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上半部] 作者:柳明暗

    第40节

    净涪看着它,脚下动作一时停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通人性,是五色幼鹿的优点,可在这里就变成了致命的缺点。哪怕是有魔身的魔气保护,五色幼鹿得以存活下来,可也难以保持本性,只能被同化。

    如果当年的他心性稍稍软弱一点,他怕也是会和五色幼鹿一般模样。

    整个暗土世界充斥着噪杂的声响,男的女的,老的幼的,怨毒的憎恨的,咒骂的咆哮的,这些声音混在一起,足以能让人彻底崩溃。可在这些声音里,有一个自然随意得仿佛行走在自家宫殿里的脚步声始终清晰明了。

    五色幼鹿慢慢地抬起了脑袋,眼睛里的那一片同样无边无际的幽寂暗土终于升起了一缕光芒,尽管这缕光芒比它眼中的所有色彩都幽暗沉寂。

    它循着那个脚步声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它就看见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光。无论这光多暗,也照亮了整个世界。

    五色幼鹿定定地望着净涪,很轻很缓地低鸣一声:“呦……”

    净涪已经走到了五色幼鹿身边,迎着五色幼鹿的目光,弯下腰去,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它的脑袋。那团能够保护五色幼鹿免受整个暗土吞噬侵蚀的墨黑幽光简直就像不存在一样任由净涪的手穿过,落在五色幼鹿的脑袋上。

    五色幼鹿缓慢地蹭了蹭净涪微凉的手心。

    净涪并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任由五色幼鹿动作。五色幼鹿眼底的光芒渐渐变得明亮,甚至化作正午时分的大日,普照天地。

    五色幼鹿扭动着僵硬的脖颈侧过脑袋去看净涪的脸,一声声地低鸣:“呦……呦……呦……”

    净涪耐心地等着,直到五色幼鹿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生气,身体也便得放松自然,他才站直身体,收回了一直放在五色幼鹿脑袋上的手。

    头上那唯一的一点温度离开,五色幼鹿身体冷得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便又更往净涪的身边靠去。

    净涪放任着五色幼鹿,他目光垂落,望入九层暗土最深处。

    那里,一圈圈无形的涟漪荡起,自九层暗土最深处泛出,向着净涪这边送来。

    净涪抬抬手,一道幽渊魔气在五色幼鹿脚下涌起,随即像是撑天巨柱一样快速往上托起。没过多久,五色幼鹿的气息便彻底消失在这九层暗土里。

    送走五色幼鹿,净涪的手顺势往前一划,一团幽渊魔气被净涪抓在手里。就算落到了净涪手里,这道幽渊魔气里的扭曲人面也还是不停地往外冲突,挣扎着扑向净涪。

    净涪毫不在意地轻轻一撮,幽渊魔气里的人面彻底崩碎,只剩下一点点支离破碎的凄厉哭叫。净涪耳朵一动,熟门熟路地从那些支离破碎的字眼里听到暗土本源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

    “……成……为……暗……土……之……主……否……则……会……死……”

    净涪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九层暗土的最深处。

    九层暗土却再也没有任何信息递出,依旧还是汹涌地澎湃,狰狞地狂欢。

    净涪松开手里的那道被他掐得连一点杂质都没有的幽渊魔气,随手又是一拿,又有一道幽渊魔气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在了净涪的手中。

    净涪盯着他手里的那道幽渊魔气,识海里的魔珠表面魔气翻涌,净涪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片恐怖的黑。

    将这道幽渊魔气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查看了许多遍,净涪也还是没有察觉到它与他当年在这幽渊暗土里见到的任何一道幽渊魔气有什么不同。

    净涪脚下一跺,一个由凝固成块的幽渊魔气堆彻雕刻而成的皇座凭空出现在净涪身前。

    净涪看着这个皇座,转身坐下。

    随着他登上皇座,整个暗土世界诡异一静,随即嘶吼声更响,凄泣声更悲切,幽渊魔气沸水一样地翻滚不停,就连幽渊魔气里狰狞扭曲的面孔,也都在这个时候齐齐提起了一个恐怖诡异的笑弧。

    这个世界在以它自己的方式恭迎它的君主回归。

    无边幽暗的世界里,嘶吼怨恨咒毒悲戚的声音此起彼伏,魔气翻滚不停。而这个世界的中央,那座古朴暗黑的皇座上,却坐了一个身穿灰色沙弥袍服点着戒疤的少年沙弥……

    这样的情景,明明应该很不协调,明明应该突兀到生硬,但此时此景,无论落在哪一个人眼里,却都无法说出哪一点的不对劲。

    是因为净涪那双比整个世界还要暗的眼睛?还是因为净涪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又或者是因为净涪那一身渊渟岳峙君临天下的气度?

