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昏夜醒[快穿] 作者:商岭

    第4节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伴着几声凄厉的叫喊,任红月把鬼定在了墙壁上。

    “先松手,我出去看看。”关屏山低声安慰着余更现。

    过了一会儿,余更现慢慢松开手,吸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泪。

    关屏山又道:“别怕,我一会儿再来陪你。”

    走廊上,一只披头散发身材短小的女鬼跌坐在地,满脸被不知名的东西涂得看不清样子。

    周款延竟也大着胆子跟着跑了出来,这女鬼的模样分明像极了已经死去的孟鑫婉,可仔细一看又与蓝雅很是相像。

    “关先生,这……”

    关屏山打断他的话,“这只是鬼,不是人。”

    言外之意,这不是孟鑫婉

    “可就算不是她,也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倒是说对了。”关屏山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身材短小,又大着肚子,专门袭击有孕的女子,是产鬼。

    “红月,看看她脸色粘的是什么。”关屏山道。

    任红月蹲下身打量了一番,“先生,好像是墨汁一类的东西。”

    “那你可还记得以墨汁点面的缘故。”

    “古籍有记,元宗为始新县丞,梦其妻来,上床,分明见新白,面上有黑点,为产鬼。”

    关屏山点点头,转而道:“周先生,你的弟媳还未下葬吧,不如开棺看看,她的脸上是否被人点上墨汁,催其做鬼。”

    “蓝……蓝雅?”周款延抖着声音念叨着姓名,明白了什么,“终究是周家对不起她,竟还有人在她死后做这样的事!”

    “走吧,去看看孟鑫婉。”关屏山道。

    一开门,就是一股寒气,孟鑫婉瑟瑟发抖躲在床边,肚子比白天见人时小了一圈。

    关屏山见状,提醒道:“孟小姐,那鬼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啊——不要!不要回来了!”孟鑫婉拼命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眼泪流了满脸,却不叫人疼惜,“不是我……不是我招惹的那产鬼,我的孩子没了,被吃掉了,你们救救我,我的孩子被吃掉了啊!”

    “那也是你害人在先,把墨汁点在蓝小姐脸上,才会招惹产鬼,也没了孩子,不过我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以墨汁点面可以让她成鬼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样会让她变成产鬼!我真的不知道!”孟鑫婉猛地起身,爬到床边拉开窗帘,看着蒙蒙的天色,神志不清道:“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救救我,别让她吃我的孩子……别让她回来。”

    “我怕是降不住她。”关屏山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缕黑气在众人眼前飘过,直直地进了孟鑫婉的肚子。

    “先生!”外面是未能制住产鬼的任红月,“先生,那产鬼突然挣脱了符咒……”

    关屏山摆摆手,“无事,那产鬼被人下了咒,到时辰自然会回来。”

    他起身略过孟鑫婉,与任红月回到周一灿的病房。

    余更现一个人霸占了另一张病床,此时正睡得香。关屏山坐在他旁边,低声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是说害怕吗,也不等我回来。”

    周款延和刘安还在等着他说什么,周款中也早就醒了过来。

    关屏山给人盖上条薄毯,转头对着周款中道:“一会儿我让任红月给你些东西,回去开棺,用我给你的东西把蓝小姐面上的墨汁擦干净,再找僧人念几遍往生咒。”

    “这样就可以了?”

    “当然不行,明晚你还得住在孟鑫婉的病房,等着蓝雅。”

    “啊?让我等着她?她现在可是只鬼!”周款中是一万个不愿意。

    “是鬼又如何,不管是蓝雅还是孟鑫婉,你们毕竟也有过夫妻之实,敢做还不敢看了?”关屏山看他实在是害怕,又变相安慰道:“她又不会咬死你。”

    周款延听了这些,不免担心,好声问道:“不知关先生还有别的法子吗?这万一伤到了……也,也不好治啊。”

    “周老板放心吧,那是只产鬼,伤不到令弟,更何况令弟间接害死了她,还害得她被人化作产鬼,死后也不得安宁,她自然是有怨气的,怨气不灭,不得渡化,周老板也不希望她日日来敲你女儿的门吧。”

    “啊……原来如此,多谢关先生提点,多谢关先生。”周款延一听到女儿,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转头道:“你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去还!关先生要你做什么你便去做!”

