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舟盯着那摇摆不停的相思子,忽然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
    世子是来买货,还是来买人的?
    小狐狸崽子!柳重明被咬得倒吸一口冷气,恨恨地也去咬他的耳朵:人和货我都要,卖不卖?
    相思子被捋在纤细的指尖,捻着打转,在灯光下反照出艳丽的鲜红。
    我好像做了笔赔本买卖。
    怎么会赔本?可怜可怜你,小的三两,大的六两,本世子都要了。
    柳重明起身,弯腰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我等你攒够钱,来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  【沉舟两元店,童叟无欺】
    宁王:??
    后天早来!嚎叫!
    都发糖了你们怎么还慌!怕被刀么!我有这么丧心病狂么!
    第114章 扳指
    慕景昭找上门的时候,正赶上门外停了马车,看起来主人打算出门。
    他硬是把柳重明堵在垂莲柱下。
    重明,小沉舟呢?
    王爷来得倒是不巧,他这几天生病了柳重明像是刚发现什么,关切问道:王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着脸色不太好啊。
    慕景昭怎么可能好得起来,这几天恭桶差不多就算是随身带着,满身都是熏香也盖不住的恶臭味。
    当天在街上丢了大丑就够让他不想活了,好死不死的,偏父皇赶这个节骨眼宣他进宫,他权衡利弊,寻思着左右都是被骂的命,索性破罐子破摔,称病在家。
    母后当天就派人来把他大骂一顿,说皇上好不容易想起他的半点好,打算派个轻巧又风光的差事给他,他偏不争气。
    今天好容易能出门了,他要赶着进宫去请罪,心里还是惦记着先绕过来看看。
    小沉舟呢?他不想多废话:赶紧的,让我见见人。
    柳重明面露难色:说来不怕王爷笑话这人么,到底是吃五谷杂粮的,生得再美再丑,也总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慕景昭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前几天不知道去哪里玩,吃了什么脏东西,回来腹泻不止,如今一身恶臭难闻,我已经把他打发到耳房住去了,现在不方便出来见王爷。
    慕景昭知难而退,他泻了几天,太知道那个味儿有多冲,左思右想,恨恨跺脚,上车离去。
    你现在知道他死缠烂打的劲儿了吧。
    柳重明回到书房,见有人将书盖在脸上,屁股底下的椅子向后仰着,只用两条椅子腿着地,前后摇晃着,享受穿过窗纸的柔和日光。
    瞧着比外面那些混子们还带着一股子纨绔劲。
    缠又怎么样?今天不缠,我今天就落个清静,明天缠,明天再说。书下传出不在乎的声音:而且我可是世子的人,有世子护着我呢。
    柳重明失笑,拖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这个位置可真好,太阳暖烘烘的。
    这话倒是实话,可他才不信曲沉舟会得过且过,孤傲至极的野狐狸,并不会将自己的前途安危系在别人身上,即使是他。
    给宁王卜了什么卦?他问。
    那间茶铺,曲沉舟仍摇晃着椅子腿,十几年宫中学过的规矩礼仪像是都喂了狗:那茶铺会给他惹点麻烦,给他打发点差事。他多惹皇上厌烦一点,我们就往前多挪一步。
    不等柳重明问,他补充道:别问我个中缘由,我也不知道。
    他既然这么说,柳重明就不问,换了个问题:沉舟,为什么很少见你给我卜卦?
    曲沉舟停止摇晃,将盖在脸上的书掀开一道缝,映着阳光的一双眼从下面透出。
    什么卦?
    他没理柳重明的问题,又重把书扣回去:世子,卦言是毒,听得多了就戒不掉,没了卦言,一步也不敢多走。我已经戒不掉了,既在你身边,自然会帮你趋吉避凶,其他的,世子不知道也罢。
    虽然柳重明知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可好奇心难免作祟:那我有没有过什么特别的卦言?
    曲沉舟沉默了片刻,答道:天定之人。
    柳重明心中一紧,算是明白,为什么曲沉舟说过,很多卦言烂在肚子里才是最好。
    见他神色凝重,曲沉舟向他歪过身来,书掉在地上,几根头发顽皮地不肯被木簪扎束,痒痒地扎在他脸上。
    世子猜,这卦是不是在说,你是我的天定之人呢?
