓么过去,带着泡沫的浴花在我的后背徐徐地磨。

    事实上,我觉得自从我将凝魂石交给他之后,重冥的态度就有了些变化。或许是觉得我那次伤的确实有点惨吧,我只能这么想,便也就默默地受着他此刻不可多得的温柔。

    “说真的,现世的饭你是不是吃不惯?”

    “恩?”我回头看了看,脑子反应有些慢,我不知道重冥这是想要表达什么。

    重冥垂了垂眸,似乎再找一个适当的说词,“你瘦的不是一点点。”

    我哑然一笑,“缚仙咒是禁术,被束缚住的三魂七魄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加深伤害,现在已经快三百年了。”

    接着便是一片死寂,连同背后的动作一起停止。

    就在我觉得他差不多要阴着一张脸起身走人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我会帮你解开。”

    我狠狠一震,若不是身下撕裂的痛依旧在隐隐的折磨着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没有转身,只是不自觉的抱住了自己蜷缩的身子,“什么时候……”

    “等他重生之时,我会亲手帮你解开缚仙咒。”

    我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也是,他来了,你也就不需要我这副皮囊来泄欲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回答重冥,他却突然掰过了我的身子,捏住我的下巴,道:“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泄欲的工具,我跟你做,是因为我想跟你做。”

    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因为他想做才会跟我做。

    我看着他,可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重冥的神色有些让我看不真切,“我一下九重天被你逮到,你就给我下了缚仙咒,逼着我跟你做。先前咱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外加互砍了一百年,你说你叫我怎么想?”

    “那一百年……对你来说就只是我们互砍?”

    重冥似乎有些诧异我竟会这么描述,其实那一百年,我们倒像是亦敌亦友的关系,彼此厮杀着,却又不会真正的置对方于死地,不然我们俩个谁也别想活到现在。”

    我笑了笑,“就算有什么,也在这三百年给磨没了。”

    我的全部思念跟信念,已经在少年虔诚的一跪中烟消云散了。

    重冥突然扯起了我的腿,再一次冲了进来,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重冥,你他妈到底是黑麒麟还是种马!”

    重冥身上的戾气像是黑色火焰一般形成了一股急速的漩涡。

    “还不够,你与我之间,还差得远!”

    在漫长的征伐中,我听到重冥说,“落川,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我不会放你走的,绝不会!”

    这一刻,我觉得但凡回忆起几万年前的破事,我就落不得什么好。

    看来这梦也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做不好,就成了噩梦,并且在你在无尽的生命中如影随形,在你的心里扎根,让你痛不欲生,却永远忘不掉。

    对我来说,这无疑是最恐怖的刑罚。

    第26章

    彻底结束之后,重冥扔给我一个干净的浴袍,道,“之后几天我有事情要办,你最好不要给我到处乱跑,老老实实的呆别墅里呆着。”

    我看着他不说话,重冥复又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出了门。

    我估计重冥出去十有八九是冲着聚魄棺去的,不过比起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的聚魄棺,我更担心那个被磨禽抓去的文曲星魂魄,也不知道白枢那边怎么样了。

    我摸索着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就给白枢打了过去,白枢刚一接通电话,我就听到那边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像是在崩山。

    我急忙问道:“白枢,你现在在哪儿呢?”

    白枢那边似乎信号不怎么好,他扯着他的童声道:“我现在跟紫菱还有一众人在追击魔禽,就在上次咱们碰面的那个山头。”

    我听到暴力女也在,不免舒了口气,“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白枢叹了口气,“不好说,他们逃进了一个结界之中,不过紫菱抓到了一直活的,正在严刑拷打呢。”

    我想着暴力女的拳头,脊背跟着就是一哆嗦:“成,那我现在就过去。”