    第二天夜里,病房传出阵阵叫喊,却无人敢理,直到清晨周款中才一个人踉跄着走了出来,“不找女人了,以后再也不找女人了……”

    余更现拍拍关屏山,问:“那产鬼对他说了什么?”

    关屏山道:“估计就是不让他以后再沾花惹草,只准悼念她一人吧。”

    “那孟鑫婉呢?”

    “疯了吧,身体长时间被鬼气占据,这可治不了。”

    坐着回关家的车,余更现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任红月道:“孟鑫婉出于嫉妒,被别人教唆在蓝雅的脸上点了墨汁,可她并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蓝雅化为产鬼后吃掉了孟鑫婉的孩子,白天住在她的肚子里,晚上出来惊扰周一灿。”

    “那是谁告诉孟鑫婉点墨汁的事?产鬼又为什么去惊扰周一灿?”

    任红月想了想道:“这应该就是周家的事了。”

    “是吗……”余更现想起那日在医院走廊看到的一抹身影,若有所思。

    “系统,你说那个男的到底想干什么?”于辰昏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接触一下他啊。”

    “那他是人是鬼?”

    “半人半鬼。”

    “我以前认识他?”

    “认识。”系统看了看资料道:“你俩以前好像还很熟。”

    回到关家后,没过多久就到了风水集的日子。

    这段时间,余更现磨磨唧唧的赖着关屏山,自己房间也不回了,每晚抱着枕头坐在走廊里让关屏山给他开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勾引关屏山似的。

    关屏山对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夜夜跟他抢被子抢枕头,半夜渴了他还得给人倒水,想上厕所了,关屏山还得给他开灯,不然就委屈巴巴的挤眼泪,说害怕。

    关屏山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这了,余更现更是“恃宠而骄”,天天饭桌上都是他点的菜,一个不舒服就得关屏山喂几口,关屏山能忍到现在还不把人办了真是凭着一口仙气硬吊着。

    晚上,还不等余更现敲门,关屏山就主动把门打开,放人进去。

    余更现是一点也不见外,早就洗白白等着睡觉了。

    这几日他答应跟着关屏山学点y阳风水,所以起的都早,又不午睡,所以一到晚上就困得厉害。关屏山又在浴室里洗漱,半天也不见人出来,他隔着门把耳朵贴过去。

    “你在里面干嘛呢,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在自己解决啊?”于辰昏戏谑道。

    “不是!”被人猜中了,关屏山难得有些慌乱,尽量平静道:“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了。”

    “哦——”于辰昏拖着调子答应着他,上了床却故意躺在中间。

    “如何?”于辰昏问系统。

    “什么如何?”

    “我这姿势如何?”

    正和系统说着话,关屏山解决好问题,从浴室里出来。

    “我都躺成这样了,他怎么都不心动呢?”于辰昏不解,“难道他不喜欢我?”

    “可能不喜欢这么浪的吧……”系统道。

    关屏山已经熟知他的伎俩,双手一用力就把人推到了一边,关灯,盖被,一气呵成。

    于辰昏不死心,伸手碰了碰他。

    没动静,又往下碰了碰。几次后,关屏山再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再碰下去刚熄灭的那些火就又窜起来了。

    “理我了?”

    “没不理你。”

    “那你怎么都不抱我?”

    关屏山轻叹一声,“我抱你做什么?”

    于辰昏毫无顾忌道:“z_u_o爱做的事呀!”

    “你……”黑暗里,关屏山转身面对着于辰昏,看着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里生辉,带着点刚好的狡黠还有些说不上的喜欢。

    “你找我回来不是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吗?”于辰昏问道。

    “至少刚开始不是这样。”关屏山把手放在他的颈窝处,轻轻地摩挲着,“我原本就是想照顾你一辈子的,可这次见了你,发现你与小时候不一样了,变了很多……整天跟只狐狸在一起,你倒是要比狐狸还要狡猾。”

    “那你还喜欢吗……”于辰昏闷声道。

    “更喜欢了。”关屏山笑笑。

    而且,喜欢变了味道了。

    于辰昏有点得意,“那你还不跟我那样?”