    柳重明嗤笑,随手一拨,将曲沉舟的半身揽在腿上枕着。
    阳光在书房里蒸腾着细小尘埃,安静得像是能听到它们飞舞的声音,这种亲密对他们这么自然,像是排演过无数次。
    你再这样,柳重明微微弹动手指,在柔软的下颌上挠了挠:我可不能留你清白了。
    曲沉舟作势要起,又被他按回腿上,便索性借着他的劲,又翘起两条椅子腿,一颤一颤地摇晃着。
    怎么个不留法?这个速度么?我喜欢更快一点。
    柳重明也不再不谙此事,甚至对这个身体有前所未有的渴求,登时脸上一红,单手探进衣襟中,也没顾怀里的人细细地一颤,就去摸索后腰那块要命的胎记,被人慌乱地抓住。
    世子饶命
    他有心事,没再胡闹下去,只把人又揽着,轻声说:沉舟,我昨晚做了梦。
    曲沉舟心头一跳,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瞬间全身绷紧的姿态,瞒不了重明。
    做梦么?他缓缓放松下来:我也时常做梦。
    柳重明用掌心慢慢摩挲着他平坦柔软的小腹,慢声问:你会梦见什么?
    他还能梦见什么呢?那些事刻骨铭心,岂是一枚小小的玉佩就能彻底遗忘的。
    柳重明替他回答:从前的事是么?
    曲沉舟只轻轻摇晃着,反问:世子梦见什么了?
    也许也是从前的事吧,除了哥哥和石岩,这是柳重明第一次对外人提起:乱糟糟的很多。
    我梦见过晋西书院,梦见在那里遇见你,也许是别人,只是我想不起来,就把他的脸替换成了你。
    梦见石岩带人来抓我,被方无恙射落马下,死了。
    梦见我站在距离侯府很远的地方,好像在等什么人,看见那里浓烟滚滚。
    然后就是许多兵荒马乱,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人在哪里,七零八落的断章,拼凑不到一起。
    有人告诉我,姐姐死了,柳家和白家都没了,可是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该去恨谁?
    柳重明停了许久,到底还是没将梦中的缠绵和盘托出,便低头轻声问:沉舟,你告诉我,这是我的前生么?
    曲沉舟仰着头,手捻在他的耳垂上,顺着腮边滑到脖颈,一根手指轻巧地探进怀里,勾出挂在里面的扳指,轻轻拽下来。
    世子,扳指是好东西,他踩平椅子,借力直起身,绕到柳重明身后,将扳指重套在拇指上:下次不要再取下来了。
    柳重明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从肩头绕过来的手臂离开,将好闻的气息一起带走。
    昨夜沐浴之后,他没来得及戴上枕头下的扳指就熟睡过去,久违的噩梦和甜美仿佛决堤洪水,汹涌而来。
    也许是被束缚了太久,一幅幅场景如走马灯般,不及他看清,便匆匆离去。
    梦醒之后,他怔怔坐了了很久,才想明白,困扰他的不是从前的那些素未谋面的旧事,而是身边的人。
    他想再向曲沉舟靠拢一点,他想极尽可能地拿出诚意,他想与人坦诚相待,他想大胆地再向前走一百步,换来对方踟蹰的一步就好。
    虽然这一次没有明明白白地问你是谁,可对方如此聪明剔透,不可能不知道。
    可曲沉舟为他戴好扳指后,只浅浅留下一句话。
    世子,我从前不是什么好人,知道得多了,你会失望的。
    两个人晒着太阳,还暖意融融,如今书房里只剩下一个人,竟平生一股凉意。
    柳重明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拦着人离开。
    他觉得,曲沉舟心中必然有一处巨大的伤疤,不可触碰。
    谁还没有点秘密呢?这就是最后一次罢。
    他将扳指戴在手上既然是好东西,就不再拿下来了。
    还没进坤宁宫,慕景昭就知道今天的日子不会好过,一迈过门槛,眼见有人气势汹汹而来,忙下意识地抱住头。
    这上不得台面的姿态更激怒了皇后。
    她尖利的指甲抠在慕景昭的手腕上,呼地拉开一只手,二话不说便是一个耳光抽过去。
    慕景昭被打得踉跄几步,不敢忤逆,只能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不服气的哭腔:为什么要打我!
    为什么?皇后被他天真的问话气到哽咽:你最近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御史台弹劾你的折子叠了七八本,你还当太平无事呢?
    我慕景昭的声音在母后的怒火下低弱下来,却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
    我又没做错,那茶铺以次充好,我就喝了一次,拉得几天起不来床,砸了他的摊子都是便宜他,如果告他个毒害嫡皇子,他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还嫡皇子,皇后用力点他的额头:你再这么混闹下去,什么名头都救不了你。你知不知道那铺子是哪家开的,慕景德新纳了小妾,那铺子就是慕景德给那女人娘家开的!要不然你以为御史台怎么会揪着这个不放!