    所幸的是重冥此番并没有在屋子里搞什么麒麟火,夏末秋初,我料到腾云可能会有点冷,便套了一件厚些的外套,匆匆往上次跟白枢碰面的地方赶。

    疾风刮蹭着我的脸庞,还没到地方,我就听到了远处山头发出一声惨叫。

    我急忙抬头去看,就看到远处的山头整个都发了黑,显然是被雷火劈了十几二十遍。一直硕大的禽鸟被闪着火光的咒印狠狠的钉进了石缝之中,百道枷锁缠身。它稍稍一动便会牵扯起咒印,钉在脚上、肩上还有翅膀上的钉子便会往他身体的更深处扎去。在这样反复折磨中竟然还不招出同谋,也是让人佩服。

    用来严刑逼供的山头有四个镇邪组的人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维持结界,故而别人是看不到这一处的腥风血雨的。而另一处峭壁之上,确实出现了一个暗紫色的黑洞,应是在结界闭合了一瞬间被生生扯开的。阵阵阴风从黑洞中呼啸而出,激的人的三魂六魄动荡不安。

    “落川,你来了。”

    我冲着迎过来白枢点了点头,“探到什么了吗?”

    白枢看着那个巨大的黑洞,道:“方才算过了,只不过这结界之中似乎藏有很强的幻术,紫菱说这其中可能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若是不幸入了魔池血海,那简直就是去送死。我们不敢贸然行动,便只能从被钉在那处的磨禽上开刀。说起来……先前我倒不知魔族竟是如此忠烈,都快成烤鸟了还是一个字都不说。要不是我拦着,紫菱早就一拳把它送上西天了。”

    我觉得这种暴力血腥的事情,空梦那个圣母白孔雀是不可能让白枢来的,我看了看白枢道:“白枢啊,是谁派你来的?我看这边也难有进展,不然你就回去吧。”

    白枢看了我一眼,将他背后的巨大的金色暗纹宝葫芦往上背了背,“我想见你啊,再说有紫菱在,不会有危险的。”

    白枢这话说得有些直接,我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弹了弹他额前的那抹朱红,“你等我不如给我打电话了,傻!”

    “打个屁,老娘都快打爆了,都是不在服务区!”

    紫菱突然冲了过来,提脚就要踹我,我猛地后跳一步,“怎么可能,我可是移动高级!”

    “p你个头!你的手机一定是被重冥做了手脚,只能打不能接!妈的,真是抠门,难道他不知道外地接打都是要钱了吗,傻x!”紫菱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然后开了免提,“你看!”

    我看了看暴力女屏幕上的“傻x落川”四个字,嘴角一抖。

    果然,我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我手机左上角的信号却是满满的。我估计这应该是重冥趁着昨晚我睡着的时候给我使的绊子,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何什么反对我跟镇邪所有牵扯,再说我身上还有缚仙咒,他着实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我看了看周围被调集过来的人,挑眉问道:“我说,你家灵华没来?”

    暴力女横了我一眼,“他在家里喂孩子呢,来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诚然,我认为灵华是挤不出奶的……”我说着又看了看暴力女的某部位,便是明白了一个彻底,“恩,显然,两个男人都是挤不出奶的。”

    “你找死!”

    暴力女骂着就朝着我的脑壳子推了一掌,我脸色巨变险险躲过,却被他的掌风直接给震出了十几米,不偏不斜的砸在了那只被钉在山头上的摸鸟腹部。煤炭烧到马上就能上桌的魔界禽“嘎——”地惨叫一声。就听到有个人说,“啧,这只品种不纯啊,应是与鸭子有过一段。”

    我:“……”

    “落川!”

    正当我无语的时候,我的肩头却是一阵剧痛,那是被锋利的东西贯穿肩头的声音。我咬了咬牙连忙抽身,喷涌而出的血瞬间染透了我的外套。我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刺穿我肩头的竟是那磨禽的鲜红似火的喙。

    方才那人不禁唏嘘道:“哎呀,看来我猜错了,不是鸭子,他应该是与犬类杂交而生的。”

    干!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先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年人的伤势吗!

