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 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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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湛的眼里没有半分好奇,虽然冷,他仍有十足的耐心等待杜如方开口。

    装b装到定境界,实在是会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铁面如杜如方竟然有种御前对答的谨慎小心。

    在明湛觉得自己要被冻僵前,杜如方终于开口,“如兰自入冬直病着,有些不大好。”

    明湛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死也好,倒不用老子想法子退婚了。

    杜如方心里加没底,几乎冒出冷汗,咬咬牙,继续道,“我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兄弟与四公子本就是姑舅表亲,不论有没有姻亲,血缘是真的。我大妹妹嫁给了魏子尧,当年母亲看魏子尧年轻俊俏嘴甜乖巧,便以为是良配。结果,大妹妹嫁过来后是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少情份也架不住这样消磨。如兰是我的弟弟,我比四公子了解他,如果我是四公子,绝不会把姐妹嫁与他。”万事开头难,既已开口,后面则越说越顺,杜如方郑重道,“他自甘下流,拿着个婢女当命根子,要生又要死。做哥哥的,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去死,只是他这样的心性,断配不上好人家的闺女。”

    明湛还是那种淡淡的深浅不定的表情,不喜不怒,深不可测。

    杜如方继续硬着头皮道,“如果四公子不怪罪,赐婚的事由我家出面解决,断不会影响到郡主的名节声誉!”

    真是天助我也!明湛的内心已是仰天长笑,省了大事了,没用他出手,杜如兰就倒了。杜家出面要解除婚约,太妙了。

    明湛从毛口袖子里摸出小本子写道,“婚事除,人即奉上。”

    杜如方自然同意,此时他也明白,镇南王府果然早已厌弃了这桩婚事。明湛再写道,“你们自去安排,皇上那里我不会说。只是不要影响我大姐姐才好。”

    “四公子如此明理通达,杜家谢您还来不及呢。就是郡主,也是我那三弟无福,这与郡主再不相干的。”凤明湛没有为难于他,杜如方已经很是感激庆幸,毕竟是他家数次理亏。

    明湛笑了笑,起身跺了跺冰冷的脚,和杜如方前后的下了敞亭,继续回去看堂会。

    明湛刚坐下,魏安后脚便捧着戏本子到了,脸已洗的干净清爽,下巴上两处新伤,却混不在意,笑的热络洒脱,“刚还说叫你点戏呢,转眼就不见了人。瞧瞧,喜欢哪出,我叫他们提前预备了扮上,会儿唱给你听。”

    明湛的身份,点戏也无妨,眼珠儿在数十个戏名儿上扫过,轻轻笑,手指落在《贵妃醉酒》上面。魏安用笔勾了出来,赞道,“你倒是眼力好,这是福喜班儿小桂花儿的拿手戏。”

    杜如方的坐位与明湛只隔了人,魏安笑着递上戏本子问,“大舅兄要不要点出?”

    杜如方的眼睛凝视着被圈起的《贵妃醉酒》这四个字,端庄有脸上露出分笑,看了明湛眼,点头赞同,“这出戏原就极好,我不点了。”

    魏安守着杜如方废话几句,跑去传戏。

    明湛坐到晌午刚过便带着漏风的嘴告辞回宫。

    事后,凤景乾骂魏宁,“就为去给你拜寿,门牙嗑掉两个。”明湛早事无巨细跟他讲了,凤景乾颇恨魏宁事儿。

    魏宁冤死了,魏安下巴上留下了两个米粒大小的粉红肉疤,这幸亏魏安是男人,若是个女人岂不是破了相。他略动动脑袋也知道凤景乾气从何来,先认了错,方道,“臣有什么法子,北昌侯找到臣家里来。臣想着,大家都是亲戚,别为这事儿翻脸成仇,团和气岂不好呢。臣这才请了明湛去,让他们两家通个气儿。臣也后悔的要命,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桩姻,臣之前总想着给他们说合呢,谁料走到这步儿。”