    关屏山解释道:“我俩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这才不到两个月,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找你就是为了做那些事情。”

    “好吧。”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于辰昏也不急着爬床了,“睡觉了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看他趴在自己身边,懒散的样子,像只得了趣的猫,安心的蹭来蹭去,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心意。关屏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这样拍了几下,于辰昏很快就睡着了。

    ☆、誓死不做好半仙11

    风水集第一天是在周款延家的酒店里开始的,酒席大多三四个人一桌,浩浩荡荡的占了两层。这主要是个娱乐性的酒店,楼上还有住宿,酒吧,健身的地方。

    周款延的女儿顺利诞下一子,周款延更是对关屏山万分感激也不嫌多,这一周酒店都不接外客,专门为了风水集开业。

    关屏山坐在主位与别家家主谈话,心思却早就飞到了余更现的身上。而余更现一门心思吃东西,完全不记得还有个关屏山。

    关屏山隔老远看着余更现吃完鹅肝夹牛排,喝了一排鲜榨果汁,他想着心有灵犀,余更现怎么也能回个头跟他对视一番,可事实却是……

    “哎!白呼晴,那个大闸蟹帮我夹两只!旁边的龙虾钳也要几个!”

    “到底几个?你就看着夹吧,反正我都能吃了。”

    余更现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感叹有钱的幸福,还顺带夸了几下周款延。

    “周老板就是好啊,这么多好东西都免费吃,也不怕我吃穷了他。”

    “你吃不穷他。”关屏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余更现僵了片刻,笑嘻嘻的把刚剥出来的龙虾r_ou_递到他嘴边。

    关屏山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咬下了余更现期待已久的龙虾r_ou_。

    “一会让任红月带你去玩。”关屏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得了吧,他哪有功夫带我玩,你瞅瞅。”

    顺着余更现的目光,两人不远处,任红月正一脸满足的剥着螃蟹,旁边是嗷嗷待哺的白呼晴。

    关屏山觉得自己追人的水平实在不如自己徒弟,刚拿起一个螃蟹,就见余更现愤愤扔下啃完的螃蟹爪,道:“真不知道别人剥出来的螃蟹有什么味。”

    关屏山静默片刻,放下了螃蟹。

    天色将晚,于辰昏还是被任红月拉走,和别家的几个年轻人一起玩。说是玩,也无非就是坐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球,于辰昏又是关屏山的人,别人多少都有些顾忌。

    “余更现,你跟着关先生多久了?”

    不知是谁家的问了这么一句,这句说好听也不好听,弄得跟他是被关屏山包养的似的。但今日是风水集,余更现不好发作,随口答道:“也没多久吧。”

    那人又道:“那关先生有没有教你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是些基本的东西,你们应该都会的。”

    “啊?你以前不是学风水的?”那人颇为惊讶,偏要刨根问底得问个明白。

    可余更现根本就不想回答,更不想提以前的事情,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把厌倦表现得太明显。

    任红月在一旁解围道:“你管这些做什么?想比试比试的话我来陪你?”

    “不了不了。”那人笑道,“谁不知道你的厉害,跟着关先生那么多年了,跟你比试我不是自找没趣吗。”

    “那就闭嘴吧,喝你的酒去。”

    那人又不死心的小声道:“还以为余更现得有多大能耐,要不怎么能惹得关先生另眼相看……可看他这副模样,好像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旁边的人给他倒了点酒,“你可别再说了,当心人家不爱听,过后找你算账。”

    虽然是劝人的话,可余更现就是听得不舒服。

    他冷冷地放下酒杯,轻哼道:“我过后找他算什么账,我不会现在算吗?”

    那人也是个倔的,皮笑r_ou_不笑道:“跟我算什么账啊,我怎么的你了?来参加风水集的自然都是懂y阳之术的人,你不懂还不许人说了?”