    暴力女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点儿背,脸色都有些白了,不过也别指望她给什么人道歉。我只好从嘴上捡点便宜,干脆“哎呦”一声就势躺倒,满眼怨恨的指了指她,“你至于吗……我不就是说你平胸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竟然不顾同窗之情下如此的狠手,我真的是太痛心了,虐啊,疼啊,虐死了!疼死了!”

    暴力女显然被我的演技折服,气了半天才愤愤不平道:“你懂什么,灵华那丫是贫乳控,就喜欢老娘这样的!”

    我:“……”

    第27章

    “落川!”

    白枢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刚才还像水蜜桃的小脸吓的一点谢色都没有了。我正想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就在这时,背后的磨禽却开始拼命地拍打双翼。锁魂钉死死的将它死死地钉在原地,可那磨禽的黑色的眼睛此刻却爆出了一片赤红之色,看上去异常的兴奋,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挣扎。

    “闪开!”

    暴力女大喊了一声,就只见磨禽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挥动左翼,肉羽被直接撕裂开来,淋淋的血液染红了背后善守。魔琴在瞬间爆发出了全力向着我跟白枢扇了过来,我急忙隔空画符,大喝一声,“定!”,却还是我还是被他忽闪忽闪地半个翅膀给拍进了一旁的山壁之中。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碎掉了,我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却突然感觉到正前方的一股热流,我定睛一看,却是那魔琴融了自己的内丹,一团巨大的火球,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朝我袭来,先是要与我玉石俱焚。

    我周身一冷,原来这只碳烤磨禽竟是魔族中的炙族!

    “落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一个巨大冰罩在最后的一瞬间结结实实地为我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只可惜炙族不惜用内丹也要置我于死地的这一击实在霸道,结界恐怕吃撑不住。我连忙使出了遁术,从山体的背面逃脱。只听“嘭”地一声,那山壁方才被我身体砸的凹进去的那一个大洞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蒸汽像是火山一般直冲云霄,巨大的魔气竟遮住了那一轮烈日,炙禽的内丹彻底破裂,一道道火流星自天而降,烧红了方圆数里,不得安宁。

    “结!”

    维持结界的四人见势不妙,大喝一声,自袖而出的万千符咒在半空中形成一条巨龙,诡异的咒文形成了一片片龙鳞加护。那巨龙低吼一声,身上的赤色咒文在一瞬间汇聚在龙口喷涌而出。脚下的整个山脉都被笼罩在了结界之中,内丹化作的火流星像是暴雨一般击打在漫天的咒文中,像是烧红的烙铁被没入血海之中,化作了一团团雾气。

    许是失血过多,我眼前一花,险些从山峰处一头栽下。白枢抢先一把抱住了我,眼前花花绿绿的,就听到暴力女像是在一旁跳了脚,“老娘早就说要送他上西天,合着它憋着一口气净想着要怎么搞死我们呢!”

    “落川,落川你撑着点!”

    白枢说着便为了我一颗丹药,我服下去之后这才恢复了一切感官。我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咳,白枢像是要急哭了,我看着他急成这样,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对不起啊白枢,我变得这么没用。”

    白枢看了看我,红着一双眼睛道:“落川,你以前是咱们一群人里最厉害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自从三百年前开始,你就老是生病。虽然以前你也受伤,可是吃一颗丹药就会好了,可是现在我喂你吃了好多也不见你好转……落川,是不是我只顾着看动漫宅在所里,故而仙力大不如从前,所以做的丹药才会这么不顶用啊。”

    要知道,白枢炼丹的技艺在九重天都是屈指可数的。

    我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忙,摆了摆手道:“谁说的,咱们白枢炼的丹金贵着呢!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白枢扯起袖子就擦了擦眼睛,“谁说的,这才三白年而已啊,三百年前你还能一人挑鬼族一群呢,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不行了。落川,你告诉我,是不是重冥整天虐待你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我要去九重天告重冥的状,我就不信九重天会坐视不管!”

    我不由得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白枢,聚魂棺眼看着就要大成了,再说仙家一向重视血统这玩意儿,才不会管我这种人的死活。”

    白枢小小的身体一震,赌气道:“就算他们看不起你,你仍旧是镇邪所里的特别行动组,六组的组长!!”