    “自作自受。”凤景乾没有半分同情。

    魏宁不说话了,脸委屈。

    “少在朕跟前儿惺惺作态,滚吧。”

    魏宁滚了。

    31、满意

    北昌侯家的动作很快,马上便传出福昌长公主暴病而未毙,太医院太医俱束手无策的消息。

    太医们的确无策,开了方熬了药,福昌长公主只管捂着胸口唉哟,估计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吃了都没效用。

    魏太后日三问询,赐医又赐药。

    眼瞅着药石罔效,福昌长公主就要归西之时,北昌侯病急乱投医,请了天祈寺高僧前去测算番,说这本是长公主命中的业障,须要有至亲之人去庙里为母祈福,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二十年。

    北昌侯代子上书,情愿去庙里为母祈福消灾。

    杜如兰痛苦流涕(欢喜的眼泪和鼻涕),“为人子者,焉能见母亲身受疾病之苦而无动于衷。臣尚未婚配,亦无差使,正可去庙中为母亲祈福,只望有万之灵验,佑母亲平安。”

    佛门是很干净的地方,例如武则天,在庙里住了阵子,便跟了唐太宗的儿子唐高宗;再比如杨玉环,带发修行后,转而嫁给了公公唐玄宗。

    于是,这门婚事作罢。

    腊月二十八,凤景乾恩旨允明湛回府过春节,正月十五再回宫。

    明湛命人将薛灵母子自别院里带回来,亲自交给杜如玉。杜如方是不屑于来的,先前杜如方出面儿纯粹为的是自个儿亲爹,如今个狐媚贱婢,依杜如方刻板保守的性子,怕是看都不屑于看上眼。

    杜如玉以往只知道明湛不好招惹,如今才真正认识到,明湛还颇有本事。

    薛灵以前在杜府时,杜如玉是见过的,觉得这丫头模样身段儿都不赖,也难怪他家三弟着迷。如今乍相见,吓跳,真没认出来。

    以前薛灵那身条儿,袅娜姿,盈然轻灵,可作掌上舞的轻巧。今儿瞧,天哪,那脸那腰那身子,原封第二个凤明湛,真叫个富态。

    明湛很满意杜如玉的反应,笑了笑,递给范维个眼色。

    范维上前道,“二公子,我们四爷知道薛姑娘乃是三公子心上之人,半分不敢怠慢,平日里的供给也不敢简薄。尤其这产后,生怕供不上营养使得薛姑娘调养不当,岂不是我家四爷的罪过,故而特意延请了懂得滋补的嬷嬷伺候薛姑娘。如今瞧着薛姑娘比往日加有福气,小公子也是满脸的福相。二公子瞧着可是放心了吧。”

    杜如玉真是好奇镇南王府有什么调理的妙方,怎么就把个风吹吹就能飘起来的美人儿灯调理成了个大发面馒头呢?杜如玉笑的客气,“表弟办事,我再没有不放心的。这些天麻烦表弟了,些许小玩意儿,是家父母所备,留给表弟赏玩吧。”

    主要目的,还有送礼项。

    镇南王府高抬贵手放了杜家码,他们也不能不识趣,否则真结下镇南王府这样的大仇家,后半辈子就不必混了。

    范维双手接过,转呈给明湛,捏礼单薄厚,明湛便知是什么意思了。在小本子上写道,“自家骨肉,二表哥太客气了。”

    两人寒暄番,杜如玉还有任务,并未久留,带着发福的薛姑娘母子回家去了。

    且说杜如兰在家望眼欲穿,乍见到爱人竟然未能认出,还是薛灵抱着孩子,眼含热泪,唇瓣颤巍巍的喊了声,“杜郎——”

    杜如兰方回了神,“灵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虽然杜如兰对于薛灵的变化大为吃惊,不过二人久不相见,又有儿子在怀,自然少不了番重逢之喜,这病便好了大半。