    任红月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懂,他和我一样,都授关先生亲传,你要是不服我们就找个闹鬼的地方比一比,别上下嘴皮子随便碰。”

    一听到关屏山,那人才安静下来,却还是不服气似的甩着个脸。余更现看着就烦,摔下杯子,转身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总有些不长脑子的人非要引人注目。于辰昏在酒店的小花园里随便溜达,顺便跟系统聊天。

    “统啊,那人说我没能耐……”

    “那就快去找关屏山帮你出气啊!一场撕逼大战即将拉开序幕,我会在你脑子里摆好小板凳围观的!”系统道。

    “你还挺享受啊,真是我见过的最体贴宿主的系统呢。”

    “你见过几个系统?”

    “就你一个啊。”

    “所以就是最体贴的?”

    于辰昏哼哼道:“所以还是最傻最烦人最不干正事的。”

    系统:“……”

    借着月色,不知不觉中于辰昏走进了花园深处,这里的树木很多,而且都是人工ji,ng心修剪过的,层层叠叠,被果子和枝叶覆盖着。

    “系统,那是什么?”于辰昏盯着一颗树,与别的不同,这棵树上结的都是红色的果子,四五个结成一团的挂在枝头。

    系统道:“应该就是普通的植物吧,你要是喜欢就摘几个,别吃就是了。”

    “估计是不能吃……”于辰昏呢喃出声。

    “确实不能吃。”一道声音凭空出现,于辰昏惊慌回头却不见有人。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在这呢!”

    于辰昏低头,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站着个小孩子,怪不得刚才没看见人。

    于辰昏半蹲下身子,“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那孩子没有理他,又往这边走了几步,看他穿衣打扮家里条件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随便到这里来了。

    于辰昏又道:“你身边没有大人跟着吗?那一会儿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

    那孩子还是不理人,径自摘了颗红色果子,放在手心里看了看,抬头认真道:“这个果子有毒,不能吃。”

    “好的,谢谢你,哥哥知道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再一低头,就见那孩子吃掉了手里的果子,于辰昏来不及阻止,那孩子又道:“我之前就是吃了这个才死的。”

    “什……什么……”于辰昏从心底升起一种恐惧,关屏山曾经给他讲过,人死后一部分残念会重复他死前的动作,那这孩子……不是人!

    “啊——”余更现怕鬼怕得厉害,眼见那孩子吃了果子后嘴角慢慢溢出血来,身上漂亮的衣服渐渐被侵蚀得破旧不堪,稚嫩的皮肤也开始腐败成一滩烂r_ou_。

    “救命!有鬼啊——”余更现双腿想跑,可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一点点往后蹭着躲。

    他突然觉得这夜晚漆黑无光,明明还不是秋天,周围的风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凉。就想那时候被人沉在河里的感觉一样,冰冷刺骨,让人不知所措。

    许是腐败的身体不好移动,那孩子的尸身贴在地面上,脱出一道血痕。

    明明没有河水,余更现的双眼却像被什么迷住了一样,睁不开也看不见,慢慢的其他感官也被封闭,只有嘴能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

    路灯下的是什么?好像是个人影,那个人他在哪见过……在哪呢,是大街上被魇时,看见那游街女鬼身后的影子,还是医院走廊里,支配产鬼入梦作祟的影子。

    几道幻影重叠合,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玩伴,好像是个风水家族的孩子,与他年龄相仿……

    “宁休……”

    余更现从座位上离开后,任红月怕他一气之下闹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便跟着他也跑了出来,路上又恰好遇到关屏山,说了几句刚刚发生的事,关屏山便与他一同来找人。

    鬼气环绕着整个花园,引来的不止关屏山,许多感触到邪祟的风水师都往这边赶来。

    关屏山迅速找到鬼气来源,只是只低价的残魂鬼,一张符纸就让他烟消云散了。

    余更现伏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呢喃着:“别过来……别过来了。”

    关屏山把人抱在怀中,柔声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已经制服了,我在这护着你呢,别怕。”

    “关屏山……关,关屏山。”花园被人下了咒,余更现五感被封,沉浸在以前的祸事里,吓得不轻,此时咒阵以破,余更现感受到人的温度,一个巴掌打在关屏山颈侧,埋怨道:“你不早来!”