    清慈罗汉稳坐莲台,却垂下眼眸,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药师琉璃光佛。”

    他化自在天上,天魔童子失态地盯着皇座上的那个少年沙弥,眼睛里止不住地升起一丝恐惧。

    他忍不住问自己,他真的还有机会回去吗?他不怕死,他怕的是他就算他穷极一生时间和ji,ng力,用尽所有手段,他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主角左天行重生,boss皇甫成重生,景浩界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这两位天骄齐齐重生,谁会相信它就是一个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必定就是有人在作祟。

    至于这人,或者说这个存在是谁,天魔童子也清楚。能有这个力量调动天地本源安排两人重生,又一直蒙蔽着他的耳目不让他察觉,逼迫着作为他过去的现在这个皇甫成的,当然就只有景浩界的天道!

    念及至此,他目光一转,又看到还在天剑宗赎罪谷里受万剑穿身之刑的皇甫成,再看看左天行和净涪两人,天魔童子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他将景浩界从晋升边沿打落,就算他无意牵连作为主角的左天行身死,就算他将景浩界灭世,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已经帮着它重塑世界了吗?该死的不该死的现在不是都没有死吗?用得着这样对他吗?

    如果他不派遣分身灭世,如果他不借用景浩界天地本源重塑世界,那景浩界现在早跌落到归墟里了,哪里还能有现在这般模样?

    天魔童子恨毒,目光死死地瞪着景浩界那个小千世界,心中怒火高涨,白胖的小手忍不住狠狠用力一握。

    随着他的动作,景浩界世界之外,一个细小的小千世界陡然爆炸,世界内里坍陷,形成一个黑洞。黑洞快速地向着景浩界的位置移动,更在移动的过程中不断扩大,将周围的所有一切不断吞噬。

    天魔童子冷冷地看着那个黑洞向着景浩界的方向快速转移。

    在地球上霸道绝伦的黑洞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那么恐怖夸张,但单凭这一个黑洞,也够景浩界吃上一壶了。

    然而,就在那个黑洞准备撕扯景浩界的时候,景浩界天地胎膜外猛地炸起四色剑光。春花、夏日、秋叶、冬雪四道剑意爆发,四季剑阵内剑意流转轮回,直接就将那个黑洞彻底粉碎殆尽。

    粉碎了黑洞之后,那四道剑意犹未尽兴,竟顺着黑洞和天魔童子的关联直接穿破虚空斩向天魔童子本人。

    随着剑意亮起,又有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天魔童子,你就只能欺负小辈吗?”

    景浩界道门已经飞升的那些人?!

    天魔童子眼神更冷,几乎就想要抬起手回击。

    可还没等到天魔童子出手,他化自在天外天上一股无形气流涌动,便将那四道剑意打散。

    他化自在天外天中央,他化自在天魔主的手指一动,眼皮撩起百无聊赖地向着天魔童子瞥了一眼。

    “果然就是个废物。”

    天魔童子神魂被一道力量掐在掌心不断地撕扯挤压,痛得让他恨不能在下一刻死去,但他却连一个字都不敢吭一声,硬撑着从墨黑莲台上走下,来到三千童子中央,向着他化自在天魔主跪了下去。

    他不过就是一个缩水版的大罗金仙,无论怎么算,他的实力顶天了也就是九天玄仙的水平。可他化自在天魔主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准圣,凭他怎么能够斗得过天魔主?更何况,早在他选修天魔道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他臣服的今日。谁让他修的就是天魔道,谁让他修成的道果不过是人家天魔主道果的一个假格?

    天魔童子实在是恨,恨得他的心肝脾肺都在发痛。

    他恨当初的自己,也恨当初那些背叛他逼迫他走上这条路的人,他恨已经成为净涪的皇甫成,恨作为主角的左天行,恨景浩界天道,恨周围一直在看他笑话的那些天魔童子。

    他怨恨这所有的一切,却唯独不敢恨上首的他化自在天魔主。

    天魔童子咬得自己的牙根都在生痛,却只是更卑微地拜伏在地。

    他化自在天魔主就任由天魔童子跪着,自己又闭上眼睛神游去了。

    第143章 净涪猜测(小修)

    净涪坐在暗黑皇座上,神念借助着座下皇座的力量,沟通暗土世界本源。

    暗土世界本源本就极其青睐净涪的灵魂,再算上净涪座下皇座的加成,很快,净涪就找到了答案。

    果不出他所料,暗土世界本源传递的那句话不是威胁,而反而是提醒。

    暗土世界的本源在提醒他:成为暗土之主,否则他会死!

    可是为什么呢?

