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目称霸世界? 作者:十夜归

    死者也和布里奇斯的剧团长关系紧密,本来他已经把目标锁定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你以为凶手是男人?”泰伦斯看了亚伦一眼,“也许你有其他的猜想,这我并不清楚。但当时我与那个人挨得很近,不可能分辨不出她的性别。”

    他可是曾把那个黑衣人压在身/下呀。

    亚伦皱紧了眉头:“那么您还知道其他的任何细节,能够用来辨认凶手的身份的?”

    泰伦斯双手交握撑住下巴,他盯着亚伦?肖看了半天,终于松口:“一个圆形图案。”

    “什么?”

    “她的手臂内侧有一个圆形图案――好吧,我就直说好了,是一个隔绝元素的法阵――你知道有些犯了罪或者想要隐瞒身份的法师往往有这么个东西,那能叫对元素敏/感的法师忽略他们的身份。”

    兰瑟突然插嘴说道:“我猜我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明天回复,先感谢一下么么哒

    第80章 chapter80

    布里奇斯剧团的舞女汉娜被确定为一系列诡异死亡事件的凶手抓捕归案。

    兰瑟曾经见过她――那个就在第一名死者身边,亲眼得见对方死亡过程的少女。当时 兰瑟拜访剧团长的时候曾和这个姑娘说过话,对方因满身血水而刚刚洗过澡,宽松的衣袍暴露了她手臂上的纹身。

    民众们得知真相已经是在第二天早上――一名少女因恋慕剧团老板,而下毒将和那个男人关系亲密的女孩统统杀死。这场叫整个帝都都人心惶惶的连续事件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当然,有些隐藏的小秘密并不会公诸于众。比如,杀死女孩的并不是毒药,而是一个小小的不引人注意的法阵――这也是为什么没人在死者的身体里发现魔法元素的原因。又比如那个叫做汉娜的姑娘其实是一名黑法师,为了杀死她,连法师协会的高级人员都出面帮忙。在借口隔离开的无人建筑里,双方还有过一场激战。

    杀人凶手的真实身份泰伦斯没有隐瞒,虽然有一瞬间他曾因一些原因想要这么做――事实上他也没法隐瞒。一个手段残忍的黑法师要比普通法师难对付多了,若是没有法师协会出面,场面一定无法收拾。事态现在看来还算平稳,至少普通人并不了解这背后的腥风血雨。因为国家当然要下令封锁消息,除非他们想让教会趁火打劫。

    不过,泰伦斯仍感到一种紧绷感。突如其来的黑法师袭击事件大约会让法师协会中的清流派更加抵制这样的异类研究,他们一旦固执起来,想法和教会一竿子打死的异端学说没什么两样。

    这使得他又想到前天晚上黑衣人激动的话语――他不会去同情一个杀人犯,哪怕那罪犯过去也许经历可怜,但从她向无辜的普通人出手时,就已经没法再使用任何让人怜悯的说辞了。

    但是那个人叫泰伦斯想到他自己。

    这世上有很多人的生命会被各种苦难和伤痛蒙蔽,有的人因这些变得坚强勇敢充满正义,他们叫人敬佩,甚至成为英雄,但那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在黑暗中泯灭掉自己所有的光辉,他们庸庸碌碌甚至为凶为恶。

    泰伦斯从不认为自己超越凡人,事实上,很不幸的他一直是最普通的那一个。心怀怨恨的人在获得强大力量之后会变得多么偏执,泰伦斯深有体会。就在他这辈子刚刚醒来的时候,仍没有摆脱那份阴郁。

    如果说是什么叫他渐渐敞开心胸,把眼光放到更加开阔的地方,那一定不是苦难的磨砺,而是时间的洗涤。

    但是谁能像他这样还有机会死而复生、重头再来呢?生活的真实原本就是,走错一步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成为黑法师的人大都各有各的苦楚,他们越偏颇就越会走错路。泰伦斯不是个喜欢去管别人过去的人,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去堵住那条错误的路。