    关屏山看他恢复了神智,松了口气,笑着握住他的手,“是我的错,我带你回去,别气了。”

    赶来的人围着花园占了一圈,议论纷纷,不免有人嘲讽道:“那余更现到底什么人啊,这么幼稚的残影也能把他吓成这幅样子。”

    “你懂什么,关先生喜欢他,他就是再一事无成也比我们强。”

    关屏山扶着余更现缓缓起身,吩咐道:“把这周围都清理一遍,发现什么东西立即清理掉。另外,今晚的事情有蹊跷,红月,你找人去查查。”

    任红月领命离开,关屏山带着余更现早早回了关家。

    于辰昏坐在车里半昏不醒,回想起刚才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系统,余更现这怕鬼的反应也太大了,我居然都无法控制。”

    系统道:“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带不走的,就留在这躯壳上了,况且他小时候被吓得厉害了,自然就会更害怕些。”

    “行吧,我先睡会儿……”

    一觉醒来,他已经躺在床上了,床头开了盏昏黄的小灯,纯墨色的床单柔顺的贴着皮肤。

    关屏山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端着杯温水走近。

    “醒了,喝点水吗?”

    余更现抬头,也不动弹,就着关屏山的手喝了半杯清水。

    气氛伴着微弱柔和的灯光渐渐微妙,关屏山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竟显出一丝平易近人的气息,难得温馨。

    余更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两只手慢慢交握在一起,摩挲着他的手指。

    “你听到他们说我什么了吗?”余更现问到。

    关屏山低头,像是在躲避什么,“不过是些无名小卒随口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可他们说的没有错,我现在就是对风水y阳一窍不通,连鬼都怕得这么厉害,再也不能当风水师了。”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旧事重提,难免过于伤心,余更现缓缓点头,“为什么是你呢?怎么就是你亲手把我沉进河里的呢……”

    “是我的错。”关屏山无法解释说什么自己是逼不得已,迫于无奈,他动的手就是他的错,任凭现在如何弥补,都无济于事。

    余更现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那里的水好冷,我以为你来是救我出去的……欣喜的跟你上了轿子,转头就被沉下了水。”

    “那条河里怨气四溢,深处尽是亡者尸骨,水鬼冤魂,轿子被符纸封了个死,任凭我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我。”

    ☆、誓死不做好半仙12

    “对不起……”关屏山轻声道,“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护住你。”

    “所以啊,我想走了,我不想再接触有关风水y阳的事情了,我只要一看到这些就会马上想起那个冰冷的河底,还有所有余家的人。”

    关屏山怎么也没能想到余更现会提离开,他握紧他的手,一下子慌了神。

    余更现没有挣脱,反而与他十指相握,晦明的光线变成跳动的烛火,恍惚间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东献。

    东献位于东北地带,每到入冬就会下几场大学,白皑皑的一片覆盖在天地之间,是孩子们天然的的快乐与恩赐。

    东献的风水世家姓余,与华东地区的明漳关家世代交好,祖祖辈辈都是风水世家,每到入冬,关家便带着几个孩子到东献去玩雪,余更现和关屏山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关屏山是几个孩子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余更现不是最小的,却是最令人头疼的。逃学打山ji,在符纸上随意涂画,领着小孩子去别家花园里摘花挖果子,什么事都干过。

    只有关屏山来余家的那几天他才能消停一会儿,他消停的方法就是闹腾关屏山,关屏山是他们那里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为人又冷静严肃,余更现常常学他坐在书桌旁,人家看书,他就睡觉刻木头。

    一个学一天,一个玩一天。等大雪一停,关屏山要走时,余更现就挑一个刻得最好的小木雕送出去。

    一来二去,关屏山身边就多了一个爱玩闹的弟弟,眼里多了一个时常记挂着的人。

    好景不长,不知是什么时候,天南海北的传出消息,说东献余家和宁家出了叛徒,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叛徒不是别人,竟是余家家主,余更现的父亲——余简文。余简文身为余家家主,余家却在他的手里逐渐没落,亲子虽有天赋,却整日贪图玩乐,身边余家嫡亲的人里也没有擅于风水的。