    净涪不奇怪暗土世界本源会对他做出提醒,当年还是皇甫成的净涪就已经掌控了整整八层暗土,只剩下最后的一层暗土游离在他的掌控之外。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暗土之主。

    更何况当年皇甫成初初落入这九层暗土的时候,为了自保,更曾孤注一掷地将这无边暗土里的幽渊魔气引入体内修炼。而他修的是天魔道,所以自那一年以后,他的灵魂里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九层暗土的气息。

    哪怕他自爆使得灵魂残破,哪怕他已经转世重来,他依然还是这暗土世界本源承认的掌控者。

    因为暗土世界本源承认他,拒绝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所以它在提醒他。

    净涪往后靠在皇座上,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手肘支起托着下颌。他微微垂落的视线忽然抬起,穿过无边无际的幽渊暗土望入天剑宗赎罪谷的位置,ji,ng准地找到那个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的皇甫成。

    皇甫成此时早没有了华贵少年的仪态。他惯常用来束发的华美玉冠早已不知去处,原本黑顺发亮的头发已经变得如同杂草一样蓬乱肮脏,身上带着ji,ng美刺绣的长衫更是被穿透他身体的长剑刺出一个又一个的裂洞。

    净涪的目光在皇甫成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皇甫成的脸上。

    比起他的衣着外表,皇甫成的内里似乎才更为落魄狼狈。

    他用尽一切他所知的恶毒语言凶狠但无力地咒骂着,可这些话却又统统化作利剑毫不留情地穿破他的身体,表情比之净涪身边那无处不在的幽渊魔气里的面孔还要狰狞怨毒,眼神凶戾得像是淬了毒汁的刺,可这刺却是软绵绵的毫无伤人之力。

    外强中干,甚至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糊了纸面的灯笼。

    净涪打量着这张已经极其陌生的面孔,目光在他的眉眼棱角处梭巡良久,才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是了,这曾经是他的身体。

    当年好不容易在这九层暗土中保住一条命,甚至在挣扎着爬出这无边的幽渊暗土之后,他去查找过资料,其后更是从未放弃过追查。

    所以命数的事,净涪早在当年就已经知道了。

    他命中注定该成为这九层暗土的掌控者,所以他就算跌落了这无尽的幽渊暗土里,他也死不了。就像命中注定该成为九层云霄之主的左天行哪怕无意中飞入九天云霄,那人人闻之色变的云霄罡风只会成为左天行的羽翼。

    命数这回事,自来都是灵魂与r_ou_身两分。如今‘皇甫成’这个皮囊已经被皇甫成占据,那暗土之主的命数,料想也会被皇甫成分去一半。而且……

    净涪微微皱眉想起皇甫成身上那来源不明的庞大业力。

    他观察过,皇甫成这个人的性格很是软弱,不将他迫至绝境,只要给他留一条可以看得见的后路,他就不会有那个心思和人死拼到底。而且皇甫成身上业力最早出现的时候,应该还是那一年皇甫成上妙音寺的时候。哪怕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修成法眼,没能像现在一样看清皇甫成头顶甚至还在不断增加累积的业力。

    可那个时候,这个皇甫成分明连杀人都不敢。

    净涪猜测过那庞大业力的来源。他曾经一度认为是来自于那一位隐藏在皇甫成身后的天魔道天外修士。然而这样的猜测又被他自己打了回去。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令那庞大的业力一直纠缠着他不放?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功德与业力从来骗不了人。

    直到净涪看到了慧真和恒真,又想到了当年被夺舍的他自己,他才恍然大悟。

    皇甫成和那幕后之人的关系,必定就是慧真和恒真之间的关系。

    但是猜到了这一点,却又有许许多多新的疑点不停生出。

    如果他所料不错,如果皇甫成和那幕后之人的关系真就是慧真和恒真之间的关系,那么,为什么幕后的那个人要挑选他即将突破的时候夺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早就夺取了‘皇甫成’的皮囊,成为皇甫成?

    不对,时间节点不对!

    净涪坐直了身体,目光却并没有离开皇甫成。

    这里有两件事。第一件,他当年作为皇甫成在即将突破的那一刻遭遇夺舍,他无力抵抗,绝然自爆。第二件,他还在娘胎的时候便已经被夺去了‘皇甫成’的身份,然后他就成了程涪,之后他更成了净涪。

    看看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以‘皇甫成’的年龄作为度量的标准,第一件事情应该发生在数千年后,而第二件事则应该发生在十多年前。

    若真按时间先后排序,那第二件事应该发生在第一件事之前。

    可净涪却能非常肯定地确信,他曾经确实是‘皇甫成’,他现在更是净涪。而且净涪更能坚信,他的记忆绝对没有问题。

    所以,真正的时间先后次序,必定是第一件事先发生,然后才有了第二件事的出现!

    再想到在景浩界佛门如今所有人眼中行踪神秘,但却神通广大到令他咂舌的清慈禅师,饶是净涪,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和左天行都想错了!

    净涪随意搭在皇座扶手上的手掌骤然发力,死死地抓着扶手,眼底冰冻着一层厚重的冰面,而冰面底下,却是还在深处酝酿潜藏的如火一样的战意。

    不是时间倒流,不是他们回到了过去,而是时间早已过去,可他们所有人却都还在无知无觉地重复着过去的一切!

    竟然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个人真的就有那么强吗?