    时值下午,泰伦斯靠在柔软的天鹅绒座椅上,眯起眼睛看向长廊外面的风景。明天就是女王的生日,为了庆祝万花祭的最后一天,现在大街上一定人满为患,要知道人们都为这两天的事情胆战心惊,还未曾好好享受祭典的快乐呢。

    就在今夜,帝都的广场上还会燃放烟火,歌舞彻夜不停,人们在欢度庆典的同时也会为女王和帝国祈福。不过这些和泰伦斯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不幸刚刚遭过罪,如今只能在家里休息。

    泰伦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本身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只是身后默不吭声的人形雕塑却叫他介意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金发骑士,趁着闲暇不少,终于可以开口问他:“你这两天真奇怪,兰瑟。你不愿开口说话,难道有什么事情叫你心情沉闷?”对方紧绷着脸上的肌肉,看上去连那头暗金色的短发也失去了光泽,好像他疲惫不堪行将就木似的。“如果你是在意亚当对你的态度――他本意是为我着想,也许你们暂时该岔开时间避免碰面,再过几天他就会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

    “不,我无意责怪亚当先生。事实上,他说得对,我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叫您遭遇如此危险。”

    “有时候你对自己太过老实严苛,也叫我觉得难办……”泰伦斯小声嘀咕,他不擅长用语言来表达亲密,但是兰瑟却让他屡屡破功。“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那件事谁也没有预料到,除了怪罪出乎意料,有谁该为这事负责呢?后来你救了我,就足够我感激你了。”

    兰瑟沉默不语,泰伦斯的宽慰没能叫他神色松动,反倒让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之色。

    对方消沉的样子让泰伦斯心中生疑,他盯着兰瑟不动,直到金发骑士支撑不了似的避开头去――这太奇怪了!

    泰伦斯想到。但脚步声打断了他继续追究的计划,亚当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过来:“少爷,您前几天曾叫我打听到帝都上任的教会主教的身份,今天终于拿到了资料。您要现在看吗?”

    “当然。”泰伦斯伸手接了过来。

    虽然事件已经结束,但是泰伦斯却不能放松对教会的戒备――实际上,对方在此期间居然毫无动作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奇怪了。一向都对黑法师的存在敏感地就像是猎狗嗅到猎物一般紧追不舍,难道他们看不出这件事的蹊跷?可是直到治安署给出交代,教会都不曾跳出来,这反倒叫泰伦斯有些不安。

    他抽出里面的羊皮纸,上面对西德尼主教的生平琐事记载地非常全面,虽然时间长了些,但是办事的人显然十分细心负责。泰伦斯的指尖随着目光划过一行行字迹,最后在一句话上停了下来。

    ――“曾在异端审判所任职六年”。

    异端审判所是光明教会用来审判叛教者和黑法师的机构,任何一个势力都会有这样藏污纳垢的地方,教会虽自诩纯洁无暇,也少不了要处理废血和病毒。

    根据记载,这位西德尼主教在任期间似乎手段温和,在赢得一部分人赞叹的同时,也让铁腕人物对他不满,这才调任离职。

    泰伦斯想了想当时和他交谈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是他内心却精明狡猾,泰伦斯很难相信对方会为了异端者而放弃自己高升的机会。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那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泰伦斯合上资料,当他想到这位主教先生,顺带着也想起教会在这几天高调发放圣水的事情。他们宣扬那能祛除污秽疾病,但治安署发布的调查结果却恰恰狠狠地扇了他们一巴掌。因为少女们的死亡根本不是疫病或者死气引起的。

    ――……不对,这种情况下,即使教会没有发现黑法师,也该为了自身的尊严而将一切推给他们。但教会看上去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失信?难道有什么补救措施……又或者他们在等待什么?

    泰伦斯猛地站起来,披在他身上的毛毯顺势滑了下来。

    兰瑟对于泰伦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泰……主人?”

