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甚气笑了:故将军,方才,令郎说想纳入宫,为男妃,你见如何?
    故将军愣了下,他抬头去看故行之,却见故行之满眼都是洛甚,从方才进屋,这人眼神就没落到他身上。
    俨然是动情至深,即使故将军想断了这关系,也绝无可能。
    洛甚见他沉默,冷着脸看向故行之,心道果然如此,故将军以前对他毫无嫌隙,但不代表他真不介意。
    他敛了表情,懒得再去多问,刚准备开口赶人,这时故将军问道:请问,这纳入后宫,是何时呢?臣,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洛甚:
    他震惊地望着人:故将军你
    认真的?
    故将军点点头。
    他刚都想好了,自己人老了做出这种糊涂事,当然是能补救就补救,况且两人两情相悦,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让他选一个,他选不出来。
    再者,这是故行之提议的,说明他已经做好准备,只等洛甚开口。
    等两人成婚,洛甚肚子大了,大可叫故行之代持朝政,等他生了,也可退至席外照顾孩子,进可上朝主持,退可贤夫良父。
    这还是先皇旨意,他想要个这样的儿夫,自己还有理由拒绝吗?
    不论是哪个方面,他都只有同意的份。
    至于面子
    他人老了,要什么面子,要的是孙子!
    故将军深深又点了两下头:皇上,那您今日送去的千金,是算聘礼吗?
    洛甚:
    他被问懵了。
    好片刻,洛甚才回过神,他按着额头,叫人把他们轰出去。
    两人一齐被赶出来。
    长安关了门,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皇上还在气头上,你们就别去打扰皇上了,如果有事,明天再说。
    故将军想想也是,便道:那长安公公,若是皇上有事宣本官,你及时通报一声。
    长安点点头。
    故将军转身要走,这时长安喊道:故大人,你怎么不跟着回去?
    故将军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故行之,见他依旧在门口站着,不吭一声,目光仍旧看着洛甚的屋门,神情担忧。
    长安似乎还想上前劝离,故将军连忙道:就让他待着吧。
    长安皱着眉:奴家方才不是说了,皇上在气头上,你们明日来也是可以的,守在这稍后病了怎的,还叫皇上担心,受罪的到底是谁呀?
    故将军按了按眉心,觉得他说的也是:那长安公公,麻烦找个临时的住处给他。
    长安:?
    他皱眉看向故将军:将军的意思是
    在成婚前,就让他学着怎么伺候吧。
    长安:
    疯了?
    他薄唇动了动,艰难道:成婚这事尚,尚有待商榷,大人莫莫太自信了。
    今日把洛甚捉弄了一番,还想要他娶故行之?
    做梦吧这两位
    故将军闻言,也点点头,然后走到故行之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儿啊
    故行之垂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看洛甚那么生气,他也知道这事希望渺茫。
    但他不愿意放手。
    爹,若你是要劝我,那就不必了。
    故将军摇摇头,又重重拍了他肩膀两下:儿啊,一定要追到手啊!
    长安:
    故行之:
    故将军顺便给他把肩膀上的灰掸掉:明日爹会让人把行李送进来,下次回家,记得带上皇上。
    故将军说完便回去了,只剩下故行之和长安两者对望,沉默了。
    他怎么觉得成婚这事,故将军比他更着急呢?
    眼瞅着人都走了,关于故行之,洛甚也没发话,如果真叫故行之在外面站着,长安心知洛甚一定会担心,他只好叹口气,给故行之安排了个简陋的房间。
    大人暂且就在这先应付一晚吧。
    故行之道了谢,走进屋内。
    这屋子是宫人小憩之用,里面没多少东西,床上也只有一条被子。
    故行之点了烛,瞧着那烛光,提着的心还是不能放下。
    他走到门口,正准备开门去找洛甚,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动静。
    这就是他每日喝的药?