    明湛料理了杜家的事,便已到新年。

    偌大府第,正经主子就是明礼明湛兄弟二人,因宗祠并不在帝都,兄弟二人便设了香案,朝南边儿嗑了三个头算是全了礼。除夕晚上摆了席面儿,索性叫了老范小范道坐,余下有脸面的管家管事也开了桌。

    明礼说了通祝酒词后便开始吃饭,明湛在换牙,吃不得硬的。只挑了酥软的下口,明礼挺有兄长的风范,给他夹饺子,笑道,“尝尝,包了好几样馅儿。有羊肉的、牛肉的、三鲜的、蟹黄的、韭菜的。”

    明湛挺喜欢吃饺子,厨下调的酱料也喷儿香,捏着牙箸夹个小元宝似的饺子,张嘴咬,叮的声,明湛咧嘴,饺子啪哒落在碟子里,溅起几许醋花儿。

    明湛眼角含泪的捂着嘴,低头瞧,碟子里除了被咬成两半儿的饺子,还有枚明晃晃的外圆内方的铜钱,明湛差点儿没哭出来,好端端的饺子里竟然有暗器。

    大管家李忠忙起身贺喜,“恭喜四爷,四爷好运道。”

    “是啊,这么些饺子就个里面包了铜钱,谁咬着,明年定是年的好财运。”管事也跟着拍马屁。

    如今明礼在这王府里住着,可是四公子明湛也不是吃素的,难得有巴结明湛的机会,于是诸人便十分默契的往饺子上做了文章。

    明湛脸色古怪的看了大管家与几个管事几眼,从袖中摸出帕子,覆在嘴上,扑扑两声,吐出两颗碎玉似的小乳牙。

    众人傻眼。马屁再也拍不出了。

    明礼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动两下,侍女已捧来温水,明礼咳了两声方控制住心中笑意,招呼明湛道,“来,漱漱口再接着吃吧。”

    明湛张嘴,门前四位守将全部缺席,露出粉嫩嫩的牙床,明礼实在忍不住,侧脸大笑出声,满屋人皆忍俊不禁。

    明湛由着他们笑了回,从此笑不露齿。

    过了春节,明礼打算带着明湛去各处亲戚家赴宴,明湛宁可宅在家里,死活不去。明礼劝他半天,“咱们不在帝都时自不必提,既然来了,这么亲戚,难道都不理会?岂不让人说咱们傲倨失礼?”

    明湛烦的耳朵流油,窝在床上,把小本子叠在膝盖上写道,“你去吧,我不去。你去就没人挑理了,反正我也不认识。”

    明礼在屋里转了几圈儿,其实他心里也矛盾,他并不是个傻瓜,如今明湛风头比他盛。他自然不愿明湛越过他去,可如果出门应酬不带着明湛,又怕人说他们兄弟不和之类的。

    明湛已经翻身拉开被子躺被窝儿里了,明礼只好作罢,问他,“那要是亲戚们问起你来,我可怎么说?”

    “就说我病了。”

    “胡闹,大正月的,哪里有咒自个儿的。”明礼绞尽脑汁,才想出个极不高明的理由儿,“我就说你在家念。”

    只要不拉着他出去走亲访友,明湛也由他编派。

    正月十五,宫中有灯节,皇子王孙各带了自己做的灯去,比比谁的精致可爱,凤景乾还设了百两黄金的彩头。

    明湛在家宅着,啥也没干,就窝家里做灯笼了。

    范维出主意道,“四爷,这元宵节向来是做兔子灯的。咱们用貂毛缀到花灯上,弄两颗红宝石做眼珠,准儿不赖的。”

    这是灯,还是珠宝展示啊?还红宝石!败家子儿!明湛鄙视的看了范维眼,没理会,自己住的院子叫石榴院,索性做两个石榴灯,到时就挂在屋檐下,又可爱又实用,还不浪费。

    明湛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完全不叫工匠帮忙,只命下人把细竹和糊灯笼的薄纱准备好,都是自己动手。后来避免不了的在石榴嘴儿处缀了几串大小不的玛瑙石,这是他府里最便宜的石头了。