    泰伦斯急冲冲地上楼,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几天发生的哪怕一件小事都被他记录其中。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翻动笔记,最后在“心脏”这个单词上停了下来。

    “我的天……”泰伦斯停止了自己显得疯狂的举动,他想起那天雨夜在玛丽的坟墓前发现的浅色小花――他都快把那小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花作为可以宁神的植物颇受人们喜爱,还会被药剂师作为安眠药的配药使用,但是另一方面,它也可以在黑法师的手上变成杀人的配方。

    一种叫人无知无觉死去的疫病――曾在一百年多年前引发了半个城池的死亡。

    而这东西不过是需要四颗少女的心脏和一些魔植研磨的粉末再加上一个恶心的法术。

    当然这一切要发生的话,首先他得确定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黑法师隐藏在暗处――这没得说,否则没法解释教会不动神色的原因;其次是要有四个死去的少女,可现在才三个――哦,见鬼!加上被杀死的汉娜可就真的凑齐四个了!

    兰瑟跟着跑了上来,他看着泰伦斯铁青的面色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泰伦斯揉了揉额头,他看上去像是在询问兰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要制造轰动,除了万花祭这样万人空巷的活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又或者是在女王陛下的生日当天?今天晚上还是明天?啧,这没法猜测,除了选择最早的那个时间还有什么办法!”

    “主人?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今晚会有大事?但在这之前,您先冷静下来。”兰瑟皱着眉问道,他扶住泰伦斯的肩膀,试图叫他变得平静。

    “如果这一切不是我反应过度,那么真是让人惊喜的大事!一个绝无仅有的生日礼物!”手掌传来的体温叫泰伦斯回过神来,他咬着牙说道,拉过兰瑟又往楼下走。“去治安总署,治安长先生又有活要忙了。”

    “这真难以置信。您是说,教会很有可能以性命相威胁,指使黑法师作恶。并且受控于教会的黑法师还不止一个,漏网之鱼将会在今天再次犯下罪孽?”

    亚伦?肖如此说道。他刚刚听完泰伦斯的分析,脸上不禁露出微妙的神色。事实上,就在上一回泰伦斯指认汉娜是一名黑巫师的时候,他就感到奇怪了――一个还在学校学习的少年是否已经具备了辨认黑法师身份的能力?更何况对方现在所说的学识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法师研究的范围。

    泰伦斯没有错过亚伦脸上的怀疑――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愿透露实情的原因之一。但是泰伦斯现在力量还未至巅峰,如果要他一个人解决这件事,无疑是自寻死路,除了将事情交付给治安署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当然,另一方面,他也是认准了亚伦死板的脾气――对方眼中只有需要追捕的犯人,不是一个会对案件以外的事情上心的家伙。这也是泰伦斯并没有前往法师协会而直接来找他的理由。

    “现在我还不能肯定。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确认。”泰伦斯说道。

    “帮忙是指让我去把已经入殓的棺材挖出来?这太疯狂。”

    “但若我说的都是真实,也许到时候你连疯狂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

    亚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您说的对,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干,但更不想到时候要为自己没去挖坟掘墓而遗憾。”

    亚伦?肖叫上几名亲卫,和泰伦斯一起前往平面区的墓地。人们都集中在帝都中心发泄着这几天积压的沉郁和压力,平民区几乎没有什么人。

    “您猜,如果真的有一个黑巫师隐在暗处,他会是谁?”亚伦一边走一边问道。

    泰伦斯不假思索地说道:“曾经人们要求把死者的尸体焚烧,但布里奇斯的剧团长却阻止了他们。在人心惶惶的时候他的善良未免显得太不合时宜。我猜当时为了造成轰动转移视线,始作俑者没法立刻挖取心脏。但是人们对疫病的紧张叫他们感到不安,因此第三个死者的心脏被快速地挖走了。你觉得那位加里团长可疑吗?”

    “他和这些死者还有那个罪犯的关系都太亲密了。”亚伦说。

    “黑法师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行踪,不是躲进深山老林就要时常更换住处。一个居无定所的剧团,对于舞女来说是个好地方,对于老板来说不是更加方便吗?”