    真的就能将整个景浩界的所有人都随意玩弄在鼓掌之中?

    净涪眼底那隐藏在冰面下的战意如同火山爆发,直接穿透冰面的阻拦,冲向天空。那岩浆一样的战意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球,却始终无法湮灭他的理智,却反而让他更冷静更清醒。

    不对!

    如果那个人真的能够强悍到那种程度,那么皇甫成又如何会是现在这个困兽一般的模样?如果那个人真的能够做到那一步,他不过一个小小修士,又有什么能让他这样紧盯着不放地图谋不断?

    所以,现在景浩界这般模样,或许有那个人的手笔,但却绝对不仅仅只是那个人的手笔,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存在cha手了。而且这里头无论是谁动的手,又无论有多少人在里头掺了一脚,这个世界也并能做到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景浩界一模一样。因为这个时间段本应还在这普济寺静修以待日后飞升佛国而他也确确实实成功了的清慈禅师,现在在这景浩界的其他人眼里,也就只得云游的印象而已。

    而他想,清慈禅师绝对不会是一个例外。

    净涪收回望着皇甫成的视线,目光在他自己的手指上转了一圈,又飘向这九层暗土的深处,望入暗土世界本源意识。

    暗土世界本源都有了意识,那云霄世界本源呢?景浩界天道呢?

    作为景浩界真正意义上的主宰,景浩界天道真的能够放任那个人在景浩界上肆意行事?

    净涪在心底嗤笑了一声,眼中也闪过一丝凉意。

    他可算是弄明白一个问题了。

    他自己自爆拖着左天行一起死,什么重生复活的后手都没有来得及布置,他们两人怎么就能从死亡中逃出,又都重生了呢?

    这世界上的巧合确实是有,但绝对不会多,更多的是算计。

    而且左天行身死还能重生尚有可能,毕竟它是那么的‘眷宠’着左天行。可他死了,它不欢呼雀跃,却硬要将他从死亡中拖拽回来,更替他保留了他曾经的记忆,为的什么?凭的什么?

    因为他和那个人有大仇!就凭他有那个资质成长到能去对付那个人!

    除了左天行之外,日后它还需要他去对付那个人!

    净涪满含讽刺地笑了一下,说不上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着这景浩界中的至高存在。

    他松开紧抓着扶手的手,背又往后一靠,靠在了皇座冰冷的靠背上。

    所以,他能顺顺利利的投胎重生,轻轻巧巧破开胎中之谜,还顺理成章地在母体中重新修补自己自爆之后残破的灵魂。

    所以,他能健健康康地成长到六岁,哪怕他的识海里还缠绕着那个人的魔气却始终没有被那个人发现丁点端倪。

    所以,他轻轻巧巧地跨越佛和魔之间的界限,轻松写意地在佛门中越走越远。

    所以,他到了现如今,也不能开口说出一个字。

    净涪张开嘴,无声地做了一个动作:呵……

    哪怕净涪还是怨恨着那个人,他也忍不住为那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露出了一个笑容。

    能让景浩界天道这样敌视着他,能让整个暗土世界本源意识也在他们两人中徘徊犹豫,净涪也可以想得出来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

    灭世。

    那个人必定是覆灭了整个世界。也唯有完成灭世功果,才能让暗土世界本源意识在见到那样一个软弱无能的皇甫成的时候还在净涪和皇甫成之间犹豫未决。

    净涪不知道那个人和景浩界天道又或者还有谁做了什么才能让景浩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那个人这样做到底为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此作出评价。

    蠢。

    第144章 承认事实

    净涪是真的觉得皇甫成背后的那个人蠢。

    灭世不是不可以。拿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世界完成天魔道的灭世功果,以提升自身修为实力,在天魔道修士中极其常见,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问题是,那个人的目的真的是为了灭世功果吗?

    净涪看未必。不然,现在的这个皇甫成是怎么回事?景浩界又是怎么一回事?不该灭世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吗?

    所以净涪猜,那个人不是为了灭世,而是另有目的。可他既然在这景浩界中另有筹谋,居然又覆灭了景浩界将景浩界天道往死里得罪?

    净涪的视线再次轻飘飘地掠过万分狼狈已经麻木了的皇甫成,直直地望入景浩界外那无尽宽广的虚空之中。

    平白招惹来那么多麻烦,这不是蠢,又是什么?

    净涪的头低了下去,原本托着下颌的手此时已经抵着了额角。他的手指在太阳x,ue处慢慢按揉,以缓解脑袋里一阵阵涌来的胀痛。

    那个人蠢并不代表着好对付。而且相比起聪明人来说,蠢人有时候会更让人为难。聪明人看得清楚仔细,目光长远,ji,ng于谋算,善于取舍,所以除非到了把握十足的地步,他们不会轻易将人逼上绝路。而蠢人就不同,蠢人往往只看到当前,轻重不分,更容易惊慌失措,进退失据,所以有时候他们会直接狠下重手,行为更难以把控。

    他当年不就是这样的么?毫无征兆的就被人看上了要夺舍,最后还无力抵抗,只能自爆?