    还要给灯笼上色,范维在旁边儿急道,“四爷,这石榴熟的时也不都是样的红色,离石榴嘴儿近的地方是深红,然后颜色逐渐变浅,你这么老块红抹上去,真是又拙又笨。要不我来吧。”

    气的明湛抬手在他脸上抹了块儿,范维呀呀叫着出去洗脸了。明湛的耳朵边子才清净下来,这群土包子,印象派懂不懂啊,明湛刷刷两下上好色,亲自拎了出去,踩着小椅子挂在廊下风干。

    到正月十五进宫时,明礼再三劝他,“我叫人做了好几盏花灯,赶紧换盏去,看你这两只红糊糊的是什么哟。”明礼带的是只兔子灯,像范维说的,用红宝石嵌的兔眼儿,兔身是用细纱缀了兔毛儿做成,里面点支短蜡,整个兔子都盈盈发亮,精致可爱。故此,十二万分瞧不上明湛的石榴灯。

    明湛根本不需要明礼的认同,反而朝着明礼的兔子灯撇了撇嘴,做出副不屑的模样。

    明礼劝他不动,也只得由他去。事实上明礼从未成功的劝服过明湛。

    明礼觉得明湛是个很识进退的人。譬如,明湛就算回家这些日子也很注意保持他这个做大哥的威严,等闲亲不去走动,镇南王府对外发言人直是明礼,明湛很知避闲。所以明礼也得拿出大哥的气度来,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匣子给明湛,低声道,“这里头是银票,若是有花用,我又不在宫里,你手头儿也方便些。”

    明湛点头,也没客气,收了塞自己袖子里藏着。

    明礼又道,“给你送进宫的东西,有只红木箱子,里头是箱子银锭,这次回去,你留着看院子的奴才别忘了打赏。”

    明湛点了点头,虽然是迟来的关怀,到底也是明礼的心意。

    不过,明礼大哥啊,我要等着你的提醒,早死了八百回了。明湛裹着大氅,托着小下巴琢磨,看来明礼大哥对自己年下的表现十分满意啊。

    32、花灯

    明湛是不想得罪明礼的,他在宫里其实手上没有任何力量,如果想办什么事,用到明礼的地方很。虽然他也认为明礼这人不大聪明,但总比无人可用强。

    他明白明礼的心思,便顺着他,让着他。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看来明礼这人虽有些小心思,却不算坏。

    明湛阖上眼睛,马车晃悠悠的朝皇宫驶去。

    到了宫里,范维押着半车吃食用物先去了石榴院安置,打赏的事也交给他来做。

    明礼明湛身后各有内侍提着灯笼,经过装饰着满树花灯耀眼的御花园,去昭德殿领宴。此时,为了应景儿,诸人都把各自的灯笼点亮,时不时互相攀比番。

    像凤明禇拎了盏金鱼灯,也极是豪华,金鱼灯身上的鳞片竟是片片玛瑙磨薄嵌上,鱼的眼珠儿是点的黑珍珠,真不愧是鱼目混珠啊。

    凤明禇见了他们就颠颠儿的过来打招呼,先俯身用小手儿摸了摸明礼的兔子灯上面绒绒的软毛儿,觉得可爱。又皱着小眉毛盯着明湛的石榴灯看了半天,才奶怕奶气的问,“明湛哥,你这是什么灯啊?”

    明湛心道,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明礼解释道,“明湛这个是石榴灯。”

    “哦——”这声拉的很长,凤明禇围着转了圈儿,很实在的品评,“是有点儿像石榴,不过也像桃子,刚刚我还以为是桃子灯呢。”

    死小孩儿,点儿不可爱。

    明明就是石榴灯!