    泰伦斯说着,正巧路过布里奇斯剧团租下来的小楼。整个剧团都去参加游行,因此小楼的大门紧闭,但亚伦?肖为了避免万一,还是叫人偷偷地进去搜了一遍。

    侍卫很快回来,除了带来空无一人的消息,还带回来一个花盆,它被摆放在厨房的窗台前,并不起眼,但上面开着的正是泰伦斯曾经见过的黄色小花。

    泰伦斯和亚伦对视了一眼。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

    治安署的人们终于将挖出来的棺材打开,躺在柔软棺底的女性尸体散发着臭气,胸腔被人割开,露出里面浅红色的肌理和失去了心脏的胸膛,包括汉娜在内三名死者无一例外。

    亚伦紧皱眉头:“没想到那个家伙连自己的同伙也不放过。”

    泰伦斯说:“要不然是来不及找第四个人下手,要不然是他本就对这女孩儿没有感情――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

    晚上八点十三分。

    亚伦和泰伦斯赶回到帝都中心。此时帝都被被柔和的魔法灯所笼罩。一辆辆花车上悬挂的精致花灯照亮了游人的面孔。

    治安署的侍卫们已经换下了制服,但他们表情焦急地在人流中穿梭的样子仍然与节日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晚上九点五十分。

    治安署终于找到走过了大半个城市的属于布里奇斯剧团的花车。剧团长加里身穿礼服正在上面表演,为了避免引起游人的恐慌,治安署的人们四散开来,严密监视对方的举动。

    晚上十一点整。

    花车游行结束,接下来人们将聚集到广场上举办篝火舞会。加里和剧团的其他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跳着舞往广场的方向移动。亚伦开始疑惑自己是否怀疑错了对象,他内心变得焦急起来。

    然而就在十分钟后,加里在人群攒动之下消失了。

    亚伦气急败坏,叫下属分散开来把人找到。

    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

    治安署的人在钟楼里发现加里的身影,协助的法师和治安署的侍卫纷纷赶往。加里的法术正进行到一半,人们在通道窄小的旋转楼梯间狭路相逢,法术的光芒照亮了安静昏暗的钟楼内部。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加里被逼到了钟楼的顶层,他身负重伤、摇摇欲坠。而他的对面,仍站立着的两名法师和三名侍卫看上去也显得狼狈不堪――他们中了陷阱,一开始就居于劣势。

    黑法师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大声咒骂将他逼至绝境的人们,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腕。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在落到地上的同时自动画成一个大圆,紧接着细碎的符文也在圆内浮现出来。

    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法师已经察觉到空气中叫人紧张的元素聚集所带来的压力。也许黑法师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又或者威力还要更大,两名法师的额头留下冷汗。

    晚上十二点整。

    加里的法阵就要成型,一支箭矢从钟楼的窗外射来,刺穿了加里的眉心。他沉重的身体往后倒去,撞到了垂挂着的大钟。

    铁钟发出一声轰鸣,但很快被烟花炸开的声响所掩盖。

    今夜的第一批烟火点亮了夜空,和地面上人们兴高采烈的笑脸。

    在钟楼的对面,国立图书馆的房顶上,泰伦斯拍了拍陆斯恩的肩膀:“辛苦了!今晚作为节日来讲可真是足够波澜壮阔的――虽然只有少数人知道。”

    他俯视着帝都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放松地耸了耸肩膀。

    对于无忧无虑的民众来说,这仍是一个他们永不会知道的秘密。但有什么关系呢?这才是节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瓜瓜君的三颗地雷么么哒!

    明天恢复日常更新,预计5月份结束本文,以上。

    第81章 chapter81

    雾气氤氲的浴室。

    兰瑟仿佛是无意识般走到这里,他推开门,暖气带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应该不是这种香气。

    兰瑟有些浑噩的脑子里想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就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继续朝里面走去,就好像有什么在驱使他似的。

    他一直走到浴缸前停下来,然后半跪在地。洒满了红色花瓣的温水中躺着一个人,对方面向墙侧过头,被水浸湿的黑发盖在他的脸颊上,那蜿蜒的黑色反倒衬着对方皮肤白皙光滑,兰瑟心跳如鼓,燥热感在他的胸中燃烧成一团火焰。他狠狠吐了口气,希望能压下让血脉奔流的激动心绪,但浴室里的热气又作为交换被他吸进胸腔,使得那火焰愈演愈烈。兰瑟开始把视线集中到对方粉色的嘴唇上。