    所以这一切的关键,还在于力量。就因为他力量不足,所以面对那个人的夺舍,他只能自爆,以保存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甚至哪怕重生了,他也只能隐忍,只能在暗处筹谋。

    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拥有一切。

    净涪放下手,抬起头,另一只手摊开放在眼前。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摊开的手掌上浮着一颗表面环绕着一层淡淡雾气的暗黑魔珠。

    暗黑魔珠里浮出一双比魔珠还要黑的眼睛。那双眼睛先是团团扫了一圈这无边无际的幽渊暗土,享受一样地听了一阵暗土无处不在的嘶吼鬼哭声,然后转回来仔细打量着净涪座下的暗黑皇座,这才看向了净涪。

    “你真愿意让我来?”

    赫然便是魔身的声音。

    净涪点了点头,脸上淡漠得没有丝毫情绪。

    魔珠往着皇座前方虚空一旋,脱出净涪掌心位置。待到魔珠停稳,它那表面散开环绕的淡淡雾气忽然回拢又彻底炸开,原本这一颗魔珠所在的地方便站了一个少年。

    少年面目模糊,看不出五官的模样,可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便再也无法挪开,更会自心底涌出种种或喜或悲或哀或怒的情绪来。

    净涪打量了魔身片刻,约莫也猜得出来现在的魔身到底在他面前显出了几分本事来。

    他收回目光,从皇座上起身,一步迈出,同时一甩袖袍。

    魔身只觉眼前一花,又是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将他推向另一个位置。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暗黑皇座上,而净涪,也已经站在了他先前的位置上。

    不过就是那么一息间的工夫,魔身就已经被净涪本尊换了一个位置。

    魔身坐在皇座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讶。

    果然不能小看了本尊。

    净涪不再看魔身,正要离开这九层暗土,但魔身叫住了他。

    “等等,本尊,将幽寂暗塔留给我。”

    净涪回过头看着魔身。

    魔身毫不退让地迎上净涪的目光,坚持地道:“将幽寂暗塔留给我,我有用。而且本尊你不觉得这九层暗土很适合祭炼幽寂暗塔吗?”

    净涪心念转过一圈,取出幽寂暗塔送了过去,便迈步离开这九层暗土。

    魔身没有再留净涪,他靠坐在皇座上,一手托着幽寂暗塔,一手慢慢摩挲着幽寂暗塔顶端那一颗心魔珠,看着净涪本尊消失的方向,又如同巡视自家领地一样扫视了一圈这无边无际的幽渊暗土世界,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笑声在这无尽幽渊暗土世界里的嘶吼鬼哭声中格外的清晰悦耳。

    净涪离开九层暗土之后,还未走出地面,听见那熟悉的笑声在九层暗土里响起,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

    如果魔身此时分出心神去看净涪本尊,绝对不会错过净涪那一瞬间化出一金一黑异瞳的眼睛。那样他就会知道,本尊依旧还是本尊。哪怕净涪本尊愿意将他放出去让他掌控九层暗土,净涪本尊手上依旧有控制他的手段。

    不过没有看见也不打紧,魔身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哪怕是在久远之后,他和净涪本尊的利益始终一致。

    因为他也是净涪。

    净涪走出地面,迎面便见五色幼鹿冲了过来,绕着他整整转了好几圈,才在他的一侧站定。

    净涪放松身体,弯身拍了拍五色幼鹿仰起专注地望着他的脑袋,又给它指了指那些它喜欢吃的灵草,无声询问。

    五色幼鹿却只是固执地看着他,根本没有分开一丝一毫的目光。

    净涪没有再有任何动作,只是领着五色幼鹿往那条小溪里走。

    净涪还像先前一样在那处溪前巨石上坐了,又从褡裢里拿出那本佛经,继续翻看。而五色幼鹿却没再四处蹦跶着撒欢,而是就趴在巨石旁边的草地上,牢牢地守在净涪身边,哪也不去。

    清慈罗汉收回目光,无声叹了一口气。

    太阳西落,山间薄雾蒸腾,净涪阖上手上的佛经,下了巨石,带着五色幼鹿回普济寺里去。

    在开始这一日的晚课之前,净涪特意在五色幼鹿的脑袋上重重地按了一下,才拿起木鱼槌子不快不慢地敲起来。

    五色幼鹿听着木鱼声,竟和渐渐地生出了几分不同往日的体会来。它不知不觉地沉入到木鱼声中,慢慢的竟连它眼底凝固一样的暗沉也都发生了一点松动。

    这一日,净涪敲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木鱼,而五色幼鹿也乖巧安静地趴在净涪身边听了一整夜。