    “噗”时隔几百年,我再次听到这个外号,尴尬症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以至于我自己都笑出了声。什么特别行动组,应该说是我不服管教,总是跟重冥单挑,空梦没办法才给了我这么一个头衔,好让天界不追究我那些年污染了那些花花草草的责任。

    “你还好意思笑!”暴力女说着就捶了我一拳,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就听到他高亢的女高音叫喊道:“落川啊落川,老娘现在都不明白你干嘛跟着重冥?你们不是死对手吗?那时候一见面你们两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偏要设一个谁也进不去的结界在里面打得昏天黑地!你为什么现在这么怂?摆出一副认输的模样,我看着就厌烦!”

    呵,我确实输了啊,输给了那个小屁孩儿,连心带身,输得一败涂地。

    而这一输,就是好几万年。

    我沉默了许久,一直到那轮拨开层层乌云重新挂在云上的太阳,我才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或许……是因他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吧。”

    那种很温暖的东西。

    虽然,我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感受到了……

    第28章

    因炙禽自毁内丹,镇邪所便将它巨大的尸体一把火给烧了。被破坏的山体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修复完毕,至于被撕开的那个大洞,由于里面很可能设了幻境,因此我跟暴力女都觉得不应该派人进去送死。

    我觉得我这三百年很是点儿背,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我跟六界八字不合,在九重天活得不好,魔族之人也不待见我,碰到的鬼族就更别提了。到了现世吧,还碰见了一群连鸡跟鸭都分不清的一群蠢狐狸。

    或许我真的应该像重冥说的那样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打飞机消消火。

    腾云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重铃读书的小学,我看着门口四目鬼站在车前毕恭毕敬的样子,怎么都觉得跟混黑道电影一样。怪不得重铃先前说在学校交不到朋友,合着整天有个一身黑还阴森森的保镖兼司机,谁还敢跟她搭话。

    不过重冥之所以找四目鬼跟着重铃也是被逼无奈,谁叫重铃总爱瞎跑,也就是四目鬼这个偷窥狂能最早发现她。不过很多年前四目鬼差点就变成了三目鬼的时候,其原因就是他看见了妖王的一位小妾洗澡的画面。

    然而我个人觉得重点不是在这里,妖王真正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四目鬼当时说了一句,“那是您的妾?实在抱歉,我还以为是一只腚大腰圆的黄鼠狼精。”

    我在校门口促足观望了一会儿,正巧看见重铃跟着一个班的小朋友出了校门。四目鬼习惯性地接过了重铃身上的书包,接着重铃就进了小卖部。不过重冥有交代过不准任何人给她买辣条,四目鬼又很听重冥的话,应该不会给她买。我站在云头往下看着,等到重铃除了小卖部的时候,我便从云头落在了车后。

    “重铃。”

    “啊,落川!”

    重铃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来,跟个猴子一样就往我身上蹦,我就势接住了她,肩上的还未愈合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气。

    其实之前是我每天去送重铃上学的,只不过有一天重冥突击检查时看见我们两个正在抱着一包辣条吃的昏天黑地。之后他就不准我去解重铃了,说我误人子弟。

    不是我说……就冲重铃那个成绩,她不耽误人家学习就是好事了。上次就因为成绩差被请了家长,重冥一身西装革履的跑去挨骂,结果骂没挨着,却迎来了某位老师长达一个月之久的短信式狂轰乱炸。

    我害怕重冥伤了重铃班主任的心,导致人家老师给重铃穿小鞋,便去悄悄勘察过。不过显然那位班主任很懂得人情世故,以至于重铃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都没有一个粉笔头砸醒她,实在是令人痛心。

    后来因为他们班的平均分太低,那位班主任便被调离这所重点小学。

    再说了,重铃能够进重点小学,说来还是我的功劳。要不是我牺牲色相去跟教育厅的某位女仙君喝了个分不清男女,溜地打滚,重铃这烂成绩连这所小学的门槛都够不着!