    他托人关系才接了一个闹鬼的轮船,无奈能力不济,竟请了邪神前来镇压。后来,那辆轮船载着数千人航行,行程走了一半,水鬼作祟,闹翻了轮船,生还者寥寥无几。

    余简文功德散尽,无数冤魂都等着他的尸身渡化,自然不会苟活于世,出事的第二天就死在了家中,余更现的母亲自觉难辞其咎,第二天也跟着去了。

    可余家的两条性命怎么能平息上几千人家人的愤怒,几大世家没有别的办法,出面为了冤死的人讨公道,责令余家从此退出风水界,再不许触碰y阳五行事。

    为了保证余家后人余更现不再行风水y阳,不只是谁开的头,竟要余更现沉怨河见鬼,他骨子里流的是余简文的血,身上沾染的是余家的气息,非要把他沉下河底,让数千水鬼折磨他一顿才能化解怨气。

    关屏山无法,与父亲说道:“可余叔叔和阿姨都已经投河了,冤魂多半都会被渡化,为什么还要更现下水,他才那么小!”

    关父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冤魂放过了余家,可世人不肯放过他,那些死者家属哭着喊着要所有余家的人跟着陪葬,也因为这件事,风水界都跟着蒙了羞,更现就算不知情也不能算是无辜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也想救下余更现,幼子何辜,那水下多少邪祟恶鬼,更现怕是……”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沉河那天,关屏山独自站在江河一边,他用一顶写满符咒的轿子替换了牢笼,各方恶鬼虽能碰到他,却不能伤到他。

    余更现哭喊着抓住他的衣袖,手里是最后一件木雕。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知道自己成了风水界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他以为关屏山是来接他离开的,便上了那顶赤红色的轿子,还未来得及把木雕拿出手,就被关屏山亲手推下了河,河水渐渐漫过他的身体,封闭了五感,等他再睁眼时,就是河底暗无天光,恶鬼一拥而上,将他吞没的场景。

    五天五夜,他才被人打捞上来,虽然身体上并无伤痕,ji,ng神上却受了巨大的刺激。失去双亲,失去家族,一夜之间变成人人喊打的罪人之子,沉怨河,遭怨鬼吞噬……余更现整整昏迷了一个月,再次醒来时就忘记了所有。

    是忘记了吗?也不是,只要他回想就还能记起从前发生的事,可从前的记忆就像是被他故意抵在脑海深处,再与关屏山见面时,他只是个嚣张无礼,混吃等死的无赖泼皮。

    “怎么能走呢,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关屏山用额头抵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沙哑。

    “那一年我亲手把你推下河,是我无能,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拼命修行y阳之术,为的就是等风波过去后,能把你接回关家,好好照顾你。”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愿意。”余更现打断他,“这几年的时光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苟且在最底层,会为了几块钱走几十里路,为了几分钱捡瓶子捡到半夜!”

    “我知道,我都知道……”关屏山抱住难以平静的他,“以后都有我了,你再也不用为了活下去四处奔波,我会一辈子守在一身边。你可以随便闯祸,只要不殃及无辜,我都给你善后,你开心就好。”

    余更现随便抹了把眼泪,突然笑了出来,“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愧疚吗?”

    空气中静默许久,关屏山难以言喻的目光隐藏在y影之中,“你知道的,如今,不止是愧疚。”

    说完,他便低头,轻吻在余更现的嘴角。这个吻很轻,还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身下人会推开他,拒绝他。

    从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起,关屏山就被这个青年吸引着,不像小时候的兄友弟恭,余更现偶尔的狡黠,撒娇,一举一动都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银针,不疼,反而还带了几分色彩,充斥着他的生命。

    愧疚,责任,都不能完全概括他对他的感情。

    轻轻一吻,余更现立刻止了眼泪,拉过一旁的被子半遮不遮的盖在自己脸上,就露出一双眼睛左顾右盼。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呢?”余更现闷声道。

    关屏山揉揉他的头发,“那你现在知道了。”

    余更现害羞不过三秒,就翻了个身,半压在关屏山身上,“我还以为是我奶给你留了什么好东西,你才这么照顾我呢,后来想了想,恐怕余家就剩了我这么个大宝贝了。”

    关屏山猝不及防地被他逗笑,附和道:“是啊,我可算是把余家这个大宝贝搬回自己家了,以后一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从来没有听过关屏山说这种开玩笑的话,余更现卷着被子和他闹作一团,差点擦枪走火,关屏山一把将人禁锢在身边,又在他额头放下一吻。

    “睡吧,明天带你出去玩。”

    “去哪呀?”