    净泊虽然不明白个中原因,可竟也陪着净涪敲了一夜的经。

    第二天早上的早课结束之后,无视这药王殿里其他沙弥怪异不解的目光,净涪站起身,向着侧旁的净泊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净泊确实是累狠了,慢了一拍才给净涪回礼。

    净涪也不在意,冲着他点点头,这才离开了这药王殿。

    净泊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净涪离开的背影,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咧着嘴笑了起来。

    药王殿里这会儿可还有不少的沙弥在呢,见净泊笑得傻愣愣的,很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就各自嘀咕了起来。

    净泊也不理会他们,他自己笑完后,便站起身,向着这药王殿里的这些沙弥点点头,往自己的云房里去了。

    那一日之后,净涪的日子便暂时恢复了平静。而这个时候,天魔主也挥了挥手,将天魔童子放了回去。

    天魔童子又是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才顺服地从地上站起,退回了他自己的莲台上。

    天魔童子完全不理会其他的童子异样的目光,他在莲台上坐下,闭着眼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千万年的炼气功夫在这个时候却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他闭着眼睛坐了半日,又猛地睁开眼来,也不去看别人,只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莲台,他狠狠地拽了一下坐下莲台墨黑的莲瓣,又急促地吸了几口大气,才总算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到他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天魔童子开始一一回想。

    他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在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错在太心急,心一急手就急。他其实不应该在发现boss之后就直接夺舍。如果他能耐心一点,不需要他采用别的手段缓慢地夺取bossr_ou_身的掌控权,只需要他稍微等一等,就等那么一会儿,查探清楚主角的所在,隔绝主角和boss之间的距离,哪怕两个boss自爆,也不能拖着主角一起死。

    boss死了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主角左天行的死才是真正的麻烦。

    因为主角死了,原著剧情线直接奔溃,在这样的一片混乱里,他要怎么去找原著作者远隔云端的线索?

    就因为主角死了,他没有办法,才只能夺取景浩界的世界本源重塑世界。

    不,其实他这一步又错了。

    天魔童子挺直的背像是被抽离了支柱一样,弯出一个萎颓的弧度。

    主角死了其实也不打紧……

    仔细想一想,原著作者远隔云端以主角的视觉书写成文,但那也只是主视觉而已,偶尔不也会借助三位女主杨姝、袁媛和苏千媚甚至是boss皇甫成的视觉充实故事内容?

    所以……

    哪怕远隔云端更偏爱主角左天行,整部几乎都以主角左天行的视觉去讲述故事,让远隔云端和读者们都能代入主角的身份体验这故事里的一切。这让他以为,远隔云端更贴合主角的身份。

    在整个景浩界里,远隔云端和主角的联系最为密切。

    可事实上,他忽视了远隔云端作者这一个身份。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个二次元世界,那作者也几乎可以和另一个称号画上等号。

    造物主。

    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作者甚至可以被称为造物主。

    那作为造物主,除了主角外,还有另一个存在和他密切相关。

    天道。

    直到这个时候,天魔童子才明白自己疏漏了哪一点。

    他漏了景浩界天道。

    和作为主角的左天行相比,景浩界天道甚至更贴近于作者远隔云端。

    第145章 只想回家

    作为景浩界这个故事背景世界唯一的主宰者,景浩界天道会更贴合作为造物主的作者。而他漏了景浩界天道,甚至因为他从中cha了一手,最得作者喜欢身上背着景浩界晋升任务的主角中途死亡。

    天魔童子脸色难看至极,他的手指不断地撕扯着座下莲台。当年曾经在文下看到的读者评论和作者回复一条条滑过脑海,看得他睚眦欲裂。

    除了主角左天行,远隔云端在boss身上花费的心力也不少。哪怕boss他三番四次地和主角作对,坑害主角,可到了故事结局,魔门大败之后,boss却仍然毫发无伤地顺利飞升……

    景浩界天道、主角左天行、boss皇甫成,这三个整个原著故事里远隔云端花费最多心力描写塑造的存在,他统统得罪了个遍……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就是一个二次元世界,那他这个连出场机会都没有的人物和他们三个对上,还一连坑了他们三个,直接破坏了整个故事,作者远隔云端会对他这个病毒一样的存在有好感吗?得罪了造物主,哪怕他是一个来自三次元的穿越者,他会有好下场吗?能顺利找到次元壁垒,返回三次元吗?

    他真的不会成为新的boss,等待着主角组团来推?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二次元世界的话。

    天魔童子目光垂落,定定地看着景浩界里左天行头上那个极其华丽厚重的气运华盖,好半响,又转向明明看着和其他天之骄子一样气运的真·boss净涪沙弥头顶。

    九层暗土里还坐在暗黑皇座上的净涪魔身抬起头,毫不避让地迎上了那道自天外垂落的目光。

    天魔童子本来打量着净涪,正要破开景浩界天道在净涪气运上做下的手脚,却不料撞入一双比他还要黑沉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便看见那个坐在皇座上威逼四方的少年。那个少年的五官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他。

    天魔童子一见那少年的模样,眼中y霾涌动,顿时就抬起了手。可他的手才抬起,就停在了半空。

    他可以动手,可他动手就能伤得了他吗?守在景浩界外头的那些剑修或许能因为boss的身份立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boss入了佛门,佛门的那些秃驴真的还会袖手旁观?景浩界天道呢?boss自己呢?