    重铃他爹娘被我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感动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就只有重冥那个白眼狼当晚逮着我好一通削,以至于第二天我的一双老腿都快合不上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生的哪门子邪火。

    四目鬼似乎也没想到我会来,我抱着重铃看了看他,道:“最近我没有去pub,那里没什么事吧?”

    四目鬼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想着重冥今晚也不会回来吃饭,便准备自掏腰包带着重铃去外面吃一顿,“重铃,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带你去吃?”

    “真的吗?”

    果然一说到吃小孩子就两眼放光,她想了一会儿,道:“那我想吃肯德基,重冥都不让我吃。”

    我心里一阵酸涩,堂堂鬼君之女一开口竟然只是想吃肯德基,这委实太惨了一些。

    之后我便带着重铃进了一家肯德基,四目鬼看着我俩狼吞虎咽吃的这么香也就尝了一口鸡块,只不过只吃了一口他就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我看着四目鬼坐在对面实在无聊,便问道:“对了,那凝魂石重冥用的怎么样,他小初恋的三魂凝结起来多少了?”

    四目鬼摇了摇头,“这件事恐怕只有主人才会知晓,若是有了聚魄棺,只要有那人的一魂一魄便可重塑人身,希望还是很大的。”

    重铃看了看我,顶着一嘴巴子的番茄酱问道:“重冥的初恋不是落川吗?”

    我嘴角一抽:“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叫初恋吗就跟着瞎起哄!”

    “我知道!”重铃眉头一皱,认真道:“初恋就是喜欢的第一个人!”

    我不曾想到现在的孩子竟然如此学富五车。

    我知道重铃这个鬼丫头不好糊弄,只得闷声道:“不是啊,你好歹也活了几百岁,竟没有听说过你哥的初恋?”

    重铃摇了摇头,“没有,我以为你是他初恋。”

    我笑了笑:“不是,你哥的初恋升天了。”

    “啊?”重铃愣愣地瞅着我:“重冥的初恋得道升天啦?”

    我用吸管搅了搅可乐里的冰块:“魂飞魄散了。”

    重铃徒然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说重冥的初恋领便当了?谁干的?”

    四目鬼下意识的看了看我,我觉得这事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道:“我干的。”

    重铃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顺道舔了舔嘴边的番茄酱,“为什么啊?”

    “他偷了九重天的金刚罩,我秉公办事,就让他领了便当。”我实话实说。

    重铃沉默了许久,才慢慢道;“偷东西是不对的,我哥不该喜欢一个小偷,我觉得还是落川你好。”

    我哈哈一笑,摸了摸重铃的脑袋,“行啊,落川叔叔没有白疼你!”

    重铃突然说,“既然我叫你叔叔,那重冥也应该叫你叔叔,那你们干嘛一起睡觉?那如果这样的话,等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跟你一个床睡觉?能嫁给你?”

    “噗——”地一声,四目鬼一口可乐险些喷我一脸。我看着重铃一脸认真的样子,擦了把汗,“这……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已经不会哭了,再说我长得也不丑啊。”

    我挠肝挖脑的,只得道:“重铃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重铃明显一怔,“那人现在在哪?”

    我捏了捏手里的饮料杯,“他死了,无声无息的。”

    “也死了啊,为什么会死呢?”

    我咽了咽唾沫,喉咙干涩,“因为实在是太弱不禁风了,寿命太短。”

    重铃在这方面倒也是挺懂事,见我脸色不讨好,也就不问了。只不过之后她讲的那个无厘头的笑话,我实在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因为今天受了伤,所以重铃说要去睡觉的时候,我也就上了床。只不过我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晚上吃的有点多只觉得口渴。我轻声的下了楼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还没刚喝一口,心中就是一阵绞痛,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还未曾沾到嘴边的一杯水。

    我看着水杯里夹杂着一血丝的液体,悲凉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正所谓身体是本钱,我着实不该这么折腾它。这下倒好,这才中年我就这样了,哪还有命过晚年。

    “落川?”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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