    慕景昭被刺激到,呼地站起身:我还当是什么阿猫阿狗,慕景德算是个什么东西!为个贱人找我的晦气!
    皇后心头一酸,一只手已举了起来。
    慕景昭眼看着又要挨耳光,忙扑通跪下,眼眶也红了:父皇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不如早早把我赶远点算了,何必平白地遭人折辱。
    皇后的手轻轻放下,把他揽在怀里,也忍不住流下泪。
    慕景昭更是哭个没完。
    我这个嫡皇子做起来有什么意思,父皇也不想想自己,当年他如果不是被养在太后名下,哪有机会
    闭嘴!皇后的伤感消散殆尽,忍无可忍地呵斥一声,打断他的话。
    贴身的宫人早早地退远,打下外面的帘子。
    皇后将窗户推开一道缝,看外面一眼,在拂面而来的凉意中逐渐冷静下来。
    你最近勤快着点,多做点事讨皇上欢喜。眼下各处正忙着布置春日宴,你失了之前的差事,一会儿去主动求个监督,到时候春日宴办得漂亮了,皇上自然把这份功劳算在你头上。
    慕景昭满心不乐意,但在威压下,还是委屈地应声:是。
    茶铺那边,你让人去反告他一个谋害你在先,区区几份折子,只要你这边在皇上面前委屈乖巧些,你舅舅压得下来。
    慕景德这次是诚心跟你作对,还把怀王和御史台也拖下水。不过怀王那个怕事的懦弱性格,风头一偏,他就自然打退堂鼓了。
    慕景德最近新收的那个任瑞,据说是个疯子,万一用不好,就是个尸骨无存。正好齐王如今没了江行之,你找个聪明
    皇后说到一半又住口,仍不放心:这事你就别管了,专心办好你的差事。
    慕景昭不敢插嘴,只能唯唯诺诺点头,又被教训叮嘱了半晌,才低着头退出去,讨差事去了。
    皇后口中干涩,端起茶杯来,又从窗户处见到儿子的低头碎步,压了半晌的火气终于冲上来,啪地一声摔了手中茶碗。
    随身宫女闵月忙掀帘进来,令人将地下收拾干净,才上前来为她重斟一杯茶。
    皇后将一腔酸涩隐在眼后,待一杯茶喝净,才问道:闵月,景昭是不是来想我讨债的,枉费我
    闵月跟她数年,明白她的苦楚,轻声安慰道:娘娘别太焦心,王爷只是还年轻,以后就知道娘娘的苦心了。
    这话说了许多年,皇后也知道只能充做安慰而已,停了许久又问:喜玉的病好了没有?
    喜玉便是柳夫人的闺名。
    闵月忙回答:去问过了,说起初只是风寒,之后渐渐还重了些,看这样子,怕是连春日宴也赶不上。
    诸多不顺,皇后只能啐了一声废物。
    闵月凝神屏气半晌,见皇后神色渐缓,才轻声问:娘娘,今天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吗?
    请安,皇后微微眯着眼睛:自然要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点来!【歇斯底里】锁了的话一时半会怕改不出来!!
    第115章 惩罚
    皇后进入慈宁宫时,娴妃刚从里面退出来。
    这样的事已是司空见惯娴妃身体弱,皇上就算是念在旧日的情分过去看看,也不会留宿宫中。
    娴妃空闲日子最多,便常年陪在太后身边,这样一来,与皇上见面的机会反倒多了起来。
    起初还令人警觉,可十多年过去,娴妃从都是不多言一句,一点水花也没泛起来,甚至没能为儿子讨个封号,便没人再肯多瞧她一眼了。
    皇后受她一礼,正要上台阶,又转身打量一边。
    娴妃也不再离开,低头站在一旁,片刻后听人问道:本宫记得,这里以前种了两棵垂丝海棠,怎么不见了?
    如今正该是满树生满花骨朵的季节,再过些时候就该开花了。
    回娘娘,娴妃轻声答道:太后娘娘说看厌了,还是喜欢榆叶梅,喜公公便教人挖了海棠,正打算种上些梅树,再牵些紫藤。
    皇后眉眼笑弯。
    母后那哪是看得厌,是皇上喜欢小桃红才是。
    娴妃也跟着抿嘴轻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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