    他知道那里柔软甜美,像是上好的蜜糖。兰瑟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又狠狠收紧,似乎在和另一样存在做着斗争。几秒之后,他最终俯下/身体,用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亲/吻上他的双唇。

    他细细舔过带着凉意的唇瓣,然后将舌尖探进对方的口腔――就像是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撬开了蚌壳,可以探取隐藏在其中的鲜嫩内里一样。

    这份妄想叫兰瑟皱紧眉头,动作变得激烈而粗暴。他感觉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靠近手里的人,但这还不足以满足兰瑟内心不断扩大的饥/渴。

    他贪婪地盯视着近在眼前的面孔――哪怕只能看到对方细长的眉毛和光洁的额头。已经控制不住的动作最后在缓慢睁开的深绿色眼睛里僵硬停住。

    兰瑟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嘴唇分离后空气涌进口腔,这让他感到巨大的空虚。

    “你刚刚在做什么?!作为骑士,你居然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举动,你已经忘记自己发下的誓言了吗!”

    他看着小主人的眼里逐渐凝聚起厌恶的神色,严酷的指责让心脏因痛苦而揪成一团。

    ――兰瑟就这样从睡梦中惊醒。

    他大口喘息,可连空气都让他感到恶心。

    兰瑟捂住嘴巴从床上跳下来冲进浴室,冰冷的水让他刺痛的脑子冷静下来。他抬起的脑袋,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男人。

    一切都开始于一个月前泰伦斯濒死的那个夜晚。

    不,也许在更早以前兰瑟的心底就埋下了那颗悖德的种子,只是在那一天终于发芽成长。

    泰伦斯可能会就这样死去的猜疑叫兰瑟痛苦不已,在极度悲伤下他一直不愿正视的感情就像是滔天巨浪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曾亲吻那少年,带着悔愧和伤心。在不断前进的时间里,它是个秘密,也许总有一天会沉入时间的河底……可也许它永远也不会再放过兰瑟了,它在他心底生根,并且不断吸取着养分,叫金发骑士饥饿空虚、日夜难眠。

    兰瑟扶住镜框,将头埋进水里,直到平静的水面不断冒出气泡,他才猛地把头抬起来。

    一切合理的的存在变成阻拦兰瑟面前的高墙,比如亲吻总会结束,生存需要空气――如果想要留在泰伦斯的身边做一个骑士,就不该保留这份逾越身份的感情。

    泰伦斯穿过已经生出了嫩叶的树林,走进一栋小楼。重新返回学校上课以后,他再次投入到纯粹的学术探索中去。这栋小楼就是他向学校申请下来用来进行炼金术研究的场所,它原本曾是废弃的教学楼,之前泰伦斯还在这里发现了有人秘密使用生命魔法――这说明这附近安静偏僻,对泰伦斯来说是最为合适的地方。

    他走进大厅,一些学员看到他,十分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又抱着厚重的资料匆匆钻进研究室当中。

    人们被点燃的巨大热情仍旺盛燃烧,使得他们彼此勉力、醉心研究。这些人在毕业后也许会进入法师协会,又或者在其他领域崭露头角,无论如何,他们都将会是泰伦斯凝聚的力量。

    不过,更为重要的则更为隐秘。

    泰伦斯踏上台阶,走进三楼最后一间屋子。

    里面的布置和他家中的书房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靠近窗边的角落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凌乱地散落着一些炼金时需要的器具。

    他走过去,把昨天没来得及规整的一些工具重新放好,紧接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泰伦斯扭过头。

    门把被人转动,两个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个是头发火红的火系法师,一个是褐色短发的炼金术士。

    “埃塞亚,马丁。有什么事吗?”泰伦斯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金属碎屑说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马丁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道:“阁下,之前帝都发生的少女连续杀人案,是否并不像它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泰伦斯觉得有趣似的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对黑法师有所了解的话,对这种事情也会变得敏感起来,不是吗?”埃塞亚接口道。