    以boss的性格,没有把握,他会挑衅他吗?

    天魔童子狠狠地磨了一下牙,将手重新放下,又瞪了那个少年一眼,挪开视线,看着还在受刑的皇甫成。

    看着他被凭空出现的剑器一遍遍刺穿身体,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咒骂,天魔童子就来气。

    他手指一动,皇甫成识海最深处那个黑色光团飘起一点点黑色的微粒,微粒旋起,无声散落在皇甫成识海各处。

    本就在不断地咒骂着的皇甫成心头涌起一阵莫大的怨气,怨气上涌,直冲脑门,皇甫成头脑一热,顾不上自己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嘴一张,骂得更狠更凶更绝。

    随着他那些凶狠怨毒的话语出口,空中凭空生出一口口更加锋利森寒的剑器,剑器剑光纵横,锋芒闪烁,只在空中停得一阵,便即倒卷着空气轻而易举地穿透皇甫成的身体。

    皇甫成整个身体都cha满了剑器,然而更多的剑器还在不断地cha落,痛得他骂出口的话都成了无意义的嘶嘶声。

    净涪魔身看着皇甫成那边的动静,嗤笑了一声,便连人带着座下皇座一起隐入那无边黑暗之中。

    那嗤笑声不大,本应被这无边幽渊暗土世界里的嘶吼凄泣声吞噬,但却完整无遗地全被天魔童子听在耳中。

    天魔童子看着痛得不能自已整个人都在抽搐的皇甫成,他眼前忽然闪过一幕幕画面。那些曾经被他埋葬的过去一幕幕翻出,让他眼神一阵恍惚。

    让他曾经那么痛过的世界,真的只是一个二次元世界吗?

    只拥有着前世记忆的皇甫成可以这样轻易地做出猜想,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可天魔童子却不能。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万万年,那么痛过,那么恨过,世界真实得可怕,他又怎么会相信这世界只是一个虚假世界?他怎么能相信自己成了一堆虚假的没有生命只能被人掌控的数据?

    天魔童子看向皇甫成身上伤了又愈合的伤口,盯着皇甫成那些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处流出的殷红鲜血。

    看,那血那样的红,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天魔童子无声地扯出一个笑弧。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是和地球世界一样同属于三次元的。除非远隔云端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圣人,否则他没有那个能耐创造世界。

    既然远隔云端不是造物主,那自然就还是他先前那样的猜测了。远隔云端和这个世界有联系。不管是他/她窥见了景浩界的投影也好,还是他/她梦见了景浩界里那一段时间里左天行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也好,总而言之,就是远隔云端和景浩界世界或是左天行有关联。而他需要做到的,就是寻找到那一段关联,借助这一段关联找到远隔云端,然后以远隔云端作为空间和时间的坐标,回归地球而已。

    天魔童子狠狠地闭上眼睛,静默一阵,再度睁开。

    他只想要回家而已!谁也别想阻止他!

    西天佛国里的诸位禅师见天魔童子收手,也都齐齐地收回了目光,听经的听经,宣讲的宣讲,辩经的辩经,各自忙活。

    净涪自然也从魔身那边得到了消息,他只看了一眼,便丢开手去,继续翻看面前的佛经。

    五色幼鹿还趴在他身边,挨着他自然垂落的袍角,闭上眼睛似睡非睡。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净涪和左天行都忙得不亦乐乎,但沈妙晴却是闲得发闷。修为被废灵根毁损的她别说修行,便连走出沈定洞府一步都做不到。

    沈定的这个山头只是一个小山头,洞府更不大,可对沈妙晴来说,这个只剩下她一人平日也根本没有人过来的地方大得恐怖吓人。

    她坐在沈定的静室,看着沈定现如今只剩下杂物的仓库发呆。

    从晨起之后,沈妙晴懒懒地用过一碗白粥之后便坐在了这里,一直坐了大半日,错过午膳,直到黄昏,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才从旁边的布袋里摸出一个生冷的馍馍,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半个。

    硬塞了半个馍馍之后,沈妙晴终于吃不下了,便又将剩下的那半个馍馍收回布袋里,还坐在那里发呆。

    夜幕罩下,伸手不见五指,沈妙晴什么都看不到,却也没有点灯,就还坐在原地,望着这一片黑暗。

    忽然,黑暗中惊起一声诡异尖叫,叫声凄厉哀冷,让人忍不住心底生寒。沈妙晴也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碜,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那一声尖叫只是一个开始。没过多久,比那声尖叫更骇人的鬼哭声在这四周响起,沈妙晴似乎能够看到那一片黑暗中亮起的沁出血丝的凶戾眼睛,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要将她拖入那一片无法挣脱的牢狱中。