    行了,你回去继续盯着吧。
    第38章 长青 朕有了你的
    隐蔽的过道间, 一个宫人掂了掂手里的药渣包,朝来路返回。
    他注意到今夜皇上寝宫十分热闹,不过也正因为热闹, 才叫他找到机会,拿到这包药渣。
    宫人快步走着, 想在药渣冷却之前送到主子手里。
    然而不过是一个拐弯的瞬间, 一只手从黑暗伸出,快速朝他抓去。
    宫人被一把摁在墙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 手里便是一空, 那方才还在他掌心的药渣包就到了对方手中。
    他惊恐地看着人,下一秒,一道凌厉的目光刺来:这是谁的药?
    待看清对方的脸, 宫人的腿当即就软了:回回回,回故大人, 这药是,是奴才的。
    故行之目光冰冷扫过去:是么?想好怎么死了吗?
    宫人当即一抖,他脸上冷汗直冒, 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大, 大人奴才,奴才真的没,没说谎啊大人!
    故行之本想拔剑, 手摸向腰间时才想起来那剑已经坏了,便提拎着人走到院子里的池边, 打量了下:你要自己下去,还是我丢你?
    宫人吓得不行,赶紧挣扎, 但力气哪大得过故行之,只听噗嗵一声,他就掉进水里了。
    夜间的池水冰冷刺骨,他恰好是个不会水的,水漫过脸庞涌进口鼻中,窒息般的恐惧蔓延而上,他吓破了胆,急忙朝故行之呼救。
    故行之一脚迈进水里,把人提上来:药是谁的?
    宫人颤颤巍巍道:是,是皇上的。
    故行之又问:谁派你来的?
    宫人哆嗦着:是,是平王派奴才干的,奴才,奴才只是取药而已啊!大人,大人饶奴才一命吧!
    故行之眼神比那池水还冷:他还让你做什么了?
    奴,奴才只负责这个,其他的,其他的奴才真的不知道啊!那宫人嗓子都哭哑了,生怕故行之手一松他再掉进池里。
    见人真的再说不出其他有用的话,故行之正要把人丢了,这时突然想到什么,他瞧着宫人,沉默了两秒。
    那宫人汗毛直竖:大,大人,你不会想
    没你的事。故行之说完将人往池外一丢,自己则潜进水池,沉入池底再爬上来,接着把地上的人一提,朝洛甚寝宫去了。
    寝屋内,长安见洛甚真的吃完了饭,松口气,他上前收碗筷,装不经意:故大人做饭也有点本事,这酸萝卜看起来甚得皇上心意?
    洛甚这才垂眼瞧过去,只见那盛着酸萝卜的碟子里早已空空。
    他神思游离了会儿,低声问:故行之回去了?
    长安心道果然,便告诉他:故大人不肯回去,说是想在宫中学下如何伺候皇上,皇上您又没开口,奴才就给他找了间房间暂先住着。皇上,要让故大人住他原先的屋子吗?
    洛甚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处理,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响声,太监来报,说是故行之又到了。
    长安:
    他看看洛甚:要见吗?
    洛甚蹙起眉头,长安立马道:那奴才去劝他离开。
    说罢不等洛甚开口,赶紧冲到门外,一句劝离的话刚溢上舌尖,瞧见人,傻了:故大人,才不过一会儿,你怎得都这样了?
    故行之把那宫人丢到面前:方才在过道发现他在偷皇上用过的药渣,说是平王指使,长安,这事得和皇上说一声。
    长安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审视的目光扫过地上那缩成一团的人,随后叫了两个侍卫把人拿下。
    送去刑司房审问,待皇上发落!那宫人被架走,至于故行之
    长安多问一句:故大人可晓药理?
    故行之听他这么问,捏着药渣的手紧了紧:长安,这药渣是调理肠胃的?
    长安懵了下:肠胃?随后想到什么,他松了口气,大人猜的不错。
    故行之敛了敛眼眸:那这药渣
    给奴才便是。长安走下台阶,伸手要取,故行之把药渣递过去,在长安接手的那瞬,他却突然放手,接着在长安急忙去接药渣的同时,快步走向寝屋。
    门被推开,洛甚抬眸看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解,又在注意到故行之浑身湿透,正往下滴水时,两道眉头蹙着:故行之,你怎么了?