    泰伦斯笑着耸了耸肩。

    事实上,这座小楼在白天是用来研究炼金术的地方,到了晚上则变成了立志学习生命魔法的法师们秘密集会的场所,当然这些人十分稀少,至今也不足十人,而埃塞亚和马丁就在其中。

    埃塞亚曾因泰伦斯的一句话而进入皇家魔武学院求学,泰伦斯曾劝告他不必一脚迈进自己的圈子徒惹麻烦,但他在校内排位赛后的那番演讲更加坚定了埃塞亚的信念。

    至于马丁?摩德,在看到了泰伦斯所掀起来的学校狂潮以后,也对于泰伦斯曾经的邀约燃起了信心。

    他们三个人就是午夜集会的雏形。

    泰伦斯没打算对他们隐瞒连续杀人案的事实――虽然也不会详细说明。他关紧窗户靠在桌边说道:“你们的猜测没错,上层掌权者中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更别提法师协会了。所以最近晚上我们得小心一些,必要的话就要减少聚会的次数了。”

    “真难以想象,居然会有这么残酷的人!”马丁正义直爽,因此义愤填膺,一想到对方和自己同在研究生命魔法,就更没法认同杀人犯称得上丧心病狂的行为。

    埃塞亚倒是显得冷静不少:“历史上对黑法师大加鞭伐总是有道理的,事实上,很多黑法师都臭名昭著,你得意识到这一点,摩德先生。”

    “没错。”泰伦斯点了点头,他试图创造一个无污无垢的环境,但这不代表他要抹杀那些黑暗。明白错误的人,才能选择正确的。“生存和死亡总是一体双生,当我们远离其中一个的时候,就是在靠近另一个。或许那些行事偏颇的人们也曾满怀热情寻找真理,但也许是失败、也许是贪婪,他们最后行差就错,从此不见天日。这也是我们的集会存在的理由,当我们当中有人临近黑暗,总有别人能将他唤醒。”

    泰伦斯在黄昏时分离开了小楼,他沿着已经被绿意盎然的灌木所点缀的小径走向贵族区,在一条岔路上看见了隐身在树影当中的金发骑士。对方面向宿舍楼的大门,还没有看到他走过来。

    泰伦斯皱着眉快步走到他身后,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这似乎使得兰瑟吓了一跳,以叫人担忧的速度扭过头来。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兰瑟?”

    “……我只是想看看您是否已经回到宿舍,并无意打搅您。”兰瑟的目光微微偏移,最后落在一旁缠绕着灌木的藤蔓上。

    “你以前私自翻进我宿舍的时候,可没听到你这样守规矩的说法。”泰伦斯冷笑了一声,最近兰瑟的反常让他的耐心消耗殆尽,实在没法再好声好语――事实上,他试图弄清楚兰瑟的心结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这份儿耐心放在谁身上也都够称得上温柔可亲。泰伦斯盯着兰瑟的面孔,压下烦躁说道:“我再问一遍,到底有什么事叫你一直心绪不宁?因为我?――鉴于你已经躲了我很多天。”

    “当然不是!”兰瑟快速回答,这反倒让泰伦斯疑惑地眯起眼睛。

    泰伦斯沉下脸色,他踮起脚尖拉住兰瑟的领子,把他狠劲拽弯腰:“兰瑟?舍文利厄,你如此鬼祟让我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我已经给了你最大的信任,你别叫我后悔!”

    “不,我只是……”

    兰瑟面露焦急,但他仍咽下了后半句话。泰伦斯深吸了一口气,他注意到已经有路过的人将视线投下这边,抿着唇松开兰瑟的领子:“先和我回宿舍,我们慢慢说。”

    泰伦斯在最后一个短语上用了重音,示意要在今天把事情解决。兰瑟只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宿舍楼大厅的时候,负责管理卫生的仆人递给泰伦斯一封信,他看到那上面印着的苍鹰家徽,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接着他走进自己的宿舍,脱下累赘的法袍坐到沙发上,目光投在兰瑟身上。

    兰瑟沉默了没有多久,开口说道:“我很抱歉最近让您为我忧心,但我只是还因当时让您受伤的事情心怀愧疚。最近我勤加锻炼,因此有些疲倦,并不是在躲避您。”

    这番解释是兰瑟在半路上想好的,它有些牵强,但兰瑟已经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泰伦斯果然还有些狐疑:“那你为何一直吞吞吐吐?”