    “哟,明湛,咱俩这灯是对儿啊。”凤明祥身皇子服饰,提着个孙悟空走过来,手比划着做个挤眉弄眼猴子样儿,“猴子偷桃儿。”

    “三哥,明湛哥这个是石榴,不是桃儿!”凤明禇的声音又尖又细,引得数人侧目。

    “分明是桃儿么,哪里是石榴。”凤明祥根本不信凤明禇的话,转而指着明湛的灯问明礼,“这是桃儿灯吧?”

    明礼都有些不确定了,墙头草的问明湛,“是石榴还是桃儿啊?”

    明湛索性不朝理这三个瞎子,伸长脖子瞧见魏安提着个美人儿灯来,举步迎过去。魏安的灯扎的实在漂亮,那美人画的明眸皓齿,是件极精美的工笔画儿,翠袖长裙,脚踩祥云,怀抱玉兔儿,飘飘欲仙,竟是嫦娥奔月图儿,魏安炫耀道,“怎么样,我自个儿亲手扎的?”

    明湛指指自己的灯,他这个也是自己扎的。

    魏安摇头笑道,“我五岁做的灯都比你的好。唉哟,你这是,嗯,石榴灯吧?”

    明湛笑着点头。

    “白瞎这么些玛瑙珠子。”魏安身玄色大氅,人物俊美,拎着个美人儿灯,远望去真似对璧人。这会儿他正在品量明湛的兔子灯,指点道,“看你细纱上这着色,调色不均,着色不匀,点儿层次变化都没有,难为你怎么做的出这种烂灯出来?”

    “你口下积德吧。我看明湛的灯就很不错。”魏宁徐步而来,温雅的笑了笑,他穿的是正二品官服,手中盏石榴灯,是薄瓷烧制而成,活灵活现,是那种熟透的石榴,豁了个小口儿,露出绯红的玛瑙样的石榴子。垂涎欲滴,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下,明湛非捧起来舔口不可,看看是真是假?真漂亮,那种色韵光泽,极品中的极品。石榴底托处还有两片嫩绿欲滴的叶子,是用上等翡翠打磨而成。

    跟魏宁的比,明湛只想把自己的灯笼藏起来或者去毁尸灭迹。

    魏宁温雅笑,略提高了些,灯光映着明湛的脸儿,细白如瓷。魏宁笑道,“这灯重了你院的名儿,不嫌弃的话,会儿送你吧。”

    明湛笑着点头,又指了指魏安的美人儿灯。魏安宝贝样,把灯藏身后道,“休想,休想。这是我老婆,哪里能送人。”

    “快闭嘴!这是什么混帐话!”魏宁脸板,训道,“又不是在家里,你给我说话儿过过心!哪个是你老婆,你老婆在慈宁宫陪太后说话儿呢。”

    魏安闲闲道,“这个可比那个强。”

    魏宁脸冷,魏安无趣的别开脸,搔搔头,嘟囔,“知道了。”

    明湛绕到魏安身后,他现在个儿头矮,那美人儿灯恰是与他般大小,近看也是朱颜红唇,可爱的很。明湛禁不住圈美人儿的腰,凑过去,在美人儿的嘴巴上,啾——

    魏安跳手跳脚、呼天抢地,真仿似自个儿老婆被占便宜,撸袖子要找明湛麻烦,明湛早提着灯笼摇摇摆摆地跑出老远,边跑边回头瞧,见魏安已经提着美人儿灯追上来了,小短腿儿捣鼓的飞快。人正在花木拐角处走来,咚的与明湛撞个满怀。

    明湛向后跌去,腰身紧,继而被人长臂捞起,稳住了身子,明湛摸摸鼻子抬头望去,如果他会说话,此刻肯定会喊俩字儿,娘亲。

    真像,估计他娘亲年轻时就是这个模样吧。此人蟒袍玉带,品侯爷的衣袍,漆发乌黑,眉目恬淡,正是明湛从未见过面的小舅舅——卫颖嘉。

    旁边儿人将明湛掉要地上石榴灯捡起来递给他,“四公子,您的灯。”正是杜家老大,杜如方。

    “里头的蜡灭了,幸好灯没烧坏。”杜如方对明湛感观不错,重为他又点起石榴灯。

    明湛接过,笑了笑,作揖道谢。

    卫颖嘉笑,摸摸明湛的头,“好好走路,跑什么,跌了怎么办?”