    故行之瞧见了人,眉眼转柔,他踏步进去,可刚一抬脚,就听见水滴哗哒哒落地的声响。
    他动作僵了下,然后慢慢慢慢,把脚放回去。
    皇上,臣来请功。
    洛甚:
    他瞧着故行之:你有何功可请?
    故行之道:臣抓到了偷皇上药渣的人。
    洛甚:
    他问:就这个事,你也想来请功?
    故行之认真点点头:不来请功,如何能见到皇上?
    洛甚眼眸一抬,眉头又蹙在一起:故行之!
    臣在!故行之低头,眼睛扫过洛甚,请皇上不要生气。
    洛甚胸闷,他瞪了故行之一眼:你不来朕就不会生气了,回去!
    故行之闻言抬头,可怜巴巴又难以置信地瞧着洛甚:皇上这就让臣回去了么?
    不然?洛甚反问,你还真想要朕给你奖励?
    故行之摇摇头,然后状似无意:臣不敢,只是那屋子没地方洗澡。
    洛甚眉头一压。
    故行之动作幅度大,轻易弄得一地的水:皇上,臣没衣服穿。
    洛甚:
    皇上,臣也没被子睡。
    洛甚:
    他扶额:搬回你的院子睡!
    故行之复而抬眸,依旧是那可怜巴巴的:见不着皇上,臣睡不下。
    洛甚:
    他呼吸不稳:故行之,你别太过分!
    故行之便退后一步:臣在外屋睡即可。
    洛甚气噎,他瞪着门口的人,那么大的人了,还用苦肉计,丢不丢人?要不要脸?
    他心烦意乱着,长安这才蹭过来,挤进屋内:皇上。
    洛甚见着长安,松一口气:给故大人准备个好点的房间,安排沐浴,备件衣物,待明日
    话没说完,门口的人忽然倒了。
    两人齐齐一怔,洛甚下意识起身上前,正要伸手抱人,被慌张的长安赶紧拦下:皇上,他体凉,别抱!
    洛甚压着眉心,见人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终究没忍心:长安,把外屋收拾一下,叫几个宫人把人洗干净,换上衣服送过去。
    长安瞅着地上的人,叹了声气,把洛甚送回屋,接着走到门口,冲故行之道:故大人醒醒,皇上让你去外屋睡。
    故行之依旧没动静,长安无奈,把里屋的门关上,故行之果然睁开眼,都不用他动手,自己起身往外屋去。
    长安跟在他身后,小声道:故大人方才不是说不施苦肉计么?
    故行之道:那是方才的我。
    长安:
    他瞅着人的背影,默默无语。
    故行之洗完澡换好衣服,洛甚已经睡了,为了防他去打扰洛甚,长安特地守在屋里,说是等他睡了再走。
    故行之便问他:平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长安没法说:故大人,奴才只是一介宫人。
    故行之盯着他瞧,长安也寸步不让,两人沉默对峙着,直到烛火跳动了下,长安这才再次出声:故大人好生歇息,奴才先行告退。
    说罢,立刻退到门外去。
    故行之的目光再次投向内屋。
    夜深人静,屋外风卷沙走,故行之呼吸忽然重了下。
    里屋的门很轻松被他打开,他走进屋内,一眼瞧到躺在床上,睡得安安静静的人。
    他走到床边,借着月光,见人睡着却还心思沉重,眉头紧蹙,不自主伸出手去,临到半空,却想起自己浸过池水,手指泛凉,这才忍住冲动,将手收回。
    屋里一把剑指着他,故行之毫不在意,只是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洛甚。
    今日的事情太多,多到他一时都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回来的。
    他差些忘记,昨晚洛甚才刚给平王办过宴会。
    差些忘记,洛甚故意将他支远,不让他参加。
    故行之就这么坐着,待天色微亮,洛甚似是做的梦转好,眉头舒展开来,他这才起身离去。
    屋内,某人举了一夜的剑,见他离开,方缓缓放下。
    一早,洛甚转醒,睁眼便见长心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不仅是她,就连长安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洛甚:你们俩昨晚干嘛去了?
    长安愤怒地批评:都是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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