    兰瑟露出苦笑:“我作为骑士的尊严叫我不能如此懦弱,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烦恼抱怨给主人听呢?”

    “事实上你的烦恼已经造成我的烦恼了。”泰伦斯小声嘀咕,但他算是认同了兰瑟的说辞,没有继续咄咄逼人。“那么就像原来那样,早上吃饭的时候我要见到你,同理,晚上也是如此,我可没有功夫总是思考你又跑到了哪里。”

    泰伦斯指着兰瑟说道,连他这样像是任性少爷一样的言行也叫兰瑟心跳不已。他怀着既甜蜜又痛苦的心情点了点头。

    泰伦斯这才有功夫拿出之前的信件,那是亚当从公爵府寄来的。在短暂地介绍了一下府中的情况以后,还附上了安格斯与兰瑟最近的去向――自打上回的事情以后,管家就把金发骑士看做了和安格斯一样需要密切注意的人物。不过正因对方这份谨慎的心思,泰伦斯才没有对兰瑟最近的行为打上值得怀疑的标签。

    他随手翻了翻信纸,这动作叫其中一张纸掉了下来,兰瑟走过来弯腰捡起,他的视线扫到了那上面少女的画像,动作顿了一下:“这是――”

    泰伦斯伸手接过来看了看,无聊地耸了耸肩膀:“联姻的候选对象之一。自打陛下在生日宴会上关心过我的婚约问题以后,亚当对这事就上了心,不过我现在可没时间去约会呀。”

    兰瑟悄悄地握紧拳头:“那您对这位小/姐的印象如何?”

    “只凭一张画像能有什么印象?”泰伦斯奇怪地看了兰瑟一眼,“她挺漂亮,就这样。倒是你,难道现在也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吗?”

    “我将忠诚献给您,心里就没有别的空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泰伦斯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虽然兰瑟经常对他说些过于暧昧的话,但这一句尤为肉麻,使得泰伦斯很快别过视线:“咳,那就给我去想……不过,我也没有听说陆斯恩在和谁交往,你年纪比他小,现在似乎确实不用着急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过意识流肉汤,不过想来想去保守一点不会被锁,一个吻解决掉

    第82章 chapter82

    自从上一年的万花祭闹出事端以后,帝都暂且进入了到风平浪静的安宁期。泰伦斯身边也再没什么叫人不能安心的大事发生,一切似乎变得稳定起来。

    ――当然这只是从表面看而已。

    在一帆风顺当中,泰伦斯顺利进入三年级就读,紧接着度过了十五岁生日。这一年间他的骨骼抽长,五官面孔也趋于定型,有了前世叫人着迷的风姿。

    当他与兰瑟在校园内走动,少女们的目光总是充满了热情。特别是泰伦斯,这位年轻优秀的公爵正在挑选阿尔德雷特未来的女主人,他眼光奇高,至今也没有和哪家的小/姐定下婚约,使得胆子大有自信的姑娘们更加趋之若鹤。

    这天夜晚,在剧院门口,泰伦斯将一位小/姐送上马车,对方是高一年级的学姐,家族在帝都中也算权贵。

    华灯初上的夜晚,泰伦斯目送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闷热夏天难得的凉风吹起他的刘海,一只色彩艳丽的锦鸟飞到他的肩头。鸣鸟脱离了幼年期,身躯也有所成长,没法再把自己隐身在泰伦斯的头顶,变得强健有力的翅膀也使得它更加喜爱飞翔――总体来说,这只小鸟终于长大了。

    随着鸣鸟而来的是一阵nn的马蹄声,一辆马车踏破夜色停到了泰伦斯的身边,兰瑟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旁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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