    “你想去哪?你们是不是都爱看电影,要不我们也去?”

    “行啊,明天我看看有什么好的片子没。”

    “好,听你的。”关屏山又把人抱紧了些,安心入睡。

    天边月朗星稀,衬得一轮夜明更加冷清。

    余更现缓缓抬头,看着枕边人毫无防备的容颜,不知怎的眼泪就沾shi了枕头。

    释怀二字不能轻易写得,就算余简文有罪,又怎能轻易连坐整个余家,失去了家族庇护的人,个个凄凉离去,有的连一具棺材都买不起就那样葬在荒野……辛苦抚养他成人的奶奶到终也没能再过上一天舒心日子,就在那个破旧的蜗舍里,在冰凉的床上死不瞑目。

    闭不上眼睛,那是她在害怕吧,害怕自己死后余家唯一的血脉难以存活,害怕余更现总有一天会被恶鬼吓得横尸街头。

    余更现沉浸在思绪里不能自已,怕吵醒关屏山,他只能拼命压抑住声音,许久才平静下来,然后他轻轻地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拿了下来,蹭到床的另一边。

    系统问道:“你没事吧。”

    于辰昏答道“没事,就是共情难受得厉害,过一会儿就好了。”

    系统道:“我好怕你沉浸在一个壳子里出不来……”

    “不会的。”于辰昏擦了擦眼泪,“我没忘任务,放心吧。”

    “好吧,别哭了啊,要不明天会肿的。”

    “嗯,那我睡了。”

    简单的晚安过后,于辰昏才闭上眼睛,还没有熟睡,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他猛地睁开双眼,想起那个人的姓名——宁休。

    他记得宁家也在东献,儿时,宁休是与他们一起玩耍的伙伴。沉船一事不仅是余简文一人请了邪神,还有宁休的父亲,他也有参与。

    世人没有放过余更现,也不会放过宁休,在某一天,有人在宁休回家的路上设了埋伏,硬生生砍下他一条手臂,对宁家的报复才算暂停了结。

    所以,宁休这次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两人并没有去看电影,原因无他,余更现被吓得发了高烧,像朵蔫了的花似的躺在床上。

    系统道:“这哪是花啊,分明就是颗带刺的仙人掌。”

    于辰昏撑着口气道:“我就算带刺也是玫瑰花,最金贵的那种!”

    系统保持着不和病人斗嘴的优良品德,自觉去翻看有关y阳的书籍,争取下次遇见小鬼时,让自己派上点用场。

    关屏山找了些退烧药哄着人吃了下去,还没放下水杯,于辰昏就缠上了他,哼哼着难受。

    关屏山抱着他一起躺进被子里,“捂点汗,一会儿就好了。”

    “本来要去看电影的,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于辰昏半眯着眼道。

    “等你好了,想什么时候去看就什么时候去,我都陪你。”关屏山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把他伸出去放风的手臂塞了回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一会儿药劲儿上来,于辰昏陷入了睡眠。

    本来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发烧,可他一觉睡到下午,非但没有降下温度,反而烧得更厉害了,人也开始说起胡话。

    于辰昏挣脱开被子,单手指着天花板道:“看!好多鱼!”

    弄得本来还在担心他的关屏山无奈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把人按回去,于辰昏像是着了魔似的贴在他身上,一句一句地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喜欢,当然喜欢。”

    他问一句,关屏山就答一句,也不嫌麻烦。

    “那喜欢怎么还沉轿子,我好害怕……”于辰昏扯着他衣袖,无比委屈。

    关屏山继续温声哄着他,眼底却掠过一丝y霾,恐怕发烧没那么简单,倒像是被人下了咒,可要真是下了咒,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关屏山走到书房写下一道符纸,烧了混在水里,回去喂给余更现。