    沈妙晴身体一抖,手指慢慢挪动,握上了腰间那一枚药师王佛琉璃佩。琉璃佩亮起一道琉璃光,光芒清湛明澈,照亮了这一丈之地。

    那些人不敢真做什么的,他们真要做什么,王管事一定会知道的,王管事知道了,老祖就也会知道。他们不会为了她一个废人触怒老祖,他们不敢的,他们顶多只是吓吓她的而已……

    沈妙晴深深呼出一口气,再不去看那一片黑暗,只低下头去看着那枚药师王佛琉璃佩,看着那一道琉璃光。

    琉璃光是清湛明澈得透亮的,可沈妙晴的眼睛却比这室内的黑暗还要黑还要暗,就连这琉璃光都无法破去的黑暗。

    山头外的人也不在意里头的人的动作,更不在乎她会有什么心情,他们只是对视一笑,手势一引,一只只冤魂厉鬼在黑暗中显出身形,又自黑暗中飘出,沐浴在昏昏暗暗的月色中,一声接一声地向着山头里哀声哭嚎。

    沈妙晴撑到了天亮,天色蒙亮之后,她睁开眼,站起身,软绵绵地往她自己开辟出来的厨房走。

    打开装米的布袋,看着里头只剩下浅浅一层的灵米,沈妙晴咬了咬唇,还是没有动里面的灵米,只将布袋系好,转而去拿装着野菜的菜篮子。

    简单地就着野菜汤吃了一点昨天剩下的馍馍,沈妙晴收拾了碗筷,便提了篮子继续去采摘野菜。

    沈妙晴在这山头里寻了一小会儿,便找到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菜。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篮子,直起身提着篮子就要往回走。

    可她才刚转了个身,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篮子摔在她身旁,满满的野菜散落一地,还有些许野菜跌落在沈妙晴的罗裙上,清晨的露珠打shi了罗裙,罗裙shi了又干,却始终没有人来寻。

    脸色赤红气息沉重的沈妙晴在地上躺了整整两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气息浅淡缥缈到只剩下最后一丝的时候,她腰间一枚和药师王佛琉璃佩系在一处的玉符爆起一道灵光,灵光旋起,将沈妙晴团团拢在灵光中央。

    灵光闪烁,随即散去。待到灵光散去后,原地里只剩下一个倾覆的菜篮子和散落了一地的没有人在意的野菜,哪还有沈妙晴的身影?

    皇甫成正闷声承受着最新一轮利剑的穿刺,却冷不丁见眼前乍起一团眼熟的灵光。

    “定位遁移符?!”

    灵符的灵光散去,皇甫成猛地看见那个软倒在地上的身影,他再顾不上别的,只往那个人身上扑。

    “小晴!”

    第146章 赎罪谷中

    “小晴?!”

    皇甫成手足无措地将软倒在地上的沈妙晴搂在怀里,他看着她赤红的脸庞,感受着她面若游丝的气息,颤抖着的手指抬了又抬,最后还是没有办法亲自检查,只能嘶哑地道:“系统,可以帮忙检查一下?”

    他的声音软弱到无力,但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垂落目光看着他,笑了一下。

    皇甫成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要成了化石,他才听到系统传来“叮”的一声。

    “检查目标:沈妙晴。条件:扣除积分500,是?否?”

    皇甫成甚至没去听条件,他只听到了检查目标,便猛地点头,一个劲儿地道:“是……”

    随后,他便听到他梦寐以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确认检查沈妙晴,扣除积分500……嘀,宿主积分不足,检查无法完成,检查中止……”

    皇甫成本来正提心吊胆地等着系统的检查结果,没想到听到的会是积分不足。他自己都忘了他身上的积分其实是负数。

    他愣了片刻,半响才急急地道:“赊账!我申请赊账!”

    系统停顿了一会,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皇甫成连忙道:“我先前都已经赊账了,这500积分也不算多,再赊一次又有什么关系?系统,我申请赊账!”

    似乎是被皇甫成说服了,片刻之后,皇甫成又听到了系统的机械音。

    “叮,赊账完成,宿主目前积分2500,请尽快偿还。”

    皇甫成连一丁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它,他只焦急地望着自己怀里的沈妙晴,很不耐烦地催促系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系统,快去给她检查。”

    天魔童子看着皇甫成和躺在他怀里的沈妙晴,唇边笑意加深。

    “确认检查目标沈妙晴,扣除积分500,宿主目前积分2500,是?否?”

    皇甫成狠狠一点头,“是。”

    “目标检查中,请稍候……”

    皇甫成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妙晴,颤抖着的手抚上她的面庞,又像是被她身体上滚烫的温度烫伤一样,不过才一触碰,便立刻收了回来。他的指尖颤抖着凌空描摹沈妙晴的五官,目光缠绵至极。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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