    唉哟,我的娘诶,这浅浅的笑容、这说话的腔调,真是与卫王妃个稿子描画出来的,明湛拉过卫颖嘉的手写道,“你跟我娘亲真像。”

    卫颖嘉淡定的点头,“娘舅娘舅,像也是正常的。”

    “卫颖嘉。”魏安也走过来,敲了明湛的大头记,显摆自己的灯,“瞧瞧爷这灯,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卫颖嘉手里是盏莲花灯,不好也不坏。

    魏安的眼睛落在杜如方的灯下,良久不说话,忽然“噗”的声大笑起来,拍着腿指着杜如方的菊花灯顿足大笑,“唉哟,唉哟,大舅兄,要早知道你做菊花儿灯。我该做个黄瓜灯才是。”

    卫颖嘉不禁低笑,啐他道,“子尧,你这张嘴就是欠哪。”

    明湛也捂着漏风的嘴巴,露出个大大的无声的笑容。

    魏安嗓门儿大,许人听到,来这里的都是帝都数得上的人家儿,大家也没客气,哄笑出声。杜如方狠狠的拳捣在魏安的小腹上,魏安瞬间蜷成了只帅气的虾米。

    时,凤景乾奉太后驾临,诸人行礼。

    魏太后穿着正式的太后大礼服,头戴凤冠,华美尊贵,满脸含笑。魏太后对自家侄子的另眼相待此时就表现出来了,其实满园的花灯,大家为了讨得皇上太后的喜欢,哪个不是请了最巧手的工匠,用最华美的装饰,不计成本的做了来。魏太后指指这个,又看看那个,满嘴的好,偏偏见着魏安的灯,眼睛便亮了。

    “安儿,你弄个假美人儿来,是不是想皇上赐几个真美人儿哪?”魏太后笑呵呵的。北昌侯府与镇南王府的婚事,魏太后什么不明白?只是为了让福昌长公主好下台阶儿,方顺利的让杜如兰戴发修行罢了。明艳在魏太后身边儿大半年,感情已经培养出来了,又是自己的亲孙女,没有半点儿不好儿,福昌长公主为了个贱婢,竟然退了婚。

    每每想到这事,魏太后便对福昌长公主有千万个不满。当初可是福昌长公主亲自求到魏太后跟前儿,魏太后想着姑表做亲,亲上加亲,又有福昌长公主素来会奉迎,魏太后才跟皇帝开的口。不成想,人也是她,鬼也是她。

    如今福昌长公主在家“生病”,魏太后瞧见自个儿侄儿,想这孩子成亲五年,别说子嗣,就是个女儿都没有。他家杜如兰又是丫头又是妾的围逢着,既这样,怎么偏又养出个善妒的女儿来。魏太后不由有几分迁怒,只待魏安开口,便要赐贵妾。魏安却未顺着魏太后的意,展眉笑道,“要早知这样,侄儿便不做美人儿灯了,该做个元宝灯来。”

    魏太后给逗的哈哈大笑,凤景乾亦笑道,“子尧这张嘴呐,看来早就盯上了朕的彩头。”轻轻松松的便将话题转移开来,大庭广众下,总不好这样给福昌长公主没脸。戏,还是要做圆的。再者,码归码,如非必要,他不会把手伸到臣子的内闱去。

    待看到明湛的灯笼,凤景乾很是笑了番,指着明湛的灯笼笑道,“这个是寿桃吧?虽朴拙些,倒也可爱。”回头对魏太后道,“母后,明湛记得今年是您五十四的好日子呢。这孩子虽是安静了些,却是实实在在的片孝心。”

    明湛口气憋喉咙里,算了,就当这个是桃子灯吧。

    魏太后点头笑道,“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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