    看来花园的事情还要派人好好查查。

    喝下掺了符纸的水,余更现才慢慢恢复神智,烧也退了下去,第二天基本好利索了。

    可任红月给关屏山带来的消息却没有那么简单。

    ☆、誓死不做好半仙13

    书房

    “风水集上里里外外都被我们的人反复检查过,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出现脏东西的,后来我们几个又反复去花园看过,那只小鬼不过是死后的残影,会不断重复死之前的动作,并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任红月道。

    “那这么说,这只是一个意外?哪家酒店会把果子有毒的树种在自家花园里。”关屏山翻看花园照片。

    “确实如此,我们后来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处根本没有哪一棵果树结出来的果子是红色的。”“所以是被人下了咒阵,故意引更现去的。”关屏山把照片扔到一边,这件事情要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余更现下手呢,难道与十几年前余家覆灭的事情有关?

    “这件事情先到此为止吧,以后出行各方面的事,你们要查的再严一些。”关屏山嘱咐道。

    任红月颔首称是。

    休息了一个礼拜,余更现又恢复成了放荡不羁的模样,整天吃吃喝喝,欺负白呼晴,就是不再碰y阳风水,之前学习的那些皮毛又还给了关屏山。

    关屏山奈何不了他,随着他当米虫。

    这天不知谁又托他弟弟关止言来拜访,说是南面有个贫困村想开发成度假村,本来和村长都商议好的事情,可有几个村民却不同意,公司派人一说再说好歹劝走得差不多了,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许多早就离开村子,外出闯荡的人又回来了。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同意的也就越来越多,度假村的计划一搁再搁,公司拖不得,就派人去村子里游说,可游说的人没过几天就哭着喊着回来了,说是有鬼。

    公司领导哪里相信这些,还以为是他们办事不力,怕被责骂而想出来的馊主意,便有两个经理也跟着去了村子,谁知道,有鬼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还死了两个村民,死状凄惨,被撕碎成几片,尸体也残缺不齐,找不到消失的部分。

    大家觉得蹊跷,但谁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一夜之间在外面大城市过得好好的人都回来了呢,那些后回来的村民个个像着了魔似的找人相亲,有的甚至隔天就与别的村民结了婚,非要在村子里扎根,誓死不离开村子。

    关屏山靠在沙发上,这几日和余更现待在一起,自己身子骨也愈发懒散了,他想了片刻,还是坐直了身子。

    “这种事也来找我?人家不愿意离开故土,难不成我还能做法把人都转移出去?”

    “不是不是……”关止言赔笑道:“那个地方我去看了,确实奇怪得很,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突然浩浩荡荡的都往回走呢?还一会来就结婚生子,哪有这么草率的事。”

    “人啊,到了年纪,确实要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也不知关屏山听没听进去,就这样感叹了下人生。

    关止言眼睛里冒着ji,ng光,“哥,有想结婚的对象了?”

    关屏山斜视着他,白了他一眼,“你还有别的事吗?”

    “有有有!”关止言觉得他哥真不爱开玩笑,便正色道:“我功力不够,看不出那村子的问题,可你看他们这样大规模的做一件事,像不像被人下了咒?”

    下了咒?他记得上次花园里的事情也是跟咒有关。

    “你们还发现别的什么了吗?”

    “哪有啊,这种破事要不是人家亲自来找上我,我才不管呢,管又管不明白,最后还不是得来问你。”

    关止言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听得关屏山脑袋疼,左右就是求他出出手,别让他丢了关家的脸。

    关屏山闲下来也有段时间了,便应下了这件事。隔天就带着余更现去了离那村子较近的一座城市。

    那城市也算是个一线大城,沿海,村子也不算太远,所以才想着要开发成度假村,好在旅游旺季赚一笔钱。

    到了下榻的酒店,于辰昏也不休息,非要去海边玩,关屏山应了下来,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去了海边。

    “系统,你能查到宁休的位置吗?”于辰昏捧着个椰子问道。

    “他也在这个市,估计这个村子的事情也跟他有关系。”

    “他还真是y魂不散啊,我走哪他跟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我呢,可惜了,我只喜欢我们家大佬。”

    系统暗道:“啧,不要脸。”

    这里不是盛产椰子的地方,椰子又贵椰汁又少,于辰昏几大口就喝得差不多了,也不用找垃圾桶,随手就扔给关屏山。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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